当黄鸿飞的容貌清晰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早已浑身颤抖泪流满面了,朝着黄鸿飞伸出颤抖的手去:
“芜儿,我的芜儿!没错,这就是芜儿的孩子,不会错的,他就是芜儿的孩儿!我真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啊……
我可怜的女儿,可怜的孩子…快过来,到外祖母身边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可怜的孩子,可怜啊……”
黄鸿飞站在原地没有动,杜老夫人太过激动的反应,只一眼就认定他是静成皇后的儿子,她嚎啕大哭,大颗的眼泪源源不绝的滚出来,伤心至极。
世子爷慌忙跑了过去:“母亲,母亲您千万莫要激动,您答应过儿子的。母亲快别哭了,您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儿子……儿子可就要痛悔死了!”
于嬷嬷也在一旁不住安慰,老夫人的情绪依然十分激动,她一把推开杜士奇,朝着黄鸿飞执着的伸出颤巍巍的手:“好孩子…孩子,你快来,快过来!”
杜士奇求助般的回头看着愣怔在原地的黄鸿飞,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黄公子,就算我求你了……”
于嬷嬷也满面是泪的哀求道:“黄公子,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老夫人,她经历的丧女之痛,不是寻常人可以感受的。自昨日知道您后,老夫人昨晚便一夜未眠啊……”
黄鸿飞瞧着哭的像个小孩一般的杜老夫人,重重咬了咬唇,方才朝她走过去。
杜老夫人抓住黄鸿飞的手就不肯松开了。她泪眼婆娑放声大哭,却始终紧紧抓着黄鸿飞的手。
她努力睁大眼使劲儿的看他,仿佛要将他刻进心头一般:“没错,错不了!这是芜儿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啊!”
黄鸿飞浑身僵硬的任她抓着,他并没有这种被人抓着痛哭流涕的经验,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您别哭了……”
不想这话竟跟圣旨一样有用,杜老夫人忙抬手拿袖子胡乱擦拭脸上的眼泪:“好好好,外祖母不哭。外祖母不哭了……你别嫌外祖母烦,外祖母这就不哭了。”
黄鸿飞被她孩子气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我没嫌您烦,您别多想。”
“好孩子!”杜老夫人就一脸欣慰的说道,她虽已不哭了,却因方才哭的太过厉害而忍不住抽噎了一阵,她目不转睛的打量黄鸿飞,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来:“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不苦的。”黄鸿飞老实说道:“我师父师娘对我都很好,除了练武很辛苦,其他时候都还好。”
不练武的时候就在单剑锋撒着欢儿跑,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寂寞无聊,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觉得自己过得还是很开心快乐的,杜老夫人怜他受苦,他是真的没有觉得苦。
当然了,杜老夫人跟杜士奇可不会相信他的话。
杜士奇深深叹息:“您是何等样的身份,原该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可却……若您母亲在天有灵,知道您如今的境况,只怕也要伤心难过的。”
黄鸿飞就皱眉问他:“你可是找到了证明我身份的凭证?”
若是没有证据就口口声声定了他的身份,难免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杜士奇就看向杜老夫人,杜老夫人忙忙点头:“有的有的。”
黄鸿飞愣了愣,他以为他们没有找到凭证,所以要用这老夫人来打动他,令他被动的接受他的身份。没想到他们竟真的有凭证?
于是忍不住问道:“是何凭证?”
杜老夫人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她的眼睛看着黄鸿飞,却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儿:
“当年你母亲怀你时,身体已经亏空的狠了。好不容易挣命一样生了你下来,又怕惹了那妖妇的眼引得她不满,就连洗三礼都办的极为简单。
内外命妇也因忌惮那妖妇不敢前来庆贺,我还记得,你的洗三礼清冷的只有……只有外祖母跟太长公主。
你母亲当时已经虚弱的抱不住你,便是外祖母抱着你完成洗三礼的,也因此,外祖母记得很清楚,在你左腰靠近臀部的地方,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圆形胎记。
因那胎记十分的圆,太长公主还笑说了两句,我想,不但我记得清楚,太长公主应该也是记得的。”
她不但清楚的说出黄鸿飞左腰上胎记,甚至还提供了又一个知情人士太长公主。
黄鸿飞就有些愣住了,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落在左腰,那个有着圆形胎记的地方。
他还记得小时候师娘抓他浸泡药浴时,曾笑说他腰间的胎记圆的像个小汤圆儿。
他就非吵着闹着晚上要吃汤圆……
他自小就生长在单剑锋,除了师父师娘,估计这世上再没有人会知道他腰间的这块胎记。
杜士奇也露出了惊奇的神色来:“此事太长公主也知道?”
杜老夫人点头道:“太长公主当日是看见了的,只不知道事隔多年,她还记不记得。”
说罢,又紧张的问杜士奇:“有了这个凭证,是不是就能认回我这可怜的外孙儿了?”
黄鸿飞心里就是一软,他虽然不够聪明,也不够敏锐,但也看得出来,杜士奇急着认回他,是想认回他静成皇后所出的三皇子的身份!
而这位一见他就哭的不能自已的瘦的仿佛只有一把骨头的老太太,却只想认回她可怜的女儿生下的可怜外孙子。
老太太这种无私的不带任何目的的爱,让黄鸿飞想到了自己的师父师娘。
她跟他们一样,是能真正对他好的人。
是了,还有小夏。
想到小夏,黄鸿飞嘴角就忍不住要飞扬起来。
杜士奇见状,只当他跟自己一样激动难抑,高兴坏了:“黄公子,您可知道您的生母是何人?她就是先帝的静成皇后,您是先帝与静成皇后的第三子,是三皇子啊!”
黄鸿飞早就跟安然猜测过自己的身份,因而听了杜士奇这般激动的揭晓他的身世,他自然半点激动都没有,只点点头,平静的道:“我知道了。”
激动地脸色通红的杜士奇紧握双拳一瞬不瞬的盯着黄鸿飞,就等着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狂喜之色来。
不想期待了半天,就等来他一句连半点波澜都没有的知道了,那激动地神色就显得又尴尬又可笑:“就,就这样?”
得知自己竟有个这样尊贵的身份,他不是应该开心狂喜的话都说不出来才对吗?
他这样平静的反应,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黄鸿飞神色如常的看他一眼,似有些疑惑不解:“不然呢?”
“你、你难道一点都不开心吗?您的身份是如此的高贵,您并非只是个出身平凡的江湖人士,您是先帝与静成皇后所出的皇子啊!您的身份,便是比如今金銮殿上的那位还要尊贵,还要名正言顺!您难道不该高兴吗?”
黄鸿飞闻言,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要说很高兴,是真的没有的。我从小就被丢在菩提寺,生身父母是何模样半点也不知道。
如今乍然知道他们是谁,也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他们已经不在人世,我也有我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所以……”
“怎么会没有多大的感触?”杜士奇张大眼打断他的话:“若不是当年妖妇横行后宫,静成皇后又怎会偷偷将你带出宫中?
您若没有出宫,如今金銮殿上的,可就是您啊!那都是属于您的,如今却被别人鸠占鹊巢,您难道就没有半点……半点不甘吗?”
黄鸿飞在杜士奇不可思议的注视下,甚是认真的想了想:“没有不甘心啊,我命该如此,有什么好不甘的?”
杜士奇大急:“什么叫命该如此?你的命本是贵不可言,本是万人之上…你、你的命才不该是现在这样!”
他急的语无伦次:“三皇子,你明明是比任何人都更高贵更尊贵的,你怎么能自甘……自甘低贱做那江湖草莽?你如此这般,你的母亲在天之灵,只怕也难以安息啊……”
黄鸿飞皱眉,江湖侠客是他一生的志愿,怎么就自甘低贱了?他从没觉得做一个像师父师娘那样的江湖人士又什么不好的。
这个很可能是他舅舅的人,他很不喜欢。
杜老夫人一见黄鸿飞皱眉,就心疼极了,横眉倒竖,一巴掌拍在激愤不已的杜士奇身上:“好好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没得吓坏了我的宝贝大孙子——”
又转头宽慰黄鸿飞,一脸温柔慈爱:“好孩子不怕,外祖母在这里,谁也不敢欺负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敢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她一转脸面对杜士奇,又是一脸的严肃与不满:“你没别的事情做了吗?还呆在这里做什么,等我留你吃饭啊?”
杜士奇一把年纪还要被自家老母亲当着晚辈如此说话,一张脸顿时就有些下不来台,可又不愿意就此离去,他还有很多话要跟黄鸿飞说呢。
他相信,只要给他机会让他说出他们的计划,黄鸿飞肯定会动心的。可老母亲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他若不听话先离开,惹得老母亲动怒,再伤了身体可就是他大不孝了。
想着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杜士奇便妥协道:“好好好,母亲您别生气,儿子这就走。”
说完又对黄鸿飞说道:“三皇子难得来府上,中午定是要留在府上用饭。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他这话又惹得杜老夫人不悦了:“什么中午留在府上用饭?日后我大孙子就住在侯府了,自然天天都要留在府里用饭的。今儿个把饭摆在我屋里,我要跟我大孙子一块儿用饭!”
杜士奇原还想趁着吃饭的机会拉上老侯爷再好好游说黄鸿飞一番,偏被自己的老母亲截了胡,当着母亲的面儿,他若再重提此事,定然又要惹得母亲不悦了。
杜士奇有些失望,却还是恭敬地回答道:“是,儿子知道了。”
杜老夫人就不耐烦的开始赶人了:“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快走吧。”
被母亲嫌弃成这样,杜士奇有些哭笑不得:“行行行,如今您是有了大孙子,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我这就走,免得在这儿碍了您老人家的眼。”
他说着,看了黄鸿飞一眼。又笑道:“儿子是想着,殿下如今身份也落实了,是不是该让家里其他人也来见见?”
杜老夫人就看向黄鸿飞,这是将决定权交给了他。
黄鸿飞心里一暖,回握了下老太太干枯温暖的手,笑着道:“您想让我见谁,我就见谁。”
老太太不给他压力,处处为他着想,他不愿意的事她宁肯骂自己的儿子也要维护他,这令黄鸿飞无法不动容。
杜士奇提出这样的建议,杜老夫人不是不动心的,她却并没有替他决定什么,而是让他来决定要不要见杜家其他的人。这种尊重与爱护,令他觉得很窝心,也就不愿意让杜老夫人失望了。
杜老夫人果然高兴的笑眯了眼:“好,我的大孙子真乖!”
她还没想好让谁来,就听见外头响起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并一个清脆的笑声:“祖母今日怎的如此高兴,莫不是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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