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包馨儿被一条粗麻绳勒住纤细的手腕,高悬垂吊在大厅正中央的横梁上,细长的黑发披肩散落,露出半边蜡白的小脸,显得下巴更加尖细,红唇早已失了血色,她蹙紧秀眉,紧咬牙关隐忍着来自手腕处的疼痛,这六年来,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只是她垂在半空的两条纤白如玉的美腿紧紧并拢在一起,一双小脚含羞地勾着彼此,像是怕脚上的小皮鞋掉了似的,如此娇憨的小动作倒惹得某些老男人们心里痒痒的。
刚才打哈欠的老者冷眼看着包馨儿,轻嗤一声,“要是等到天亮齐阎不来,就说明这个女人在他眼里无足轻重,也枉费了我们白折腾一宿。”
“哼,包家的一名私生女而已,无非是有些姿色,但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死不足昔。”眉宇花白的老者显然有些不耐烦,嗓音落下后,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阎绩之,见他也向自己看过来,迎上他的目光,又冷哼一声。
阎绩之正要抬眼看墙壁上的挂钟,大厅的正门“嘎吱”一声,轰然打开。
一双双老眸子登时肃然,一瞬不瞬地看向来人,却在看到齐阎独自一人前来时,纷纷面面相觑,但谁也不说话。
欧式水晶灯折射的光线淡淡地洒在齐阎身上,似是威慑于他强势冷凛的气场,仿佛一下子暗淡了几分。
伟岸高颀的身形,英气不凡的脸,是汤普森家族有史以来长相最俊美、身材最伟岸的男人,在汤普森家族人的眼里,他不仅是上帝的宠儿,也是上帝赐于汤普森家族最优秀的继承者,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汤普森家族的荣耀、财富便集结于身,不可更改。
随着齐阎一点点长大成人,汤普森家族对他的期望便越来越大,这主要取决于齐阎还有一位十分疼爱他的外祖父齐谭,齐谭是齐泰会的创始人,除了一个女儿,也就是齐阎的生母,再无其他子嗣,齐阎则是接任齐泰会的唯一人选,所以汤普森家族需要稳固、需要壮大必然想得到齐泰会的帮衬,但是对于有着黑帮背景的人,多少令人忌惮,加之这近十年来,齐阎一直跟着齐谭,所以他们对齐阎的忌惮越来越多。
但是齐阎的性情发展与处事手段,越来越符合汤普森家族统治者应有的秉性,这令他们欣喜若狂。
黑色的长款风衣敞开,衬托着齐阎一双修长结实的腿,迈开的步伐沉稳有力,一步步走向客厅中央,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嗒嗒”的声音,如同沉重单调的音符,令听者不由得心绪不宁。
宁双手执着机关枪,像监看犯人似的步步紧跟在齐阎身后,没办法,拿枪指着齐阎他也不想,可他有义务保护在坐的每一个人的安危。
包馨儿看着齐阎离自己越来越近,一颗垂死挣扎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是来救自己的吗?好想唤一声他的名字,告诉他,她差点被五六个男人给**了,好想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今晚的事情太可怕了,比3月19日梅德西欲**她的那晚还要可怕……
可是看到齐阎身后的男人正拿枪指着他,包馨儿骇然地绷紧了唇瓣,不敢作声,心也跟着凉了一半。
脚步声顿住,整个空间变得异常安静,粗细不一的呼吸声渐渐变得轻缓,仿佛畏怯于齐阎的到来,他邃蓝眸光冷漠地看向坐在正中间的科勒里,似是没有注意到悬吊在头顶上方的女人。
“曾外祖。”齐阎掀动唇瓣,声线淡淡地喊了一声。
科勒里这时才睁开眼睛,那一双幽蓝深邃的眸子除了有些浑浊,与齐阎的蓝眸一般无二,他微微点了点头,看向齐阎后侧的宁,皮包骨头的枯手轻轻一挥。
宁接收到科勒里的示意,不露声色看了眼阎绩之,见他垂了下眸子,然后微欠一下身,退了出去。
“你谁啊?你叫我曾外祖?”科勒里像是忽然失忆了,不认识齐阎,神色困惑地问了句。
一旁的老家伙们不禁用愕然的眼神看向科勒里,他们心中大惊,可别在关键的时候犯糊涂啊!只有阎绩之面无起伏。
“齐阎·汤普森。”齐阎轻吐一串字,没有任何感情意味的声音,令他整个人看起来也颇为冰冷。
“还记得自己的姓名,说明你没忘本!只是你多久没来这里了?”科勒里神色恢复正常,语态轻缓,落字却很沉重。
他是这里年龄最长地位最高的老人,再差两年,便是百岁老人,只是人老了,有时候脑子有些不清醒,还健忘,这里人的名字估计他都叫不全了,今天把他搬来,实属无奈,因为齐阎虽是阎绩之的孙子不假,却从不受阎绩之的管束。
“十年。”齐阎看着科勒里,像看着陌生人,在他的记忆里,科勒里从来没褒奖过他,从小他做什么事情,科勒里永远都是那句话——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自高自大的男人,永远成不了气候!
“十年,我们十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不错,不错……”科勒里看着自己的曾外孙,满意地笑了笑,褶皱丛生的老脸像朵花似的拧在一起。
齐阎眸光微愣,这是曾外祖第一次对他笑。
“尚清,把你旁边的那把椅子搬给齐阎,站着说话多累人。”意外地,科勒里吩咐了一声。
阎绩之透过眼镜看着自己的岳父,轻蹙下眉头,白天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了大儿子,见了齐阎马上就不糊涂了?
只见阎尚清的脸色沉了沉,拎起身旁的椅子时,瞬间扬起唇角,浅笑着将椅子放在齐阎身后,顺便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拍了拍齐阎的肩膀。
包馨儿吊在半空看着下面的一张张嘴脸,仿佛正观看着人间百态,她将阎尚清的神情纳入眼底,看清了他浅笑背后的虚伪,比包傅舍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谢曾外祖。”齐阎并未看阎尚清一眼,而是看向科勒里,微微勾唇,礼貌点头。
但他没有坐下,而是将椅子扯到身侧,忽然后退了一步,大手一扬,一把雪亮的匕首闪过一道晃眼的白光,“噌噌”两声,第一声落下,悬吊包馨儿的麻绳一分为二,第二声落下,匕首直刺进科勒里头顶上方的墙壁,只见一副年代久远的人物肖像画上,一把刀子,刺中那人物画像的眉心。
一切都太快了,快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有吃惊的份了,齐阎已经接住了从半空坠落的包馨儿,横抱在怀。
包馨儿原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疼个半死,跌入齐阎怀抱的瞬间,仿佛被温暖溺毙了,那熟悉的男性芬芳密密实实包裹着她,像是在唐古尼斯初遇的那晚,安宁得令她沉醉,令她无法自拔。
一双美眸如水波般闪烁着动人的光熠,与男人俯视而来的目光相遇,如同劫后重生的大喜,她喜极而泣,却只是脸上洋溢着喜悦的泪花,而没有任何哭声,她这般模样,令齐阎心底冰封数年的寒川一下子炸开了,一块一块的碎成了碴,她因他而获救的喜悦好似一抹强烈的阳光,终于融化了心底的寒凉,一股股暖流四处流窜着……
齐阎眸底翻涌着剧烈的热浪,在他孤身来此之前,他便下定了决心,如果这个女人死了,或者不能活着跟他离开,那么他会朝自己脑门上放一枪,因为这他害怕那些被噩梦缠扰、充满血腥、令人窒息的夜晚,过够了依靠药物满足心理需求的日子,对,是心理需求,而不是生理需求,因为没有了包馨儿,他根本就没有勃发的欲望,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说他是需要这样一具鲜活的身体也好,承认他是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也罢,总之,他离不开她!
只是这样抱着包馨儿,他已是心内激动不已,眸光落在她那双还绑着粗绳的手腕上,他轻蹙眉心,马上抬手解开,两条紫红的勒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这一切如同尘埃落定,下一刻,宁听到大厅的异响后,带着手下冲进来,一把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齐阎。
包馨儿扎在齐阎的怀里,看不到他的身后,可她听到了急促有序的脚步声,甚至还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心底一惊,目光愣怔的看着齐阎平静淡然的眸,看着他如此镇定,她竟也不怕了,若是有人一枪打死她,她也会淡然地闭眼。
“干什么?干什么?要造反么?”科勒里噌的一下站起来,朝冲进来的人大喊。
阎绩之连忙站起来,搀住科勒里的手臂,扶他坐回椅子,沉声说,“岳父,您别动气,小心身体。”然后朝宁挥了下手。
宁见状,喝令手下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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