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帝克集团,齐阔简单交待了几句,便去开会了。
包馨儿靠在皮椅里倒成了闲人一个,过了一会儿,一男助理敲门进来,放了一杯温水和几个文件夹后退了出去。
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文件,是密密麻麻的财物报表,经常操盘的人,对于数字符号是敏感的,大部分内容还是看得懂的,可怎么处理她便不晓得了,翻了几页后,推到一边。
再往下是政府发来的公函,包馨儿随意看了几页,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落款处是政府的财务专用章。
齐阎什么时候去中国不行,偏偏这个时候,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齐阔处理,而齐阔自然不会在齐阎不在的情况下将钱款还给政府,可以推断出,齐阎此行是为了刻意避开这个风头。前些日子多少听说一些这方面的事情,齐阎的意思是慢慢还这笔钱,最后这演变成政府的注资,不以入股的形式,说白了,就是公益款,要白花掉这笔钱。具体如何操作呢?齐阎至少应该跟齐阔打过招呼吧……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包馨儿的思路,号码显示不是别人,正是在开会的齐阔,他语速很快,像是有人在他后面拿鞭子抽着他似的,
“等会儿有几个来客,你接待一下。”
包馨儿觉得好笑,但怕他挂电话,马上说,“我可没答应帮你接待客人。”
“大小姐,我在开国际会议,能中断吗?要不然你来替我?”齐阔语调拔高,没好气地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包馨儿听着那头传来的盲音,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末了来了句,“莫名其妙!”然后撇着嘴将电话放回原位,心想,明天坚决不来了!
事实上齐阔口中的“等会儿”已经将客人晾了半个多小时,助理带客人进来总裁室后,又没看到齐阔本人,气得都要跳起来了。
“你们堂堂的帝克集团搞什么鬼?把我们扔在会客室置之不理?现在又闹哪出?”来客是两位,其中一个异常不满,训助理跟训孙子似的,那盛气凌人的驾势,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人。
“你是哑巴吗?说话!”
助理像是司空见惯了,脸面没一丝挂不住,神情、口吻皆是淡然,“很抱歉,作为一名助理,我们无权过问齐阎先生的行踪。”
包馨儿暗自佩服这位男助理强大的心理与气死人尝命的神态,看着两个来客,其中一个她见过,是骆威尔的父亲,骆文,训斥助理的正是他。
联想到适才的公函,便也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你——”骆文恨不能抬手指助理的鼻子,“齐阎养了一群饭桶吗?”
包馨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你们找齐阎有什么事?”
骆文这才扭过头,眼神轻蔑,“让齐阎出来见我们。”
这是什么眼神,瞧不起女人,还是本就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身为政府官员就了不起吗?
骆文的情况她或多或少知道些,是加州政府为数不多的一位美籍华人议员,据说他很会笼络人心。
包馨儿心下冷哼,拿过水杯慢幽幽地轻抿几口,皱了皱眉头,放下,然后冲助理一招手,“水凉了,给我换杯温热的。”直到助理捧着她的杯子离开,才慢悠悠开口,“他没在旧金山。”
而此时骆文与他的同僚已经坐到了包馨儿的对面。
骆文闻言,大掌一拍桌子,“你在旧金山,他不在?”
这话透出太多的讯息,不难猜测此人对齐阎极为了解,包馨儿微怔,随后淡淡一笑,“齐阎想去哪儿,又岂会是我一个女人可以左右的?”
骆文眸子微眯了眯,似是在琢磨包馨儿的话,但神情又不太像,几秒后,他说,“让齐阎出来见我,现在。”
包馨儿困惑,自己的话真就这么不可信吗?挑眉道“我说了,他没在旧金山。”
“那么他人在哪儿?”骆文前一刻才放平的语气,又有加大的趋势。
“在——”包馨儿坐在大班椅里,借着桌子的力量,微微转动一些,一伸手指着窗外的天空,“在天上。”
骆文蹙眉不解,像是没明白包馨儿的意思,嗓音卷着怒火将要再度扬开时,包馨儿先声解释,“一个小时前飞往中国的飞机上。”
“齐阎去中国了?”骆文的嗓音完全变调了,却不是怒,而是无法置信。
“对,所以你们有什么事,等齐阎回来以后再说吧。”总裁室的门再次打开,助理端着水杯进来,与此同时,包馨儿也下了逐客令。
奈何骆文身旁的人倒是起身了,骆文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么现在帝克集团谁主事?”
包馨儿敏感地捕捉到骆文眼底稍纵即逝的精光,捧起水杯懒洋洋说,“应该是齐阔吧。”
“应该?”骆文定睛注视包馨儿,没能从她那张风轻云淡的小脸上瞧出什么来,半晌后点头,“好,那我们等齐阔。”
“你们随意。”
包馨儿也没多说什么,不知是因为喝了水的缘故还是怎地,忽然很想上厕所,于是伸了伸懒腰,看了眼站在身旁离自己不远不近的男助理,眯眼笑了笑,“桌子上都是公司机密文件,你看好了,我去补会儿觉。”说着,象征性地冲对面打了个招呼,便起身去休息室。
怀孕后的女人,大部分像得了瞌睡症似的,对于睡眠的需求会多起来,包馨儿却没有发现自己嗜睡,反而有时会睡得比之前还要少,不过在解决完膀胱问题后,还是强迫自己睡了一觉。
她是被一个女人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便对上杨红英怨怼的眼,“太不公平了,我是答应照顾你不假,可没答应寸步不离地照顾,展鹰的身体还没恢复,我需要腾出些时间来照顾他!”
“你怎么来了?”包馨儿也纳闷。
“仲佚管家让我来的,说是齐阎交待的。”杨红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越想越生气。
包馨儿没想到齐阎离开后,居然一早就安排好红英照顾,心里顿感暖暖的。
“好了,别生气了,我们一会儿就回庄园。”她从床上坐起来,揽过杨红英的胳膊摇晃。
“真的?太好了!”杨红英高兴地转过脸看包馨儿,可是下一秒,神情又垮了下来,“我看你一时半刻难以脱身。”
从休息里出来后,包馨儿终于明白了杨红英话里的意思了。
齐阔坐在大班椅里,俨然一副齐阎的气势,可是他再会装,齐阔的睿智与精明是他装不来、也学不来的,听到休息室方向的动静,像看到救星似的,竟然奔跑过来,硬拽着包馨儿来到办公桌前,然后大手一按,将她按坐在椅子里,下巴一仰,冲对面道,“她是齐阎先生的妻子,受命临时打理帝克集团大小事务,绝对比我这个副总名副其实。”
包馨儿木怔怔地坐在那儿,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等等,齐阔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做“受命临时打理帝克集团大小事务?”
“我们帝克集团依靠政府拨出的资金度过难关,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是有一点,当初帝克集团说好了是借这笔资金,既然是借,何来的利息,又何来的还本金?”齐阔丝毫没有给包馨儿理出头绪的机会,噼里啪啦地一通言论。
“怎么?你们要耍赖吗?我们有答应过借吗?当初是齐阎那么随口一说,这么一大笔庞大的资金怎么可能用‘借’这种儿戏的方式?”骆文倚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瞥了眼包馨儿,压根没放在眼里。他身下应该是跷着二郞腿,说话时,身子一晃一晃的,许是大鱼大肉吃得太多,脸颊上的肥肉都跟着一颤一颤——
“为了公平公证起见,我们白纸黑字签署了合同,这笔资金是齐阎以帝克集团的名义向银行贷款取得,前提是我们政府将这笔放在银行,齐阎才有这笔钱可以贷,当时没有谈过免息期,按着合同的规定,一月之期已到,帝克集团需要向银行还本金与利息。”
齐阔应该就些问题与骆文争执不下,很显然,齐阔没了应对的言辞,见包馨儿听得云里雾里的,哼哼了好几声,接着耍赖道,“齐阎先生临走前没有交待此事,帝克集团财务部不可能凭我一句话拨钱出来,再说了,帝克集团刚恢复运营,需要大量的流动资金来周转,哪来钱给你们!”
“你们失信于人,又如何取得股民信任?信不信明天天不亮我就让这件事见报,到时,别说帝克集团正常运营,再次面临倒闭都有可能。”骆文的眼神像刀子,恨不得将齐阔凌迟处死!
“我可不是吓大的。”齐阔冷笑,也学着骆文的微动作,像被电击了似的开始筛糠。
“啪”一声,办公桌上的杯子啊笔啊等等小物件被震得偏移了原位。
包馨儿下意识轻抚小腹,皱眉望着骆文火红的手心,应该很疼吧,活该!什么臭毛病!
“你最好提前打电话通知齐阎一声,否则到了明天你更不好交待!”骆文始终未正眼瞧包馨儿,起了身,那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的。
“喂,这就要走了?”齐阔却没有意识到危机。
要知道,人在气愤的时做出的事情一般都是不理智的,显然骆文是极其愤怒的,出了帝克集团会做出什么来,谁也说不准。
“你们等着吧,敢自不量力地与政府叫板,当初真该收购你们。”最怕是骆文的同僚又来火上浇油。
“等一下。”包馨儿扬声,嗓音轻淡不算很大,却足以令骆文脚步停住。
骆文回头,眯眼,“想通了,要按合同约定的还钱?”
包馨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为什么银行方面不来催款,反倒是你们?”
“你们帝克集团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银行方面你们会见吗?”
“看来银行对我们产生了信任危机,不过这好像并没有影响投资者的心理。”
帝克集团近期股市红透了天,人们一心想着如何赚钱,所以,就算现在有什么风吹草动,人们会想当然的以为帝克集团又在炒作自己,所以就算是迫于舆论或政府压力股价下跌,那么势必会引来新一轮的购入浪潮。
骆文眉心一紧,这才重新打量包馨儿,脑子闪过一些外界对这个女人的传言,看来名不虚传,“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否则到时对帝克集团出手的大有人在。”
“只是几个别的人想要收购帝克集团,可无论是帝克集团濒临倒闭还是现在,无论是哪一个时期,政府完全不具备这个能力,就算你们想找合适的人选,可试问,谁敢?”怕是有人能够坐上齐阎的位置却未必能够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们帝克集团还真敢独树一帜。”骆文的眼神变得极其不善,他们这些玩弄权术的人,心也是相当狠的。
包馨儿不会在这个时候彻底将此人逼恼,一来,她不清楚骆文的实力,怕他使阴招;二来,她不清楚今天骆文的行为是自我意识,还是代表的政府。
“不敢。”包馨儿笑笑,却又皱起了眉头,犹豫不决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歉意地开口,“七天,筹足了钱帝克集团定当主动还上,还希望这七天里按正常利息收取。”
可是包馨儿的话却挑痛了齐阔的神经,“你疯了,帝克集团哪有钱?”
面对齐阔的吼叫与骆文的狐疑,包馨儿抓狂地挠了挠头,先沉着脸对骆文说,“二位慢走。”然后直接举着文件夹拍打齐阔,“我不是临时受命、名副其实吗?接受不了我的决策,你找齐阎告状去啊。”
骆文没心思作观者,冷哼一声,携同僚离开。
总裁室的硝烟渐渐淡下来,齐阔不悦的嗓音随着骆文的离去而收敛,盯着包馨儿看了许久,“喂,齐阎的心思,你不会不懂吧?”
“他的心思我确实不懂。”包馨儿攥着文件恨不得一把扔出窗外,这到底是齐阎有意扔给她的烂摊子,还是齐阔扔给她的烂摊子?他们是不是都太高估她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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