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有闻老爷子与慕淮叶的精明算计,可是基本的眼力劲儿他还是有的。
他知道,现在他就是一个局外人,不管最后闻老爷子做出何种决断,他都只有接受的份,没有参与的资格。
……就算,他最后的选择是……抛弃他。
从前的他,不念过去,不畏将来,只求当下。
现在如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奢求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多年后,当闻老爷子偶尔回想起他生命里曾经有过一个叫慕淮南的人,嘴角会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意,足矣。
慕淮叶犹如他出事在闻宅那般匆匆离开。
倘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这样威胁闻老爷子的。
怪只怪慕淮南透露出了太多信息给闻老爷子,偏偏他却不知道慕淮南到底说了些什么。
还没正式站上谈判桌,他就已经处于劣势,为抢夺话语权,他只得先下手为强。
坐上车子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镶金的‘闻宅’二字,微启薄唇,淡淡自语道:“下次再回来,我就不走了。”
车子开出郊区一段路,司机才暗哑着嗓子恭敬的问道:“慕少,现在我们要去那里?”
能跟着慕淮叶走南闯北的人物自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在确定后面没有闻宅带出来的尾巴后,他才沉稳的开口。
慕淮叶微扬唇角,慵懒的说:“去曹琳曦的住址,反正现在我们不去,庄少与闻少也会有办法请我们过去的,倒不如我们自觉一些。”
他从没想过能隐瞒庄清历一辈子,毕竟想坐大,这个赌桌上总得换上荷包满满的金主。
庄清历与闻亦铭要么上前一步,吞掉他,重新站到人前,要么与他达成协议,他们二人继续在暗处坐庄,过他们的闲散日子。
当然,他期望的结果自然是后者。
庄清历与闻亦铭好像早已知道慕淮叶的到来,早早的就把自己的家属安排上楼休息了,两人兴致颇高的在客厅喝茶对饮。
对于他们这种表面上看着悠闲自在,实际时时机关算尽的主,这种闲暇时光还是少见的。
慕淮叶看着一推就开的防盗门也只是浅浅一笑,那两个人能知道他的行踪一点也不奇怪。
走到客厅,他看着两人顿了一下,才温文而雅的开口道:“闻少,庄少,好久不见。”
庄清历抬起清俊的面容,缓缓点头,“稀客啊,之前倒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让大名鼎鼎的慕少屈居在一个小小的工作室,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闻亦铭被庄清历一句绘声绘色的‘暴殄天物’呛了一口茶水,他用手掩了一下脸上稍显扭曲的表情,侧头看了庄清历一眼。
庄清历莞尔一笑,丝毫不管闻亦铭的囧态继续道:“我很少佩服谁,但也不得不承认,慕少手腕高明,有一个死心塌地为你卖命卖身的兄弟,你只用适时站出来摘取胜利果实就行了,低风险,高利润,不愧是慕家的家主,现在庄氏集团的掌舵者。”
有胆在他们手中抢吃食,就得做好被连根拔起的准备,他还真以为谁都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
庄清历倒是对闻老爷子的反击很是期待,按照现在他疼爱慕家小少爷的劲,慕淮叶用他来威胁闻老爷子实属下下策。
兔子急了尚会咬人,何况只是打了个盹儿的雄狮?
闻老爷子在利用他,他又何不是在利用闻老爷子。
慕淮叶算是知道了,闻老爷子早就已经把他卖给庄清历了,只是闻老爷子万万没想到他手中握着的把柄会是实锤。
一锤足以定他的生死!
他随意的走到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不慌不忙的看着两个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两人,语气淡淡道:“既然闻少,庄少都知道我的底牌了,不妨咱们开门见山……”
挑明了说对慕淮叶自然是有好处的,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与对面的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如果没有闻庄两个大家族的内哄,慕淮叶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资格坐在他们面前与他们谈判。
庄清历轻挑眉峰,精致完美的五官绽放出惑人的魅力,“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你当初怎么把庄氏集团吃下去的,现在……就……怎么给我吐出来,还有你手上握着的那些黑料里应该有曹琳曦的吧,趁这次机会也不并拿出来吧,当然……你可以拒绝我的要求!”
如果慕淮叶有胆量拒绝他的提议,他也有时间陪他玩儿玩儿。
被他玩儿死应该也算得上是慕淮叶的福气吧,毕竟这也好过生不如死。
庄清历话音刚落,慕淮叶就勾唇大声笑了起来,“庄少,我那敢拒绝你的要求,只要你能开口放过我,我都应该磕头跪谢了,可是……我手上确实没有琳曦的黑料,倒是有…………顾先生的一些资料,不知道这些资料能不能让庄少放过我这个小本营生的人,毕竟庄氏集团也是我真金白银,明码标价买回来的,那可是我手上三分之二的积蓄,可能对于庄少来说那是一笔小钱,可是对于淮南来说,这可是主要的营生了。”
慕淮叶脸上刺目的笑容让庄清历嘴角不易察觉的轻抿了下,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闻亦铭。
如果闻亦铭知道慕淮叶的底牌,他就可以挥刀霍霍了。
慕淮叶最不应该的是提起顾先生这三个字,他的男人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动上一根汗毛的。
闻亦铭看着庄清历皱了下眉头,看来那个心理医生以后也不用给别人看病了。
他轻叹了口气,朝慕淮叶冷冷清清的问道:“你找过那个心理医生了?”
慕淮叶摇头又点头,闲情逸致颇深的说,“看来也有闻少不知道的事,其实,我也是那个医生的病人,偶然的一次机会让我看到了顾先生的病历,后面的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顾西城在庄清历心目中的位置,这个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筹码可以说得上是价值连城。
如果把顾西城的诊断病历公之于众,他也就彻底的毁了,一个精神病,长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就是一个废物。
闻亦铭优雅的起身走到慕淮叶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启薄唇,“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你死后手下人放出去的那些大新闻?慕淮叶,闻老头子放你走不是怕你,而是在考虑怎么让你的消失合理,合法化,这样才不至于伤害到他的小心肝,也就是你的弟弟,慕淮南。”
当闻亦铭修长冰冷的手指掐上他的脖子时,慕淮叶开始相信了头顶上那个嗜血的男人口中的话。
慕淮叶阴狠着一张俊脸回到车上时,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
司机见他半晌都有没有说话,只得默默把车开到酒店。
慕淮叶离开后,客厅里才真真的陷入僵局。
庄清历是谁?那是阴谋诡计他祖宗,他当然听出了闻亦铭与慕淮叶口中的弦外之音。
顾西城的病情并不是他所了解到的那么简单,而且闻亦铭一直都知道,却从未打算告诉他!
能让闻亦铭守口如瓶的原因决无可能是关于利益纠葛的,偏偏这才是让庄清历最害怕的地方。
他紧紧蹙着眉心,冷冽的俊美五官上染了一层冰渣,寒气逼人。
闻亦铭知道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下去了,可是按顾西城现在的状态让庄清历从他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决不会是好事。
关心则乱,如果庄清历没有控制好情绪,甚至会激化顾西城内心的矛盾,加重他的病情。
闻亦铭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一周,如果一周之后你还不知道,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如果……顾西城放下心防亲自告诉庄清历,也许他们的爱情才有生还的可能。
庄清历抬起头,看了闻亦铭半晌才转身上楼。
打开房门,看着漆黑一片的卧室,庄清历却没有勇气开灯。
他靠在墙上,慢慢的蹲下身体,双手捂在头上,他以为他的顾西城最坏的状况也不过如此。
忽然有人告诉他,这可能已经是顾西城最好的状态了,他还有可能变得更差。
“啪”的一声,房间的灯亮了。
顾西城穿着睡衣,看着庄清历颓废的卷缩成一团,窝在墙角,他走过去把人抱起来,亲了亲他冷冷的嘴角,问:“怎么了?嗯。”
说话间,迥劲的大手顺着他的领口伸了进去。
庄清历软着身子,吱吱唔唔的出声,“啊……哈……你在等我吗?”
顾西城看着一脸期待的等着他回答的男人,温柔的笑了起来,“傻东西,不然我是在干什么?怎么这么晚了才上来。”
两人早已习惯了这种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虽然庄清历还是会为顾西城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吻得方寸大失;会为顾西城霸道专横的要他激动不已,迷失心智……
一如此刻,顾西城认真看着他时,他的体温都会自动上升,心砰砰直跳。
他搂着顾西城的脖子,看着他幽深透明的眸子间映出的那个小小的他,心突然酸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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