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雾气浓重,这趟特殊的旅程,沿途没有风景可看。
或许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又或者无妄和尚担心我们因为不清楚他的目的而多想,所以他一边开车,一边向我们解释。
废弃的铁路原本是通往一座深山中的煤矿,后来侵华战争爆发,关东军占领了东三省,那座富饶的矿藏也就被日军强占了。
后来日军战败,关东军撤离的时候,丧心病狂的炸毁了煤矿、列车,以及大部分重要路段的铁路,并且残害了所有的中国矿工和工程师。以至于煤矿和诸多的冤魂长埋在了深山里。
无妄要找的鹩哥,不同于寻常那种会学舌的鹩哥,而是有一个特殊的名称——鬼面鹩哥。
这种鹩哥只生在环境干燥,阴气鼎盛的地方,埋藏了诸多阴魂的煤矿,正是它的栖身之所。传说中,鬼面鹩哥不但能作人言,还能学鬼话。
无妄的目的,就是要找到传说中的鬼面鹩哥。
蓝兰好奇的问他,找鬼面鹩哥干什么。
无妄饶有深意的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她。
被养在钵盂里、如今在前方带路的水儿,绝不可能是正统的仙家之流。想来不是鬼,便是妖。
一个会飙车的和尚,又怎么会是迂腐的僧人?
看得出,无妄对蓝悟能这个正统的龙虎宗人还是有所避讳的。
听老和尚说完,海西阁使劲吞了口唾沫,“大师,你这是要去找那座被炸毁的煤矿?”
无妄淡淡道:“不仅如此,想要化解你和子母凶之间的仇怨,这趟也是必须之行。当然,你也可以重金聘请无德的高法之人,那样也可以诛除子母凶煞,但因果循环,欠下的债,迟早还是要还的。”
海西阁的眼神闪烁不定,明显在做剧烈的心理挣扎。
这胖子表面健硕威猛,内里却是怂包一个,是典型的二世祖。
海夜灵仰面看向我,正好和我偷窥她领口春光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把我推开,转过身一边从包里往外翻衣服鞋子,一边说:“海西阁,你好歹是个爷们儿,从小也跟着二叔练过几天功夫,别让我看不起你。二叔平常总说,大丈夫能惹就能扛,你平常比螃蟹还横,我还以为你是得了二叔的真传,呵呵,现在看来,你就是能惹,不敢扛!
谢安和兰只是海星的员工,在这件事上,他们都是局外人。他们都愿意跟着冒险,你反倒怂了?呵呵,如果二叔知道这件事,恐怕他以后都不会在我面前颐指气使了!”
我忙举手说:“我可不愿意……”
“你闭嘴!”海夜灵粗暴的打断了我的控诉。
海西阁被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一咬牙,“别拿老一辈儿说事,我今天还就跟那个贱货杠上了,刀里来火里去,咱爷们儿奉陪到底!”
说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被前后的椅子卡着,挣了半天,满脸通红,愣是动弹不得……
为了应对即将面临的环境,我们几个都在车上换了利索的衣服。
海西阁换了件棕色的长款皮衣,乍一看跟个狗熊似的,“大师,你说的那个煤矿被炸毁那么多年了,你能找到那地方吗?还有,东北山林里野兽那么多,车上就只有扳手钳子,怎么能应付?”
无妄微微一笑,没说话。
海夜灵把下巴向后备箱偏了偏,对海西阁说:“知道我为什么停了你在南波湖的项目吗?是因为你不光没脑子,还没眼光!大师带来那么大一包东西,你以为里面是什么?”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她能成为海星新一代的扛把子了。
这个女人,有着许多男人都没有的魄力,还有着小女人特有的精明。不光行事果断雷厉风行,还善于观察,能够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并且一点都不会客气。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综合的特殊性格,所以在家族里人缘不怎么好。要不怎么和这个吵完,又和那个吵呢。
她吃准我和她之间有个‘不能说的秘密’,所以根本不给我反抗的机会。
天可怜见,要早知道我是僵尸,那天在洗浴中心我管她是人是鬼,大不了连人带鬼一起干,也不至于现在便宜没捞着,还落下把柄在她手里。
汽车行驶了大半夜,雾渐渐淡了些。
除了偶尔会有几点绿色的鬼火在雾中闪过,倒也没看见什么相貌狰狞的鬼祟。
看来百晓生说的没错,死鬼们死后多半被埋在穷乡僻野,难得鬼门关开,出来放放风,谁还会往这鬼地方跑。
进了山,又行驶了一段路程,车终于没法再向前开了。
无妄没有说那些个不中用的,只说如果我们都决定了,就把麻袋里的一应事物分担一下。
打开麻袋,几个人一起倒抽冷气。
铁铲、镐头、绳梯、匕首……甚至还有一管双筒猎枪和两包土制的炸药!
海西阁骇然的看向无妄,“大师,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其他人都和他有着同样的疑问,看年纪,这和尚最少得七十多了吧,一个老和尚怎么会带这些个东西?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海施主不是说,深山老林里什么恶劣的环境都会遇到嘛,我也是肉体凡胎,当然要做些准备。”无妄双掌合十道。
我心说这是个老实和尚,却绝不是什么正经和尚,否则怎么连枪都搞得到。
见海西阁拿起了那管猎枪,蓝兰劈手就抢了过来,冷着脸说:“这可是管制物品,再说了,你会用吗?”
见她不怎么熟练的把弄猎枪,我忍不住问:“你实习期都没过就被开出警队了,你会用枪吗?”
“我艹你大爷!”蓝兰直接把没装子弹的猎枪当做钉耙向我砸了过来。
海西阁现在亏着心,也不敢跟谁争,枪被抢走,只好尽量拣长家伙带。
见海夜灵把绳梯背在肩上,又拿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把划,我忍不住好心道:“海总,你身骄肉贵,体力能行吗?要是不行,咱提前回去吧,不然等会儿你走不动,我可背不动你。”
“你们做牙医的,嘴都这么欠吗?”海夜灵横了我一眼,“把你那颗大牙拔了会不会好点儿?”
我懒得再说,翻出个背包,把无妄准备的干粮全都塞了进去,又把一个连着长索的飞虎爪挂在腰间,然后一边把水袋往蓝兰的背包里塞,一边语重心长的说:“虽然说山里也有水,可那毕竟是没经过净化的,喝了可能会拉肚子。你多带点水,以备不时之需。”
等我把她的背包塞满了矿泉水和蓄水袋,海夜灵狠狠瞪了我一眼,把背包抢过去塞给海西阁,“你背。”
一切准备妥当,海夜灵才向无妄问道:“大师,你开了一夜的车,要不要去车上休息一会儿。”
无妄摇摇头,“雾气一散,子母凶就会追来,到时候只会徒惹麻烦。”说完把僧袍往腰里一塞,大步向山中走去。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一晚的大雾并未令干燥的山林变得湿滑,所以行进的还算顺畅。
海西阁不住的问无妄,能不能找到目的地。
看得出海夜灵和蓝兰也有同样的疑问。
无妄只是说:“一定能,不过要快一点了。”
我现在已经有点明白,他的妻子水儿,多半是和水有关的精怪。
他往鬼车上泼的那半钵盂水,应该就是用来寻找鬼车踪迹的标识。
“小安子,你是不是有点缺德啊?”蓝兰忽然回过头瞪着我说:“你自己背的都是些干粮,水那么重你让我背?你安的什么心?”
我额头瞬间落下三道黑线,靠,二师弟终于反应过来了。小安子……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雄壮’的称呼?
“现在是我背。”海西阁黑着脸说。
为了岔开话题,我腆着脸对海夜灵说:“海总,真看不出来,你体力这么好,一定经常做运动吧?公司附近有家健身会所,您一定是那里的高级会员吧?”
海夜灵看了一眼蓝兰,咬着下唇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就是不肯搭腔。
我气得翻白眼,正准备继续‘放空炮’,忽然看见她背后的一棵大树后,猛然伸出一只怪手,嶙峋的手指弯曲成钩子状,快速的向她后颈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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