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然望着怀中的女子。
肤白如凝脂,双颊透着淡淡如桃花一般的绯红色。整个人被一张硕大的红色衬托着,如盛开在火浴里的圣洁莲花。
他的双眸被惊艳的有那么一刻的愣怔,但待看清怀中女子是谢芙蓉时,脸上所有的表情全然退去,只剩下一副冰冷的漆黑。将谢芙蓉狠狠一推,丢到了冰冷的台阶上,声音冷然而嫌恶道:“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招人厌烦!”
谢芙蓉跌坐在台阶上,眸光深邃,没有抬头。怔怔地望着面前冰冷的青石台阶,似生生地要将那石板望出个洞来。
老夫人身边的寇嬷嬷忙上前扶谢芙蓉,但手刚触到了谢芙蓉的身子,她整个人却软软地倒进了寇嬷嬷的怀里。
寇嬷嬷瞧着面色绯红,嘴唇青紫,眸光呆滞的谢芙蓉,顿时吓的脸色苍白。连叫了好几声“芙蓉小姐”,但怀里的女子就是没有反应,回头瞧了一眼老夫人。
老夫人也吓的一怔,顾不得一旁的楚萧然,忙朝着门口下人喊道:“还不快去将苏先生请过来!”
“是!”一个年长点的婆子领命出了门。
原本不以为意,以为谢芙蓉又是故意使手段粘着他的楚云弈忽然一愣,看着几个婆子小心翼翼地将谢芙蓉抬进了耳房,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自从楚萧然出现,就一直面露飞霞,双眸泛着璀璨晶光的谢瑾瑜嘴角浅浅地笑着。一副小女儿含羞带怯地模样上前向楚云弈行礼:“瑾瑜见过太子哥哥!”
因为宫里的谢贵妃,谢瑾瑜从小常出入宫中,与楚萧然见面的机会多了便更亲近了。所以对楚萧然她一直喊着“太子哥哥”,而不是“太子殿下”。
楚萧然从谢芙蓉的身上收回视线,似才看到了谢瑾瑜,扭头含笑看着谢瑾瑜,上前虚扶了一把,声音温柔至极:“瑾瑜不必多礼!”
老夫人和秋氏跟着进了耳房照看谢芙蓉。
韩氏望着楚萧然对自己女儿温柔至极的模样,脸上笑的骄傲而灿烂。
荣国公自然看出了楚萧然与谢瑾瑜之间的一番情窦初开,红袖添香。眉眼蹙着一抹深深地担忧,干咳了两声道:“不知太子殿下驾临府上,所为何事?”
“本宫……”
楚萧然正要开口,荣国府上的家生大夫苏洵拎着个药箱被一个婆子引着急匆匆地赶了进来,打断了二人谈话。
荣国公忙又吩咐婆子将苏洵带进了耳房,又请楚萧然在上座上坐了下来。担忧地等着苏洵的诊断结果。
这芙蓉丫头平日里身子骨看着好好的,怎的今日成了这幅模样,也不知到底怎么了。
韩氏狠狠攥着袖口,时不时向耳房的门口张望着,喜优交加,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半晌老夫人黑着脸,气的嘴角颤抖着,由寇嬷嬷扶着从耳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谢芙蓉方才穿着的火红貂裘大氅。狠狠地丢到了韩氏脚下:“你瞧瞧你自己干的好事!”未了不等韩氏有何反应,又指着韩氏的眉心咬牙切齿道:“我谢氏荣国府代代清流,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媳妇!”
韩氏猛然一个愣怔,忙跪在地上:“老夫人……冤枉啊……儿媳妇不知又做了什么惹您老人家生气的事情!”
“你……”老夫人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扶着胸口好半天都喘不上气。
荣国公瞧着老夫人气的脸色由黑到紫色模样,再加上方才骂韩氏的那几句话,也是一怔。
他与老夫人举案齐眉了大半辈子,老夫人从来都是秀外慧中,温柔贤惠,可从来都没见过她这样凶狠而又直接地责骂过谁。就算晚辈一时糊涂犯了错,她也会以谢氏组训和风骨悉心教导。
不解而担忧地上前劝到:“什么事值得生这么大的气,莫要气坏了身子。”然后将老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坐了好一会老夫人才缓过劲来,但脸色还是漆黑如墨,指着韩氏道:“老身原本以为你虽平日心思深沉了些,但也是为自己一双儿女打算。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你……你真是丢尽了咱们荣国府的颜面!”
韩氏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满脸的委屈,摇着头解释道:“老夫人……儿媳妇没有……儿媳妇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一旁的谢瑾瑜哪里容忍自己的母亲受这样打的委屈,跺着脚上前两步,脆生生道:“祖母……是不是谢芙蓉那个贱婢在您面前又说了什么闲话,让您这样冤枉母亲!为什么您总愿意相信谢芙蓉那个贱婢的,就是不愿意相信我们?是不是就因为她是您亲生的孙女,而父亲……”
“放肆!”谢瑾瑜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夫人忽然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杯,打断了谢瑾瑜的话。一双苍老而凛冽的双眸狠狠地盯着谢瑾瑜,嘴角颤抖着半天说不上话来。
谢瑾瑜被吓的向后退的两步,被老夫人凌厉的眸光震慑的双腿直哆嗦。
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挺起了胸膛,将还没有咽下去的后半句话又说了出来:“就因为父亲不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对不对?祖母,你一边总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来,都是谢氏的女儿,要团结和睦云云,但又一边强调着尊卑分明。其实你就是假仁假义,虚伪至极,你哪里公平过,又哪里把所有人都当成谢氏的骨肉看待过?你……”
“畜生……”
谢瑾瑜一番话正说的字字珠玑,义愤填膺。却不想一直没有说话,默不做声的谢天年冲了过来,叱喝一声,牟足了劲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谢瑾瑜的脸上。直打的谢瑾瑜在原地转了三圈,然后撞翻了一旁的一地桌椅。
谢瑾瑜只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全身都传来撕裂地疼痛
楚萧然猛然站起身来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
望着疼的在一地乱七八糟的桌椅里打滚的谢瑾瑜,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袖子底下隐忍地缓缓握紧了拳头。那嘴角欲要维护谢瑾瑜的话也被他不甘地咽了下去。
因为这毕竟是谢氏的族事,荣国府的家事。就算他再怎么看重谢瑾瑜,毕竟如今的谢瑾瑜还是荣国府的女儿,还不是她的太子妃,还轮不到他涉足。
便只好缓缓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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