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凌启一只手扣在了座位的扶手,身躯颤抖,面部抽搐,眼里一片绯红。
大概是受到了传染吧,时欢忽然也觉得心像被剜去一块的疼痛!
她纤白的手指捏着笔,随着心里的起伏,开始加重力道,直到青筋暴起!
凌启压抑的沉痛的哭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的清晰,那般撕心裂肺的隐忍,很容易把人带到那个悲痛的氛围里!
五分钟后,待到他缓和一点,时欢平静的开口,“凌先生,你想听听我的话吗?”
凌启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眼眶猩红,在一个女人面前哭成这样,到底是有一点尴尬的。
“我的老公也死了,和你老婆同一天船上。”她说这话时,脸上是过份的淡凉,看不出一点她有难过的样子,那眸,清亮如霜。
凌启狠狠一震。
她……她也是受害者么?可为何……她能这么的风轻云淡?
“难道人就要活在过去么?死了亲人,这日子就不需要过下去了么?”
凌启可以活在过去,时欢却连活在过去的权利都没有,她只有一条路,只能往前冲。
“时小姐,你……”凌启有点说不出话来,怔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开口,“你不…难过吗?”
难过?
岂止是难过,那是说不出来的悲痛。因为时欢清楚的知道,文渝北的死,是父亲从中作梗。
除了悲痛,还有悔恨。
直到凌启离开,时欢放下手机的笔,手心里已经出了血,还有很深的笔印,整个手掌都已经犯了青!
她去洗手间,把手上的血丝清洗干净,一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那苍白的脸色。
这张脸,除了漂亮还有什么?
就如凌启走时说的那句话,‘你怎么能如此薄情’,就因为她没有要死要活的,没有掉一滴眼泪,所以就是薄情么?
或许吧。
……
一整个下午,舒兰都没有回来,时欢在办公室忙到很晚才回。
一下楼,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慕尚,时欢只是匆匆一瞥,就迅速转开视线,往自己的车内走去。
还没有走到车内,那车里的人嗖的一下就跑了过来,在她的面前来了一个急刹车。
“欢姐,你不能走。”
时欢不咸不淡的道,“跑的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顾严:那是,也不看看我每天早上干嘛。
“干什么?”
“欢姐,我来送你回家,我们封哥吩咐的。”
“不需要。”
见鬼了,怎么一提起封哥,她的表情就冷了很多。
时欢要走,顾严双臂一拦:“要不然你再打晕我一次,否则……我一定要送你回家!”
时欢:“……”这不有病吗?封煜乘身边的人,都是这种神经病?
“顾严,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我要是没有把你送回家,封哥会收拾我,我没送你,你会收拾我。那我……还不如完成封哥的使命,反正你应该比他善良点儿,欢姐,你……”
时欢听不下去了,伸手捏住了顾严的手腕,想让他闭嘴,同时离她远点儿!
可是,顾严已经被她劈过一次,所以这一次就特别的敏感。
时欢一捏他,他瞬间还击,手直逼时欢的肩膀。时欢身形利落的避让,同时手伸去了他的腰间,那个速度非常之快,顾严根本避不开!
手抓向了他的腰,有点……痒,他怕痒,于是后退,时欢还抓着他腰间的衣服呢,这么一推,衣服拽开了。
“啊,欢姐,你干嘛?”他可不想再被封哥惩罚!
可下一秒,时欢忽然把他摁倒了后面的车门上靠着!
手腕一转,掀起了他的衣服,她冰凉的手,摸上了她的腰。
顾严的脑子轰的一下,脸一瞬间通红。他……他还没谈过恋爱,还没有女人摸过他……这这……
“欢姐,你……”顾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敢看时欢,眼睛四处乱转,很是羞涩。
“你这个……是胎记?”
时欢用了全身的力量让她的声音保持平稳,他腰侧那一个月牙型的胎记,乌红色,她的弟弟,她的亲弟弟,就有这么一个胎记,从小就有!
时欢还记得,小时候她抱着弟弟,两个人聊天,说他是不是包青天投胎的,胎记从脑门长到了腰上。
“啊,那个,我从小就有,怎么了?”
时欢手指颤抖,慢慢的把衣服放下,看着他,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
她盯着那张脸,瞬也不瞬。
“欢,欢姐……怎么了?”顾严一下子全身紧绷,她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神情激动,那个眼神好像要把他融化了一样。
时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怕她一开口就泄露了心里的情绪,让她无法控制住的涌动!
她仰头,看着这个比她好了好些的小男孩,走进,一伸手,把他抱住。
已经这么高了,她的下巴连他的肩膀都够不着。
失散的那一年,她十岁,弟弟才七岁,还跟在她的后面与她撒娇。
一转眼,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时欢紧咬着红唇,只觉得全身都遏不住的颤栗!
顾严:“……”整个懵了,这什么节奏?
这是怎么了,看到一个胎记就全变了?不至于吧。
他的艰难的抬起,落在时欢的腰上,然后用力把她拉开,口齿不清的道:“那个,我…我不能和你拥抱。”他不知道他脸都红成了什么样子。
时欢暗暗的吸吸鼻子,失笑了下,一开口,喉头哽咽:“我们去吃饭,然后你送我回家。”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哦。”欢姐哭了?
顾严走出两步,一抬头,看到了外面不知何时开过来的欧陆,他嗖的一下子立正站好,这下子……他要死了。
真是,天要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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