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晚上那饭局您真不去啊，人高总还说把您徒弟带上呢，看有什么好机会引荐引荐。”鲁组长一边开着车，一边自顾自地絮叨着。于老向来不喜欢应酬，可人家也是N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位高总酷爱收藏字画，这回听说于老过来了，联系了好些日子，非得请人老画家吃顿饭不可。
于芳看上去兴致缺缺的模样，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他听着耳烦了，才打断鲁组长道：“吃什么吃，还不如回家吃周芸那老太婆做的，比饭店里的不知好吃多少倍。”
鲁组长也是这些日子跟于芳相处多了，也发现这个看上去严肃清高的老人其实很好说话，尤其是跟周阿姨待在一块儿的时候，整个一活宝。
见于老这边水土不进，鲁组长又把目标转移到了伍汛身上——“诶，伍汛，要不你劝劝你老师，多认识点人也没坏处的嘛，对你未来发展也好啊。”
“发展什么，我于芳的徒弟还要别人提携不成？开你的车去。”于芳佯装怒目，鲁组长这个人精，可别把伍汛带坏了。
原本并没有详听两人对话的伍汛这会儿也颇觉哑然，再看到鲁组长一脸丧气的模样，竟也难得地帮别人说好话了：“老师，鲁组长也是好意。”
于芳眼皮一跳，没想到伍汛还会帮人说话，他颇带挪愉地问道：“小伍，你想去？”
伍汛闻言停顿了一番，然后认真道：“我是晚辈，一切都听老师的。”
于芳满意地哈哈笑着，说来也奇怪，自从见了伍汛这孩子后，于芳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行了小鲁，去就去，你看你别耷拉着脸。”
鲁组长一听，顿时笑逐颜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顺利说服了，不然他可怎么跟人交代呢。
这段插曲过去，鲁组长开车的心情也好上不少，这会儿路上行车不多，原本展厅离于芳的住处隔了段距离，为了节约时间，选了条宽敞的道路。
伍汛看着窗外移过的熟悉景色一时有些怔然，前头就是顾婷婷住的医院，从那医院拐角的十字路口左转一直朝南走，就是沈矜如住的旅馆。
不过，现在她应该不在那儿了。
“小伍，怎么了？”于芳察觉到伍汛周身忽然低落的气压，再看他沉下来的脸色，疑惑问道。
红绿灯，车子骤然停下。
伍汛回过神，看到近在眼前的市医院，随口道：“我班主任的女儿就在这儿住着院，老师，我能不能下车上去看看。”
于芳闻罢先是一愣，这个消息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几乎没有太大的犹豫，他便示意鲁组长在路旁把车停下，这才问伍汛道：“你这孩子有心了，那小姑娘多大了，得的什么病？”
伍汛沉默了几秒钟没回答，于芳立刻便知晓了，他也不再多问：“我们就在这儿等你，也不赶时间，你快上去看看吧。”
下了车，伍汛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医院大门跑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股子期待是为何，她会在医院里吗？
住院部他来过一次，伍汛向来记性好，三两下就找到了顾婷婷所在的楼层，可刚到护士站，他便停住了，没看到熟悉的人，只见顾青站在一名护士身旁，面色有些焦急的模样。
“没留下名字吗，有没有说是什么人打钱过来..”
顾青正在和护士咨询不久前那笔从天而降的医疗费，可这护士一问三不知，他正想作罢，转头却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伍汛？”
——
“婷婷，她情况还好吗？”
住院部的楼梯转角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站立着。
顾青怎么也没想到，作为老师的他，有天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和自己的学生聊天。
“挺...好吧，已经开始骨髓配型了，顺利的话很快就能手术。”顾青看了眼伍汛，少年的神情还是如以往一般淡薄，可那话语中对女儿的关心却是真切的。
他觉得伍汛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可具体是哪儿，他却说不上来。
听见顾婷婷的治疗有了进展，伍汛心底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的是上回见着孩子时那奄奄一息的模样，这让伍汛的眉心微微蹙起。
但很快的，另一个问题却清晰地浮了上来，伍汛看着顾青明显消瘦的两颊，顿了顿出声问道：“她...不在吗？”
顾青先是一愣，伍汛问这话是谨慎而忐忑，那眼神中却带着若有似无的期待，少年这副样子，让顾青颇感意外。
反应过来伍汛口中的“她”是谁是，男人的心底也颇觉苦涩，他扯了扯嘴角，道：“前些天来过一次，现在...我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伍汛眼中原本亮着的那一点光也在瞬间被浇灭，他怔愣着出神，一时没接话。
少年这失落的模样使得顾青隐约猜到了什么，可他什么都没问，伍汛跟沈矜如之间，也许真的如他所想，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交集。
可不管是沈矜如，还是眼前这个曾让他提不起好感的学生，都不是现在顾青能费精力去参悟的了，他们之间的事，根本无需旁人多说，要真是那副样子，也是见不得光的。
两人在楼梯间沉默了半晌，顾青挪了挪有些僵硬的双脚，准备先离开。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碰着她，你要是能见到，麻烦替我转告一声，谢谢她，救了婷婷一命。”
说罢顾青叹了口气，缓慢地迈开步子走了。
楼梯间又是一片寂静，伍汛的脑海中还闪着顾青的话——“谢谢她，救了婷婷一命。”
她是因为这个才走的吗？
昏暗中，少年紧攥着的双拳与他落寞的身影，渐渐融为一体。
鲁组长在车上百无聊赖地听着广播，视线止不住地朝外瞟着，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见到伍汛从那大门里出来。
于芳抬了抬眼皮，身旁的车门打开，伍汛坐了进来。
不用看也知道，这孩子现在脸色肯定不太好。
鲁组长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转弯，一边把强调着晚上的行程：“老师，我先把你们送回去休息啊，时间差不多了再来接。”
于芳点点头，目光继而落在了伍汛身上：“小姑娘情况怎么样？”
伍汛垂眸，声音听上去很轻，“挺好的，马上手术了。”
“哦——”于芳意味深长地应道，他觉得伍汛不像是会对班主任的孩子如此上心的人，倒不是说他冷血，只是这关系差的太远了，可伍汛脸色并不大好，饶是于芳阅人无数，此时也看不透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
“吉人自有天相，这人呐，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于芳像是半感慨地说完这句话，继而双手抱胸，又去闭目养神了。
昨天飞机延误六个多小时，折腾到天亮直接睡了，现在才有精神写，也不设V了，就免费吧，这几天跑出来溜达，估计字数上不会太多，尽量把情节表达清楚。
还是谢谢在等更新的朋友，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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