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阎身子向前一倾,整个人近乎趴在茶几上,手颤颤悠悠地拿起一杯醒酒茶灌进嘴里,空杯子被他扔到一边,然后这才抬眼看卫钦,“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我知道你没有到烂醉如泥的地步。”否则不会吩咐展鹰挡他的道。
“嗯,的确没有。”齐阎似笑非笑,眼前卫钦形成了模糊的重影,两个脑袋晃来晃去的,是酒精的作用。
卫钦站在沙发边有些不自然,看了看楚煜辰与杨路易,迟疑开口,“有些话,我本来想等到你明天清醒了再说与你听,现在看来,你比我要心急多了,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开门见山好了。”
“你肯,那最好不过。”齐阎重新靠回沙发上,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头顶上吊灯有光彩映射进他的眸眼,凝向卫钦的目光平静了许多,可他眼底却是冷的。
卫钦没打算多逗留,便也没准备坐下,手伸进胸口的西装衬衫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轻轻攥于掌心。
杨路易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一抹金光闪闪,笑着推了推楚煜辰,“舅舅,我们回避一下吧,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被我们撞见了不好。”
楚煜辰挣扎了一下,结果没能站起来,摆了摆手,“今晚我要睡这里,哪儿都不去。”
“好,我陪舅舅。”杨路易像个女人似的倒在楚煜辰身上,搂着他的胳膊,借着酒劲轻喃了一个女人的名子,“叶灵。”只见楚煜辰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眉宇间蹙起的弧度变得锋利。
齐阎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却格外的清醒,瞥见卫钦的动作后,一伸手,“拿来。”
卫钦没有当即把手里的东西给他,深吸一口气,再开口,嗓音凝重,“六年前,这上面沾染了馨儿的鲜血还有皮肉组织,是医生强行弄了下来。当时馨儿还处在严重昏迷中,我一气之下,差点扔了它,或许当时我真该扔了它。后来馨儿身体好了些,想起它来,不顾身上的伤发了疯的找,我唯有死死抱着她,一遍遍安慰,人不可以活在过往的伤痛中,所有令我们伤感的东西,便不该再想,当时她哪儿听得进去我的话呀,所以我只好威胁她,等她身上的伤什么时候好,我就把属于她的东西还她,我努力了六年,始终也没能令她成功站立,也没能医好她身上的疤。我让小雨还给馨儿,只是不想再令她想去以前那些伤心的事情而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意让我亲自还,不过现在想想也明白了,你不就是借此机会打压我的气焰吗?可是齐阎,你觉得我一个已婚男人,还有什么理由对她抱有非分之想?”
面对卫钦的一番言辞,齐阎神情无波无澜,就连眼神也平静得没有丝毫变化,依然伸着手,卫钦没有主动归还的意思,他也没有生气,良久后,他开口,轻淡反问,“你能保证,馨儿对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幻想吗?”
这话另卫钦一愣,对面楚煜辰与杨路易也是微愣地看着他,许是没有想到齐阎这样一向稳操胜券的人,在对待女人时,也有这么诚惶诚恐、不自信的一面。
“你做为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心思,我又怎么可能知晓,总之馨儿不是朝秦暮楚的女人,她倒底真心爱谁你最清楚,如果她对我心存幻想的话,那极有可能是愧疚,而不是爱。”卫钦没将手里的东西亲自还于齐阎,而是轻轻放在茶几上,转身就走。
茶几上,白金特制的接吻鱼脚链,曾经,是包易斯送给包馨儿的定情信物,后来被齐阎强行刻上了他的专属印记,一直以来,齐阎认为包馨儿对脚链的在乎,完全是因为包易斯,包易斯是包馨儿哥哥,这样的关系,就算包馨儿对包易斯还残存着某些感情,包易斯也不可能再对包馨儿抱任何的非分之想了,从纽约追到中国哈尔滨,他曾一度忘记了这个东西的存在,当它又出现在包馨儿的手心里时,他再也无法淡定。
“你陪她度过了人生最痛苦的六年,可我却缺了席。”夜太冷,齐阎望着他的背影,再出口的话竟染着一抹凄冷。
“这六年来,每个夜晚,她却是喊着你的名字入睡,甚至从梦中惊醒时,喊的也是你的名字,看着她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杀了你的心我都有!”卫钦仰头看着院落辉煌的灯光,心底的某个地方是空的,六年间那些痛苦多过于快乐的画面一幕幕闯进脑海,不知不觉中,眼角湿润了,抬手,手背拈了一下,“我从来都不敢设想与她的未来,因为我知道她的心始终不属于我,她是像只折了翅膀的鸟儿,早晚都是要飞走的。齐阎,也许你永远都不懂暗恋成真的滋味,馨儿就像我生命中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我们彼此都是过客,我放下了,从决定与艾瑞结婚的那刻起,我就已经放下了。至于你在她心里的位置,你自己去体会吧。”
卫钦走了,留下了接吻鱼脚链,齐阎拿在手中,心里却是五味翻滚,还有一抹类似于不安的东西。
“楚大哥,你的妻子离开你几年了?”没有人敢在楚煜辰面前提他的妻子,为数不多的人中,齐阎算是其中一个。
“八年。”楚煜辰开口,心底蓦然掀起翻江倒海的痛楚。
“你还爱着她吗?”齐阎又问。
“爱,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楚煜辰说着闭眼,心太痛了,眼泪涌进了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也深爱馨儿,纵然她好端端地活在我的世界里,可是每一天我都担心她会突然间离开我。”齐阎攥紧的脚链,那金属的凉钻进了心窝,六年间她不在他身边的日夜,令他生畏!
“你比我幸运。”齐阎心爱的女人死而复生,可是他的爱人呢?他眼睁睁看着她挡在他的身前,羸弱的身躯被无情的子弹打成鲜血淋漓的筛子……
半醒半睡中,包馨儿被夜深的凉意搅醒,睁开眼,身上还是单薄的婚纱,肩膀舔在空气中,身子已经在下意识中蜷缩成了一团。
卧室的灯明晃晃地亮着,光线刺眼,令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目光落到嵌在墙壁无声无息走动的钟表上,刚过了凌晨,这一天这么快过去了,已经可以算做是崭新的一天了。
窗外隐约听到仆人收拾的声音,热闹也好,精彩也罢,终就是要落幕,人们在离开后,谁也无法体会真正落幕者心里的抱怨,该是安睡的时候,他们却还在忙碌。
口渴了,床头柜上,没有水可以喝,他们都太忙了,谁也顾不上管她了,就连齐阎也……
起身,李霍的话又蹿回脑子里,她拼命甩了甩头,也没能赶走那些令她预感不安的现实,对,是现实,因为她无法否认李霍的话,她是他枕边的人,她最资格证明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全都是真的。
他最初痴迷于她,无非就是她遗传了母亲后天摄入身体内的鸢尾香,他有了她后,他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正好可以解释他非她不可的原因。
也许真如李霍所担忧的那样,她的体香会消失,齐阎不再需要她。
拖着依然疲累的身子走进浴室,舆洗台的镜子里,她觉得自己的脸是那样的陌生,脸色苍白而憔悴,无神黑眸像被抽走了灵魂般沉寂,迤地的头纱已被她扯去,扔在了床上,还有鞋子也不见了,地板的凉直往脚心里钻。
抬手,凌乱的包子头别满了卡子,一时间竟不知从哪儿着手打理看着别别扭扭的头型了,这个头型,没了头纱的装饰,显得她的下巴像尖细的锥子,突显一双眼睛过分大,大的不真实。
好不容易扯掉一支小卡子,头发丝却扯掉了好几根,头皮像针扎似的,疼得龇牙咧嘴。
“咣当”一声。
“馨儿!”伴随着齐阎一声惊叫,浴室钢化玻璃门险些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震碎!
包馨儿没有听到外面任何的动静,所以齐阎突然推开门出现在她眼前,令她一怔,那眼底的一抹光亮突然像夜空中的烟花似的璀璨起来。
他上前,从身后将她抱个满怀,俯头不停地亲吻着她的发顶,“床上一片凌乱,头纱散乱在上面,还有地上鞋子东倒西歪的……”
他说了一半,抬眸见镜中女人神情的淡漠与他深情担忧截然不同,心口狠狠一窒,那蓝眸子瞬间被罩上了一层霜。
后背是男人温暖的胸膛,暖暖的令她感觉毫不真实,因为心口太过冰凉,她没有看到齐阎的眼神,因为她正眼神涣散盯着某处,正在担忧她所担忧的。
良久后,她在他怀里转身,用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小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开口,“你吓了我一跳。”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齐阎喜欢她的原因,呃不,是喜欢她身体的原因,喜欢与她翻云覆雨的原因,却还是不可自控地乱了心弦,她眼眶红了,他看不见,因为她不想让他看见。
“对不起馨儿。”刚才是他乱了阵脚,听到她小小抱怨的低细嗓音,他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眼底的冰霜却还是没散去,他的手握着她的腰,隔着她身上薄如蝉翼的衣料,真实地感触到了她肌肤的冰凉。
男人的大手突然不安分胡乱游弋起来,力气有些大,像是暗自用力将她往他怀里按着似的,如果不是她大着肚子,两人的身体早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包馨儿的心凉了一大截,推不开他,也不舍推他,不得不说,他手掌的温度暖了她的心窝。呼吸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她也深深的痴迷,所以与其说他迷恋她的身体,迷恋她身体的气息,倒不如说她自甘沉沦来得贴切。
在他大掌的撩拨下,她的身体迅速融化成了一滩水,软绵绵在伏在他身上。
“要我。”她动了情,呼吸都紊乱了,嗓音透出难以自持的低婉诱惑。
“呵呵……”齐阎低低一笑,一伸手,打开了淋浴,手感受着那水温,“乖,你身体有些凉,先淋个热水澡。”
“我想躺浴缸里。”包馨儿摇了摇头,自从她怀孕后,他便不允许她再使用浴缸洗澡,说什么对身体不好,她倒是听杨红英说过一些注意事项,但是她现在太累了,只想躺着。
“靠我身上好了。”齐阎又转过了她的身子,推着她走到花洒下面。
温热的水珠小瀑布似的从头顶拍下,包馨儿顿时像只落汤鸡,齐阎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前的西装从头到脚湿透,还没来得及更换的皮鞋里很快灌满了水。
“喂,你不是要跟我在这里吧。”包馨儿的睡意全被赶跑了,除了脸上淡淡的疲惫,她站在花洒下,浑身湿淋淋地,被水浸湿的双眼微红,更显楚楚动人,仰面看着他,见他眼角眉梢挂着笑,便大胆地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倒是笑着注视她,任由她像个风情万种的欲女似的赤裸地勾引自己。
她都一丝不挂了,他依然一身整齐的湿衣。
一抹黯然却炙热的光蹿进眼底,齐阎扣住她肩膀,拉进怀里,大掌扣着她的背轻柔地挤压令她磨蹭了自己一番,才松开一只手。
包馨儿心口一紧,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了,他的手却转了方向,“你要我弄挂掉我们的孩子吗?”
包馨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话,待想通时,脸一红,耷拉下脑袋,小手抚在腹部,那个紧张劲啊,她差一点忘记自己已经是个孕妇了!
齐阎却没再说什么,拿过放置一边的沐浴液直接挤了她一头,像是惩罚她似的,用浴花将她从头到脚刷了一遍,包馨儿一脸泡泡,闭着眼睛直叫“好痒!”
齐阎发现包馨儿一头卡子的时候,一时间有些头大,愣是一手揽着她香喷喷的身子,一手试图取些那些极有可能扎到她的金属物件。
头发湿了,取卡子倒是好取了些,不过男人的手倒底是粗笨野蛮,偶尔还是会扯到她的头发,令她忍不住尖叫。
在客厅沙发上睡觉的楚煜辰和杨路易因为喝得太多想偷下懒就地休息,却被楼上传来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女人惊心动魄的叫音弄得难以成眠,最后两人狠狠地鄙视一眼二楼,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离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m.feisxs.com
飞速中文唯一官网:feibzw.com 备用域名:feis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