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海手起刀落斩杀张麻子,他手下十几名官兵在他拔刀的同时发动攻势,一举击杀了麻匪中的三名头目,其余众人见大势已去,纷纷丢弃兵刃,跪倒在地,求饶不止。
蒋大海望着众人,说想死还是想活?
众人纷纷说想活。
蒋大海道:想活的来左边,想死的到右边。
连有一人跑到左边,蒋大海又是一刀,宰了那喽啰,口中道,你想活就让你活,你以为老子是神灯啊。
他又指了指另外一人,你呢?那人见选择想活被杀死,那就选择想死呗,于是选择右边。蒋大海又补上一刀,说你这么想死,就成全你。
再问第三人,想死还是想活?
那喽啰学乖了,说我想死也想活,不想死也不想活,想不死也想不活,大人您说我该死呢,还是该活?
蒋大海哈哈大笑,说有趣有趣,然后一刀宰了他,说你以为你是薛定谔啊,还不死不活。想活的求我,给我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众人见他喜怒无常,纷纷噤若寒蝉,不过面临生死抉择,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蒋大海觉得奇怪,问你哭什么?
那人道:大人饶命啊,我跟着张麻子不过是混口饭吃,可是那家伙实在可恶,抠门的很,去年过年,我在脖子上画了个金链子,沾沾喜气儿,被张麻子看到,结果叫过去痛打了一顿,说我刚入行太高调,你说这样的老大,我们要跟着去死,岂不冤死了?
另一人连连附和,就是就是。张麻子这恶贼,真是死有余辜,前不久他家里炖红烧肉,我从他门口路过,结果被叫过去痛打了一顿,还讹了我三钱银子,说我闻到他家肉味了,要支付味儿钱,天下哪里有这样道理!
又一人道,你知足吧,我那次路过他家门口时,他正在蹲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历数张麻子的所的恶事,什么杀人越货,强抢民女,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又齐称赞蒋大海为山寨除四害,是山寨的大救星,并表示愿以效忠蒋大海,奉蒋为大当家,另立山头。
蒋大海听得飘飘然,很是受用。他来到林红衣面前,问,美人儿,张麻子死了,要不你从了我吧。
林红衣娇笑道,我是来应聘压寨夫人的,至于谁是寨主,我根本不关心。
蒋大海哈哈笑道,这样就简单多了,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来,林美人儿,咱们拜堂吧。林红衣皱眉道,这么多死人怎么拜堂?
蒋大海连对属下喝道,还不赶紧收拾干净?
这时,我身上绳索一松,原来是那小喽啰偷偷过来,将绳索解开了,说,麻三爷死了,你们还是赶紧逃命吧。我说你怎么不逃?小喽啰说我本来下山了,又担心你们死在山上,这不又回来了嘛。
我见这小喽啰心地还不算坏,拍了拍他肩膀,说,你快走吧,我们没事儿,在下苏犹在,将来去金陵时,到六扇门找我。那小喽啰点点头,说一定一定,转身就下山了。
他连名字也没有留下,我却知道,这一辈子估计也不会见到他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这种短暂的交集,只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插曲。
我替冯宝解开绳索,张幼谦喊道,你不管我啊。我没好气道,自己想办法。其实,以我们内力,要挣脱这绳索并不费事,只是不愿意在这些人面前暴露武功。
三人趁众人不注意,正要偷偷摸摸离开。林红衣看到我,大声喊道,你们去哪儿?
蒋大海见状,哟呵,这是要溜啊。
我说你蒋裨将如今都成了山寨大当家,既有金山银海,还有美女相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后会有期哈。蒋大海冷哼一声,在场的人谁都可以走,唯独你们三人不能走。
张幼谦骂道,凭什么?
冯宝一旁幽幽道,咱们要逃出去,他监守自盗、私吞贡银的事儿还不东窗事发了?若没猜错,等杀了我们,你们再换个地方将那十艘船毁了,到时候你人间蒸发,死无对证了,是也不是?
蒋大海上前就是一巴掌,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说蒋大人真是好算计啊,不过你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件事,而这件事对你来说却是致命的。
蒋大海疑道,什么事?
我笑了笑,道,当天在船上,蒋大人问我们会不会武功,我说我会一点点,这事儿我觉得应该跟你道歉,因为我们说谎了。
蒋大海哈哈大笑,听他气沉丹田,一声暴喝,噗噗声响,只见他上身衣衫尽碎,露出一身肌肉。他本来是练外家功夫出身,这一显身手,在场众人纷纷叫好,好身材。
我也羡慕道,当日见蒋裨将以头碎钢刀,便知道将军练的金钟罩、铁布衫已到化境,心中仰慕的很啊。
蒋大海说你也想来砍一刀试试?
我愕然道,你确定?
蒋大海冷哼道,你看你一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别说一刀,就让你砍十刀,百刀,那又如何?
张幼谦说那不就成了凌迟了吗?
蒋大海笑笑,就凭你?你试试?
张幼谦说试试就试试,说着,接过钢刀,举过头顶,说我要砍了啊。蒋大海一运气,结果张幼谦没砍下来。张幼谦又抡起刀来,蒋大海又运气,如此三四次,蒋大海怒道,你特么逗我玩呢。
张幼谦说就这下。抡起大刀砍了下去。蒋大海外练功夫到极致,在紧急中连紧绷肌肉,却见张幼谦大刀忽然脱手,甩了出去,蒋大海一楞,说了句去死吧。
扭腰、运劲、出拳,一拳冲向张幼谦胸口,这一拳势大力沉,张幼谦近来武功大涨,但真要被击中,没有个十天半月,恐怕也下不来床。
张幼谦竟浑然不惧,也伸出拳头,两人硬碰硬来了一拳。
砰!
蒋大海一声惨叫,只见他拳头上鲜血直流,好像被刺出了一个窟窿。
张幼谦说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也不过如此嘛。
只见他手中有一个三寸大小的兵器,这兵刃有些类似峨眉刺,却又比峨眉刺小,尺寸不大,平日藏在袖口中。这种兵刃,上有放血槽,专门破金钟罩、铁布衫这种硬功。
蒋大海扯了一块布,将伤口包扎,说老子跟你拼了。
说罢,也不顾右拳伤口,腰马合一,双拳如暴风骤雨般向张幼谦攻去,张幼谦虽跟柳清风学了几月的武当派剑法,可临阵对敌经验终究不够老道,比武切磋还可以,遇到蒋大海这种搏命打发,顿时落入下风。
张幼谦怒道,你还不出手,这要给等着给我收尸嘛?
我哈哈一笑,说你学了这么久武功,还不容易有个机会,还不让你多练练手。张幼谦祸水东引,向我这边跑来,躲到我身后,蒋大海一连几招个攻击不下,早已恼羞成怒,左手一记重拳,冲我面门击来。
我心中冷笑,星宿海内分出一道真气,食指中指微屈,轻轻在蒋大海左拳上弹了一下。蒋大海如遭雷击,呆立不动,全身头发竖了起来。
噗。蒋大海喷出一口鲜血。
这种境界上的差距,是根本无法弥补的,外家功法遇到内家功法,只有挨揍的份了。这一指,废掉了他金钟罩铁布衫的气海,这几十年的修行,恐怕都是白费了。
蒋大海面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心,没料到你们竟还是武林高手。
张幼谦说你自己想做坏事,却不做好功课,怪不得别人。你也不扫听扫听,上个月,我兄弟在江南织造局杀了个七进七出,把冯零感杀得都亲自上门道歉呢。
我心中略一得意,对吗,这种话要我自己说,就觉得太没水平了。在江湖中,大家互相吹捧,才能和谐相处嘛。
蒋大海说苏捕头,张捕头,这其实是一个误会,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咱们是不是该继续上路了?
张幼谦骂道,你小子脸皮真厚。我说这话你说出来,听着有些别扭。
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蒋大海,按理说他死有余辜,但这次押送贡银北上,他是主责任人,且不说我们没有杀官兵的权力,就算真一刀宰了他,后面的差事怎么处理呢?
我问蒋大海,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蒋大海说我是朝廷军人,身上还有官职呢,大家都是公门中人,你可不能杀我。
我抓过钢刀一横,我问你想死还是想活呢。
蒋大海连说,想活,想活。
这时,冯宝冲了上来,伸手就是一巴掌,蒋大海连说,这位公公,有话好说。
这两日,蒋大海对冯宝颐指气使,更是骂他没有卵子,连吃饭都不肯同桌,这让冯宝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听到蒋大海求饶,冯宝打的更加凶狠了,蒋大海哀嚎连连,说,我错了。我错了!
冯宝冷冷问,你哪里错了。
蒋大海说我不该喊你没卵子。
冯宝说我就是没卵子。说着,又是一番痛打。
蒋大海又道,公公说过,宁肯得罪言官一百,不能得罪宦官一人。
冯宝冷哼一声,不对!
他拿起一个酒坛子,抡起来就砸,蒋大海脑门开花,嚎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冯宝,只见他如同发疯一般,把蒋大海脑袋砸的稀巴烂,冯宝全身浴血,口中如发疯般撕吼道,让你不跟我喝酒,让你不跟我喝酒!
我心中倒吸一口冷气,蒋大海不过说了句“老子不跟太监喝酒”,竟激起了冯宝心中这股戾气。等他站起身时,蒋大海已面目全非,所有人看着冯宝,如同杀神一般。
有些人,即便不会武功,内心的邪恶一旦释放出来,身上就会有一股杀气,一道令人胆战心寒的戾气。
冯宝身上,就有这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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