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依旧是个温暖的午后。
包馨儿不管不顾地搂着齐阎,他临时决定与楚煜辰去中国,说走就走,如果不是被她听到他与楚煜辰的电话,他是不是就要偷偷离开?
“我去几天就回,放心。”齐阎语气轻柔,下巴轻蹭着她的发顶,眼底泛着不舍。
“我要跟你一起去。”包馨儿紧了紧手臂,头顶上,航班时间催得紧,如果这样能让他错过航班也好。
一旁的楚煜辰举起腕子向齐阎示意了一下,齐阎终是舍不得推开怀中的柔软,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温柔万千的嗓音在包馨儿耳畔炸开,歉意道,“别闹,我去是有工作,不是去玩,等下一次,专门腾出时间带你去玩。”
“你们男人的话没一句可信的,下次又是什么时候,我讨厌你!”嘴上说着讨厌,却将齐阎搂得更死。
楚煜辰淡然地看着搂抱在一起的男女,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齐阎,我先登机了,你赶不上飞机,那么就不要来了,我们的合作,就当我没说过。”
齐阎有一瞬的作难。
包馨儿闻言马上放开了齐阎,黑眸泛着怨怼,瞪了楚煜辰一眼,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对齐阎说,“你走吧,照顾好自己,早去早回。”她不是不懂事的女人,若齐阎真因她而失去一次商机,她会很自责的。
“好,电话联系。”齐阎作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深深看了包馨儿一眼,唇角噙着一丝微笑转身。
不知怎么地,就在齐阎转身之际,她竟从齐阎的神情中看出一抹复杂来。
想在追上去询问什么,楚煜辰已经勾住了齐阎的肩膀,通往头等舱的VIP通道,阳光拉长了两个高大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亦没再回头,她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天很蓝,云层极高,飞机升入空中片刻后,便小得看不见了。
这次中国之行,齐阎只带了几名贴身保镖,帝克集团不能没人打理,所以齐阔没跟着去,原本打算让展鹰跟着去的,可是展鹰身上的伤口才愈合没几天,杨红英说什么也不同意。
“别愣着了,有这个时间不如跟着我回帝克集团。”齐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包馨儿身后,尖细的嗓音倒没辱没他娘娘腔的美名。
“回帝克集团干嘛?”包馨儿挑眉看他一眼,转身出机场的贵宾室。
齐阔后脚跟上,与包馨儿并肩前行,忽然一副讨好的嘴脸,“我虽然是齐阎先生指定的副总,但你是总裁夫人,帝克集团就有你的一半。”
“你想说什么?”包馨儿停住脚步,不解地看着齐阔。
齐阔尴尬的笑了笑,“术有专攻,让我谈业务搞项目什么的,是我长项,但最近帝克涉及金融方面的决策太多,以往这些事全是由齐阎先生亲自处理,现在他一走,这些事情落我头上,确实为难了我。”
“有问题你可以请示他。”在包馨儿眼里齐阔这家伙是想偷懒。
“如果凡事可以请示,我也就不用烦了,太多决策需要临时决定,等请示完了,也就过了执行的价值,你经常操盘,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懂。”齐阔脸色沉了沉,大有一副赶鸭子上架的气势,而包馨儿就是那只鸭子。
“我怀着孕呢,不能太劳累。”换作平时齐阔这么说,她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可是现在她必须考虑自身的情况。
见包馨儿松了口,齐阔马上再放低条件,“你每天上午过来两个小时就行。”
“你呢?”他要是这两个时间当甩手掌柜,她坚决不去。
“我——”齐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恍然,“当然在一旁听你做决策,然后去执行。”
“嗯。”包馨儿不想再说什么,为什么齐阎这一走,她感觉自己肩膀上无形被压上了什么,人还没走出机场呢,就感觉沉重的不行,心却是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昨天亚科接走学姐后,两个人和好了没,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打电话关心一下。
刚掏出手机,齐阔却在她耳边压低嗓音,“有人跟踪我们。”
“什么?”包馨儿脚步一定,神色慌乱地瞅过往的人。
“你小点声。”齐阔低喝一句,拉过她的手腕,若无其事地往外走,“跟在齐阎先生身边,最基本的安全意识要有,越到危机关头,越要保持冷静,就你刚才那一嗓子,足以打草惊蛇了。”
“那——”包馨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任由齐阔拉着她,前方几米远的地方就是停车场,她恨不得马上钻车里,“那人是不是被我惊动了,走了?”
“呵!”齐阔冷笑,“可惜跟踪我们的是条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危机。”
这话令包馨儿跳乱了的心律终于恢复正常,紧张就是容易坏事,她忘记了,身边的人一个个可都不是吃素的。
汽车里的气温有些低,包馨儿披着黑色西装外套,这是出门时齐阎怕她着凉多备了一件,她的头发只及肩膀,凝白的小脸镇定,冷漠,这样的她与平时不太一样,透着一丝中性的美。
被押上车的跟踪者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长得还算仪表堂堂,只是不难看出这个人是长年吸食毒品的瘾君子。
身旁,齐阔拿枪抵着他的腰,他却毫不畏惧,打量着车里豪华的配置,看到酒架上的几瓶红酒时,目光一下子变得贪婪,指着其中一瓶,“这酒应该货真假实吧?这要是买到Ghost Night夜总会,得值不少钱吧。”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命抱着这瓶红酒,活着走下车。”齐阔拎着酒瓶子在他眼前绕了个圈,就在那人猛然一伸手想占为己有时,齐阔手中的枪恶狠狠地戳了他一下。
他呼疼,弯了腰,眼睁睁盯着闪烁金钱光芒的红酒又被放回了酒架。
包馨儿淡淡地看着那人被打,神情淡漠,近乎渗着冷,实则随着齐阔那一记暴力行为下意识替那人疼了一下。
车子行驶起来,朝着帝克集团的方向。
“别跟我耍花招,跟踪我们到底干什么?”
齐阔又抡了那人一拳,拳风落在他的心口位置,下一秒,他便吐了血,包馨儿差一点没崩住想要出言劝阻,还好齐阔警告的眼神及时制止。
“都说齐泰会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今日我算是见识了。”他一口血腥子吐出来,齐阔压他脑袋压得及时,于是乎,他便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包馨儿看了心口一阵恶心,眼睛一瞥,望向车窗外,却依旧阻止不了车厢里乌烟瘴气的气味继续扩散。
“看来你对我们齐泰会很了解啊。”
齐阔眼里的戾气未曾削减半分,一把揪住那人的头发,疼得他哇哇大叫,却是两眼直勾勾盯着包馨儿——
“我是来看我大哥拿命保住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包馨儿一头雾水的转过脸,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齐阔又给了他一拳,“我叫你小子胡说!”
“我没胡说,我说得全是真的!”那人捂着心口下方,叫嚷完了马上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我的肋骨要断了。”
“你大哥叫什么名字?”包馨儿觉得这人不像是说谎,想了想,开口询问。
“佐罗。”
“哈哈……”齐阔忍不住大笑,“他是不是还骑着黑马拿着剑?”
包馨儿却丝毫笑不出来,小脸蓦然苍白,风雨交加的下午,一个男人为满足阎尚清丧心病狂的要求,开枪打爆了自己的双膝,最后一枪落在心脏的位置,他人跪在地上还未倒下,血混入雨水,流了一地。
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个有着与齐阎同样嗓音的一句话,别让我白白死掉……
“齐阔,你放开他。”包馨儿低声命令。
齐阔手肘抵压着那人的肩膀,令他无法直身,闻言包馨儿的话先是一愣,迟疑地放开手,却没有收回枪。
佐罗是戏剧学院出身,颇有模仿天赋,可往往天赋异禀的人未必能遇到伯乐,怀才不遇的他缕缕碰壁,后来有个导演欲拍一部影片,因他的长相还算俊逸,觉得他非常适合饰演一名成功商人,而约他恰谈细节,当他只身走进一家会所中心后,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这里就是个淫窝,供一些变态男同取乐的场所,他像个女人似的被不下十个男人招呼,最后被人赤身裸体地装进麻袋里,扔到荒无人烟的大马路上。
仲佚外出办事回来的路上救起了他,获救后,他一度求死,齐谭以他亲人威逼利诱:反正你一心想死,不如在死之前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就这样,做完整形手术后的他开始学习并模仿齐阎的言行举止,以便在关键的时候做齐阎的替身。
齐阎是在佐罗死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将事情一五一十调查清楚后,为了让她减少内疚感,便将实情告诉了她。
佐罗三十五岁,买不起房子结不起婚,父亲出车祸死了,留下一个植物人母亲,有一个十几岁的妹妹还在上学,而他的弟弟因交友不慎误入歧途,染上了毒瘾。
“你是阿尔夫?”包馨儿拿过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指尖勾勒着瓶身,微勾起唇角,“想要这个?”
阿尔夫点了点头,目光丝毫不舍得离开包馨儿手里的红酒,因为他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有意将红酒给自己。
“我可以为你找一份足够你养家糊口的工作,不过红酒与工作,你只能二选一。”包馨儿手指轻轻弹一下琉璃瓶,清脆的声音跃然荡开,直击人心灵最干净纯洁的一角。
她终始勾着唇角,看着他。
阿尔夫想都没想,“你把红酒给我,我保证再也不来骚扰你。”
就在阿尔夫真的以为可以得到红酒时,包馨儿脸色一厉,沉声吩咐,“司机,调头,先去一趟戒毒中心。”
汽车调了头,红酒再度落回酒架,阿尔夫气愤至极,“你个臭婊子,敢耍我!”而此时他的毒瘾也犯了,急红了眼,挥舞着爪子直扑包馨儿,那样子,恨不得撕碎了她。
齐阔绝不会让其他人伤包馨儿一毫一发,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怀了齐阎的种。枪把一抡,阿尔夫后脑勺开了花,有血染湿了枪,然而这点小伤不会要了阿尔夫的命,给他教训的同时,可以让他彻底安静下来。
被谩骂的包馨儿看着阿尔夫倒下,心头一阵哆嗦,这齐阔下手也够狠的了,若是齐阎在场估计会直接将他扔出车外,车子高速行驶,就算死不了,也必然终身残废。
齐阔将晕死过去的阿尔夫从座位上推下去,扯过湿巾一下下地擦着手枪,擦了一会儿,动作顿住,“像他这种人不会感激你的。”
“我也没想着让他感激。”包馨儿只是在人性面前来了一场小小的赌博,却输得体无完肤,但她不认为自己的做法错了。
“你信不信他从戒毒中心出来后,会对你打击报复?”齐阔越想着这事越不能这么办,如果不动声色地将这个人扔进戒毒中心那个不是人待的地方也就算了。
“如果他戒毒成功了呢?也会报复我吗?”包馨儿看着脚跟前的男人,控制不住打了个冷颤,千万别跟卡尔那种人似的被仇恨嗜了心智,否则她的后半辈子还能安生?
“你问我?”齐阔冷哼一声,好笑地看着包馨儿,“你想做好人好事我拦不了,我想齐阎先生在的话,也不会阻拦你,但是你要知道,因你一个不谨慎的举动,最终埋单的是齐阎先生,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就罢了,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贪心的人会在金钱面前妥协,可总有一部分人将仇恨的种子深埋。”
“那我该怎么办,把红酒给他,让他下车?”人性确实有可怕的一面,可包馨儿却没有这样深刻地认知过,此时此刻被齐阔这么一说,吓坏了。
“别忘了,我刚打了他,而且打得不轻。”齐阔似笑非笑,他以为包馨儿天不怕地不怕呢,看着她陷入自制的恐惧与烦恼中,心底泛起恻隐,“放心吧,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如果真有心机,也不会扛着脑袋傻乎乎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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