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承诺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男人还是男神,说到底都是雄性生物。我一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二没有显赫身家,说到报偿,其实也就只能肉偿了。
然而,风穆提出的要求却让我惊讶、甚至觉得好笑:他竟然让我去考古院跟随他工作。
这一刻,我因为自己污浊的思想而脸红,而原本在我眼中就自带男神光环的风穆看上去更好像一下子又帅气明亮了一大圈。
我甚至觉得风穆傻到家了:去考古院工作,最终得益的人是我不是他啊。就算他现在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事情要我做,那也可以留着那个承诺,而不是像这样反过来用在我身上。
我的风男神,你要不要这么傻?
这一刻我是感动的。世界上像是风穆这样有品行有底线的真男神简直就是稀有动物。看向我安静微笑的男神,我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整个人都好像要融化了。
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风穆这一次肯帮我,那恩情我真是怎么都还不完的。
我脑袋一热,严肃地对风穆说:“风教授,以后我就是你的小跟班!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什么都听你的。”
风穆听罢,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走到我身边,如同长辈一样捏了捏我的肩膀,说:“江小姐,你真是可爱。既然如此,就希望你以后好好地为我工作。考古界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年轻有热情有冲劲的人才。”
我听到风穆的话,顿时忍俊不禁:“风教授这语气听上去简直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风穆听着我的形容无声地笑了笑,看我的眼神之中,竟然隐约带着一点宠爱。
男神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分分钟要让我失守阵地的节奏。我心慌地笑了一声,移开视线嘴上调侃道:“风教授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把持不住哒。”
风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小姑娘,现在讲话怎么都那么污?”
我回道:“谁让你们这些男神杀伤力太大?要是不污一点,我们在你们面前岂不是任人宰割?”
听我胡扯了几句之后,风穆就不说话了,只是转身从房间里取出一个竹笼来,将装有我父母魂魄的玉牌放在了里面。
竹笼之中顿时投映出两个白色的虚影。虽然虚影很模糊,但是从体型来看,的确像是我的父母。
风穆口中念念有辞,片刻之后伸出手去,在我父母的魂体上方轻轻一抹,像是变戏法似的抽出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羽毛一接触风穆的手指,立刻噗地一下着了火。蓝色的鬼火看着森冷,却很快将羽毛烧成了灰烬,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毛发碳化的刺鼻味道。
风穆的脸色却顿时沉了下去,似乎是认出了那根乌鸦羽毛的样子,眸子之中隐约有怒气浮动。
他一瞬间露出的阴暗狠辣吓了我一大跳。我没敢说话,乖乖地点了点头。
风穆则从一处锁上的抽屉里取出一根木棍交给我,让我留着防身:“这是我们家的符棍,虽然没有太大的攻击效果,但是用来避邪已经足够了。这两个魂体太虚弱,虽然有我的法术温养,但恐怕还是会招来一些贪婪的孤魂野鬼。今天这一晚上,要麻烦你好好守一守。”
风穆的话听得我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我忍不住问他有没有什么强大一点的武器:就靠这打狗棒一样的棍子,我怕我挡不住啊!
风穆却认真地摇了摇头,警告我道:“江小姐把斩妖除魔想得太简单了。你的父母魂魄离体,本应当进入轮回当中。现在,是我们人为干扰了天地间的秩序。这个时候如果对游魂大开杀戒,是会伤到江小姐你的功德的。更何况,我这里自有防御的措施,太强的鬼怪是进不来的。”
风穆的话听得我嘴角有些抽搐:虽然他说得很肯定淡然,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安心啊!
太强的鬼怪进不来算是什么话?这个强弱的标准是谁定的?风穆吗?
如果真是那样,我觉得我大概活不过今晚了。
因此,风穆前脚刚刚离开,后脚,我就将风穆刚刚为我治好的其中一道伤口给划开了。鲜血落在符棍上,发出电流一般噼噼啪啪的响声,然后木棍之上就多出了一层红色的纹路,看上去阴森森的。
我在温养着父母魂魄的竹笼面前盘膝而坐,然后,忍不住端起胸前的玉佛来看。
如果不是身体深处仍然有着冷冷的阴气存在,我都要以为冯清安已经魂飞魄散了。
玉佛之中半点动静都没有,就算是之前风穆将我的衣服都剥掉了,冯清安也没有跳出来吃醋。
习惯了这个小鲜肉鬼夫整天上蹿下跳,现在他忽然间安静下来,我还真觉得有些难受。
尤其冯清安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如此重伤,就更加让我良心不安了。
我叹了一口气,借着远处的路灯看着风穆开着车消失在了小区门口,一颗心慢慢提了起来,吊在半空中惶惶不安。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今天晚上的湿度很大,我从窗户看出去,一切都笼罩着雾气,连路灯的光都因此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所以,看着看着,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说不定,周遭的每一片黑暗当中,都藏着一只黑色的乌鸦。他们耐心地等候着,只待我熬不过今晚,就可以在我的尸体上饱餐一顿。
四周的寂静让我的想象力跑起了火车。我明知道现在我只是在自己吓自己,却还是没有办法压住心中的恐惧。
我下意识地捏紧了身前的玉佛,一声声呼唤着冯清安。
然而,玉佛之中半点动静都没有。我后知后觉地想到,冯清安是鬼物,时时刻刻都需要阴气的滋养,更何况此刻身受重伤?
可是刚才,风穆用药浴将我身体里的阴气全都驱赶出去了。
这样一想,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糟糕,我们是不是无意之中害得冯清安伤上加伤了?
我越想越觉得心虚,只好在心里自我安慰:风穆说过那些阴气积攒下来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我虽然关心冯清安,但总不能牺牲自己成全他对吧?
就在这时,窗外一下子暗了下来。
我一惊,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却发现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汹涌着,将小区内灯泡的光亮都压了过去。只一眨眼,我的周围就变得伸手不见物质。
随着黑雾的出现,我父母的魂体顿时缩小了一圈。我坐在旁边,能够轻而易举地感觉到他们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
随着黑雾疯狂逼近,在快要进入公寓之前,被一层明光给挡住了。
我从地上爬起身来,无意识地摆出了女子防狼术的基本架势,身体绷得紧紧的,手里的符棍都快要让我捏断了。
这明光应该就是风穆所说的防护措施。
我略微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这声嚎叫像是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一样,刹那间,四周此起彼伏全是哭号,尖锐凄凉的声音听得我头皮都要炸了。
我牢牢贴着养魂竹笼而立,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着。近在咫尺的光幕之上“啪嗒”、“啪嗒”地浮现出一只只的血手印和学脚印。很快,我的眼前就已经是血淋淋一片,看不到半点让人心安的白光了。
“冯清安、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我的声音落在自己耳中,却因为严重的颤抖和哭腔而显得陌生无比。
然而,冯清安仍旧没有反应,胸前的玉佛也是一片死寂,连护体白光都没有发出来。
滴答。
滴答。
这时,我的耳边传来异常的水声。
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了我的额头上,然后顺着鼻梁留下来,染红了视野的边界线。
鲜血低落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我慢慢抬起头去,心里忍不住把风穆和他们那一门的传人全都骂了个狗血淋头:exm?他们的防御结界,感情是桶状的?没盖子的那种?!
而就在这时,风穆所说的“不太强大的孤魂野鬼”们也开始粉末登场。我刚刚退开一步,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脚踝。我一低头,就看到一颗长了虫的灰色头颅,正慢慢地从地板里钻出来。
我尖叫着,手中的符棍狠狠地刺了下去。
符棍的一头直接刺进了对方血肉模糊的眼眶之中。符棍上的血红纹路如同血吸虫一样飞快地布满了这只魂体的表面。它惨叫一声炸裂开来,然后,身体里有什么被血丝牵引着,嗖地一下钻进了我身前的玉佛内。
玉佛轻轻闪烁了一下,虽然无声,在我看来却好像是心脏的鼓动。
这么看来,冯清安恢复有望!
这个念头仿佛黑暗之中照进来的一缕亮光,让我整个儿都明媚起来。可惜,我这里的剧情发展从来不按剧本走。我还没来得及向周围的孤魂野鬼伸出自己的魔爪,上方那滴滴答答完全化作血池的天花板之中,就轰隆一声掉了什么东西下来。
一团巨大的血肉在地上砸的稀巴烂,然后慢慢地凝聚起来,变成一只头颅巨大的婴儿。
婴儿张开嘴巴牙牙呓语,发出的声音却像是尖锐的猫叫。附近的一个魂体刚刚要逃,就被婴儿肥胖的手一把抓住塞进了嘴巴里。
吃完魂体之后,这个几乎填满半间屋子的婴儿向我转过头来,如同猫一般的瞳孔定格在我、或者说是我身前藏有冯清安魂魄的玉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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