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楼对不住你们,神骨之事利用了你们,你们际遇坎坷凄凉又如何?
当年我八个兄弟身亡,其中凶手,各个环节,都有我们尽心保护的人在背叛,在出力,我的心中又是何等的冰凉,你们能体会么?
现在,还远远不够,后续还将陆续有来,继续品味有心无力无可奈何的后续苦楚吧!
“云公子。”雪尊者缓缓站起身来,一身白雪长袍无风而动:“多谢云公子的云天高义,给我们带来兄弟的最后信息。只是,雪某还是想要多问一句,却非是有质疑云公子的意思,还请云公子莫要在意。”
云扬登时转为一脸沉痛,涩声道:“雪尊者请问。虽然我们之前从未友好过,但总有一场交集,几位尊者言而有信,往事历历在目,种善因而善果理所该然……关于冰尊者之事,云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云某对于一位强者的最后尊重,也是对往昔交集的一份交代。”
“多谢公子之善意!”
雪尊者沉声的缓缓说道。
“我们想要知道,洪斩……是如何杀了我们的兄弟?当时公子可在场吗?”
剑尊者与霜尊者同时举目看来。
“说起来这件事当真是巧得很,云某适逢其会,亲眼目睹了这场变故;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云某需要出城办点事情……”云扬将自己的事情含糊其辞一言掠过。
云扬这几天下来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几乎就是尽人皆知,三位尊者自然也有了解,但他们此际也实在没心情关心云扬出城是干什么,他们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当时我去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小山包之地,发现有人在那里祭奠……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状况,云某心下诧异,过去一看,意外发现竟是冰尊者当面,而冰尊者那个时候,便已经身受了相当沉重的伤势!”
雪尊者怅怅叹息一声。
“那里该当是冰为其子建立的衣冠冢……当日冰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连儿子的遗物也没有拿到手,只有最后离开天唐城的时候,他儿子送给他的盘川金银……他将埋在了那里。这件事情,还是我和他一起办的……”
“至于重伤……”
雪尊者三人眼中同时露出来凌厉的神色。
冰尊者身负之重传自然是因为森罗庭与四季楼的追杀。
然而这一点,却不必和云扬说起
“当时……看上去,冰尊者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大家意外相逢,交浅本难言深,我才待现身,说上两句场面话便即离开,不意血刀堂堂主洪斩带着其手下五人适时到来……”云扬脸色沉痛:“那一场大战,我全程目睹,只可惜修为低微,咳咳……”
霜尊者翻了个白眼。
心道你小子修为还算低微?!以你小子今时今日的修为,纵非是空前绝后,也足堪傲视当代。只不过绝不会帮我们的忙就是了。
要是你真心肯相助冰的话,或者冰不会陨落在这一役!
然而就算明知如此,雪尊者却还是说出来什么,大家本来就是份属对立,云扬肯在事后送信,甚至没有吞没神骨,已经是天大的人情,再奢求,可就是不近人情了!
“……双方一言不合之下,骤起纷争,最终冰尊者重伤,却也斩杀了对方三人,及至最后时刻,冰尊者突然叫出来了我的名字。”
云扬一脸迷惘诧异:“我本对自身修为颇有几分自信,原以为冰尊者并不知道我就在左近,我虽然有现身的打算,但因为血刀堂众人的到来,而想要置身事外了。”
霜尊者冷哼一声,将一句话强行忍住了没有说。
你小子修为固然不俗,但在冰天雪地的氛围中,想要在我们雪霜冰面前隐瞒行迹,仍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随即,冰尊者向着我这边冲了过来,托付我这几件事……然后他返身自爆而死……而这块……这个……”
云扬一脸迷惘的说着,似乎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东西。
“自爆…怎么会…”
霜尊者喃喃自语。
云扬仍是满脸尽是不解的说道:“此事说起来我也是满腹的狐疑,冰尊者纵然身负重伤,但他既然能够冲到我那边,更有余暇托付我那些事情,未必就没有机会突围而出……但是他为什么不突围,却反而非要战死呢?这实在于理不合……说句不好听的,若非我素来出言必践,我断不会走这一遭,实在是这事说出来都是满满的疑点,但当时的状况,确实就是如此,我已然是言无不尽,若是你们仍有怀疑,恕我无能为力了!”
雪尊者三人同时一声心酸的长叹,作为老江湖的他们,自然很了解云扬现在的想法,但他们更了解冰尊者当时的想法。
为何不逃走?
为何要战死?
为何?
这还真是说也说不清楚的辛酸血泪!
设身处地,在自己一手害死的儿子墓前,这一生自身被人欺骗到这等地步……又是重伤垂危,素来倚为靠山的四季楼竟也回不去了……
当真是天地虽大,却无其立足之地!
当真是心灰意冷到了极点,真正的……不想再活下去的了。
“那洪斩还活着么?”雪尊者冷凛凛的说道。
“他算是那一役中唯一全乎的一个吧!”云扬道:“他的五名手下,三死两重伤,即便是侥幸没死的那两个,也是半死不活了……恕我直言,单看那场战斗,我的感觉就只有……洪斩的修为战力,要比冰尊者高出了许多,或者……这是冰尊者不惜采取极端战法的主因?!”
雪尊者牙齿咬的咯咯响,道:“嘿嘿,血刀堂一堂之主,修为自然高强,盛名之下并无虚士,嘿嘿,嘿嘿……”
森冷的笑声里面,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怨毒之意,让云扬这个局外人听到,都要忍不住心中颤了一下。
“我等在此再次多谢云公子的通信。”雪尊者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哑声道:“我们兄弟三人,欠了云公子你一个大人情,今后若是有机会……我们定当报还,决不食言。”
这句话固然有释出善意的意味,但同时也是在逐客了。
云扬会意的站起身来,道:“总算是不负所托,云某也该告辞了。三位尊者还请节哀顺变,毕竟死者已矣……”
雪尊者疲倦地摆摆手,一脸沧桑:“你去吧……”
“告辞。”
……
云扬转身,出了客栈门口,仍自在厅堂里站了好一会,却没见到那间房屋里有半点动静传出。似乎那里面根本没有活人存在一般。
云扬默然片刻,终于起步而去。
云扬径直去到了杨波涛与夫人的坟前。
“杨波涛,与你们一家,人生路的恩怨,就这么走到了尽头。你放心,你的小儿子……不会有事的。”
云扬转身而去。
当天晚上。
天唐城内突然间风起云涌,到处皆是血雨腥风,满目赤色。
血刀堂设置于天唐城中的三处秘密据点,突然遭到了强力袭击,来袭的三个人强势冲入,如同斩瓜切菜一般,将所有能够喘气的活物杀得干干净净。
当真是将活物尽杀之,因为连带据点里面的珍惜玄兽,那些看门的狗儿,以及……在那附近觅食的几只鸡,几只野猫,也都身首异处!
真正意义上的鸡犬不留,人畜无生!
本来这一番杀戮虽然极端,却总还止于江湖仇杀,可不凑巧的是,这三处隐秘据点之一,以及主持此间的八个人,当初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赫然将据点设立在四皇子的别院之中。
然而即便是皇子别院,那三个人仍是全无忌惮,下半夜突然莅临,径自杀了进去。
整个王府别院,所有人全都被杀得干干净净,包括……三百名侍卫军队管家侍女等……悉数被灭,无一幸存!
如斯惊天血案,登时震动了整个天唐城上下!
然而……更劲爆的状况还陆续有来,就在这一夜的下半夜,在最后一处血刀堂的窝点被那三人强势拔除之后,一个清朗的声音如同龙吟虎啸一般响在天唐城的夜空——
“洪斩!你不是号称深不可测吗?怎地现在却像个缩头缩脑的龟孙子,如此行径有什么资格执掌血刀堂?快快出来受死!”
声音一起,大批的玉唐高手向着那边飞奔而去。
但就只隔了片刻,那声音赫然再一次响起:“洪斩!是男人就出来!”
如是连续喊了三遍,周遭却没有半点回应。
等到玉唐无数高手包围冲上发声地源头接天楼最顶层的时候,就只看到一片冰雪霜寒中,堆积着四十多颗血淋淋的人头。
尽都是血刀堂的高手。
除了人头,还有四十多把已经断成两截的血刀,整整齐齐地摆在雪地上。
中间,尚有用鲜血写成几个斗大的字:“洪斩,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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