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来,包馨儿没有在卧室看到利伟文,拿起挎包,她一手艰难地扶着墙壁,一手捂着阵阵刺痛的小腹,顶着一额头细密的汗珠,一步一步移到二楼的客房,好几次,她双腿酸软的差点从楼梯上栽下来。
人性凉薄,她无心埋怨,心里很清楚,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像易斯哥哥那样拿她当块宝了,而且从今天开始,她在易斯哥哥的心里也变了质……
在离开探监室时,她甚至连头都不敢回,因为她不敢看他那双失望的眸子。
情感上的痛,彻心彻肺,而当身体痛到一定程度时,人的意识会变得薄弱,什么情啊、爱啊,都是浮云,只有肉体上的疼痛才是真实的。
手机的短讯提醒响得真是时候,此刻,包馨儿没有镇痛药可以吃,抱着一只柔软的靠枕,却什么作用也不起,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从床头柜的包里掏出手机,当看到短讯内容时,她扯了扯发白的嘴角,竟然快速做了回复——
“齐阎,你总是说,我的味道,你喜欢,你是觉得我们拥有相似的体味么——淡淡的鸢尾香?”
包馨儿以为他会继续回复短讯,没成想他居然回了电话,犹豫几秒,按了接听键。
“怎么还没睡?”齐阎低低的嗓音裹着一丝温柔从话筒那端传来,她似乎可以想象到他那张温柔邪魅的俊脸。
“睡不着。”她唇瓣轻颤着说了三个字,如果仔细分辨,嗓音也有些颤。
“身体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这一句下意识的反问,纯粹是不打自招。
“你呼吸有些不稳,嗓音跟平时也不太一样,牙齿还有些打颤。”齐阎好耐心地解释了一下,扫了眼后视镜,打半圈方向盘驶进辅路,接着问,“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包馨儿没想到齐阎会这么细心,他能用针灸帮她的脚趾消肿去瘀,应该是通晓医术的,将手机放在耳边,双臂紧紧环着抱枕,像抱着一块儿救命浮木似的,汗水浸湿了散落在前额的头发,伸手拂开后,她闭眼,双手紧攥着抱枕的边角以此来缓解腹部的阵阵疼痛,嗓音虚软得无力——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医生。”
毕竟这种事跟一个陌生男人不好意思启齿,再说了,他又不是包易斯,以前每次痛经易斯哥哥都会陪着她一起度过。此刻心情跌至谷底,强烈地渴望包易斯能陪在她身边。
“我确实不是医生,但我学过,中医西医都略懂一二。所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减轻痛苦。”他听出包馨儿此时很难受,轻蹙着鹰眉,等着她回话,那边却沉默不语,只闻越来越不平稳的喘息声,将汽车停在一家药店门口,他低低一笑,“看来,我需要给利伟文打个电话求证一下,我猜他是又对你施虐了。”
“你不要瞎说,伟文哥哥何时虐待过我。”包馨儿一听这话急忙澄清,不过多少有点心虚,因为她忽然想起被利伟文踩肿的脚趾。
而齐阎也正好揭穿了她,“上次的脚伤作何解释?”
她微愣,没想到齐阎连这件事情都知道,避开脚伤这个问题,嗓音小如蚊呐地吐了几个字,“我来例假了,痛经。”
包馨儿感觉齐阎的嗓音断开了似的,过了好一会才淡淡地扬起来,“你一般来几天?”
齐阎听到包馨儿说来例假了确实愣了一下,接着勾唇笑了,他推测利伟文不会浴血奋战,将包馨儿一个人扔在了别墅,否则她难受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利伟文至少会送她去医院。将蓝牙耳机扣在耳朵上,他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往药店里走。
“三四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乖顺地回复齐阎,或许此时脑子反应迟钝了,想要闭眼睡去,却痛得她精神抖擞。
接着又听到齐阎问,“虎口的位置知道么?”
“知道。”
齐阎从药架上拿了一盒止痛药说,“拇指用力按虎口的位置,这里有一个穴位叫合谷穴,揉按此穴有镇痛的作用,你用力按下去,有什么感觉?”
“好像有点麻麻的。”按着他说的方法,包馨儿用力地按着自己的虎口。
避孕药有缓解痛经的作用,选择避孕药时,齐阎迟疑了一下,最终拿了一盒长效的。【在这里,请各位女大宝们不要模仿,大姨妈造反时要听医生的。】
在两个女店员炙热的花痴目光下,齐阎高大颀长的身躯穿梭在药架之间,从她们身边经过时,温柔地说了一句,“很好,按住那个位置,不要放松力道,使劲揉一揉。”
女店员们被他这好听的嗓音蛊惑得双眼放光,然而在看清他手上拿的药时,神色瞬间僵住,好男人是不会让女人服用避孕药的,他居然买了一整盒,而且还是长效的!
刺痛感好似减轻了些许,但作用并不大,随着腹部一阵疼痛过去,包馨儿重重吐了一口气,嗓音越来越绵软无力,“我现在想睡,却疼得睡不着。”
齐阎眸子眯了一下,一伸手,又拿了盒安定,随口问道,“怎么没让利伟文陪你?”
包馨儿没吭声,左右手交换着按自己虎口的位置,只希望今夜快点过去。
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夹杂着女人细碎的轻语传进她的耳朵里,听到那边“嘀嘀”的声音像是超市扫描仪发出的声音,她有些惊讶,马上要凌晨了,齐阎居然还在购物,听闻他说了句“不用找了”,不由想起包易斯付账时的样子,回找的零钱不多时,包易斯也没耐心等待。这好像是有钱男人的通病。
夜色深重,汽车又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前停住,齐阎下车让老板现做了一杯热饮,包馨儿听着齐阎那边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与道路上车来车往的喧嚣声想要将电话挂断,却被齐阎温声喝住,他威胁说,她要敢挂电话,他就让利伟文回去陪她。
她很害怕利伟文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一个女人是否吸引男人只需要那么一眼,同样,一个女人被男人嫌恶也只因某一眼。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脸有多苍白,丝丝缕缕的头发沾湿在头皮上,浑身黏腻腻的汗臭味,活脱脱像被人泼了一身洗脚水。
“还有力气么?”齐阎嗓音忽然扬高。
包馨儿被惊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没死就有力气。”
闻言,齐阎神色一怔,一脚将刹车踩到底,此时车速已经很低了,车身停得很稳,透过车窗,他看着利伟文这座灯火通明的别墅,眸底暗沉阴冷的光芒剧烈地翻腾,一地枯萎的鸢尾花,一具斑驳的女人尸体,一阵阴冷的风刮过,一股纯净而馥郁的芬芳逐渐消逝在空气里……
他大拳紧攥,脑海里支离破碎的画面怎么也拼合不到一起,唯有那具死尸的脸是清晰的,仔细看之,竟是包馨儿那张苍白的小脸,莫大的惶恐渗合着困兽般的狂躁不安,似是一股隐忍的无名之火一触即发……
许久之后,低沉的嗓音才重新扬起——
“你出来,我在别墅外。”
包馨儿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双眼蓦然睁开,床头灯的光芒微弱,落进她的眸底,接着倏然闪过一丝惊悚,说出的话都不连贯了,“齐阎,你、你……你开什么玩笑,现在几点了,你是在自己家的别墅外吧,梦游了?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
齐阎不怒反笑,眸光落在二楼的一扇窗户上,看着那从里面透出来的微弱光线,眸底泛过一丝柔软,低沉好听的笑声如同古筝琴弦上发出的阵阵低音阶,通过话筒缓缓地传递过去的还有他磁润的嗓音——
“我脑子确实坏掉了,不然不会深更半夜给你送药。”取下一粒避孕药、一粒止痛片、两粒安定,放在从便利店买来的空杯子里,他接着说,“你要是没力气下来,我给你送上去好了。”
包馨儿噌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搂着抱枕,抓着手机,颤颤巍巍地冲到窗台前,透过缝隙,只见庭院外停着一辆暗调的越野车,回味着他刚才温柔好听的话语,想这一通电话的功夫,他居然从药店买了药到这里,给她送来……
心里不经意窜过一堆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感觉,纷纷乱乱交织在一起,感动,害怕,窝心……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你……”她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是不是害怕见到我?”齐阎问了一句,从上一次放她离开自己的住所,今天见她这两次,她的眼底多了一丝明显的恐惧。到底是一个脆弱不经事的小女人,他只是将她摁在水里几分钟,居然让她落下的心里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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