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怎么老比你差几分啊。”
月考成绩一下来，江凌便怨声载道的，他的分数并不差，一分两分的也看不出差距，可数学可是他擅长的科目啊，怎么跟同桌的某人一比，自己还是逊色不少，大题他拿了18分，喜滋滋地去看伍汛的试卷，这不看不要紧，一瞅见伍汛大题上那个鲜亮的红钩子，江凌的脸就垮了。
再加上他不抗入目的英语成绩，伍汛的总分已经远远超过他了。
比起江凌的大呼小叫，伍汛倒显得冷静许多，分数高低他心里自然是有数的。有些人呢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学习起来毫不费力地就能跟别人拉开一大截。
再加上伍汛不偏科，虽说没有每门都出类拔萃，但胜在稳定，那分数在班里文理分数悬殊巨大的男生堆里，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江凌是个好胜心强的人，伍汛的学习能力他是佩服的，可暗地里总跟自己较劲，想要哪回超越一番，可惜的是，这心愿他从来没达成过。
伍汛却对这次月考成绩并不怎么关心，试卷一发下来，他望了眼分数，然后拿着笔在错题边备注了几个方程式，再写上正确的答案。
这让江凌更郁闷了，敢情汛哥是知道自己错哪儿了？还是故意写错的？
天才的世界他是无法理解的。
“上课了上课了。”班干部嚷嚷了几声，铃声结束，这节是数学课。
原本这课是班主任顾青上的，自从他请了长假后，教导主任就接替了班里的数学课，这让不少同学都捏一把汗，毕竟是学校里的领导，跟普通老师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一开始大伙儿还挺小心翼翼的，没成想主任还挺和蔼，一点儿也没传闻中严厉的模样，课堂氛围比想象中轻松。
高三了，新课很少，这节应该是讲试卷的。重点班每次的模拟成绩都是要上榜的，也不知道这回的月考成绩能不能让陈主任满意。
陈锋刚进门，全班正襟危坐的模样让他有些受惊，难道是自己平时太严肃了？导致学生瞧见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不过这班里还是有例外的，陈锋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江凌，跟其他人不太一样的表情，似乎根本没看见老师进来的样子，一副惆怅的模样发着呆。
江凌高一高二的时候没少闹事，自然跟身为教导主任的陈锋打过不少交道，他放下领导架子就跟个孩子王似的，一来一去倒跟江凌挺熟悉。
也许是为了缓和课堂气氛，陈锋进门后把手里的课本试卷放下，调侃起来：“这次大家的数学成绩都还不错，就是有些同学太粗心了，是不是啊，江凌。”
江凌冷不防地被点名，哀怨的眼神悠悠地瞥了一眼陈主任，他就是最后大题的结算错误，没仔细检查就交上去了。
“陈主任，您就别再一个受了伤的少年心上撒盐了好吗。”江凌也是嘴贫，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
班里哄堂大笑，这江凌，跟陈主任还挺搭调。
伍汛也心情不错地瞅了江凌一眼，其实他这同桌聪明得很，就是有时候自信过头了，所以老是犯些小错误。
陈锋笑呵呵地看着江凌，目光却无意间瞥到了他的同桌，这学生他之前倒没怎么注意到，这会儿正扭头跟江凌说着什么，陈锋才见着了正脸。
眉清目秀的，是个挺中看的男孩子。
陈锋倒没想到都是书呆子的班级里还能有这么个男生存在，这一眼到让他回忆起来了，这几天上课确实没怎么见这学生抬过头，这倒让陈锋多了几分好奇，按理说重点班里人都是学习积极性很高的，江凌是个例外，看样子他同桌也是？
课时短，陈锋也不浪费时间去观察学生了，他拿起这次的月考试卷就开始分析起来，题目是他跟数学小组的老师一块研究的，高三的每一次模拟考试都按照高考的水准来出卷，所以这回的几个大题还是挺难的。
尤其是最后压轴题，全班加上算错了答案的江凌，也就那四五个。
陈锋前边分析完了，轮到后头的题目他放缓了速度，这些题型需要学生们自己多去参悟，举一反三，不然碰着差不多的类型又没思路了。
他趁着学生做笔记的功夫，随手翻开了点名册，上头记录了学生的成绩，最后那题因为超纲，能做对的寥寥无几，因此得了分的学生名字旁边都画了五角星。
陈锋看着看着变蹙起了眉，因为那四五个学生里，赫然有伍汛的名字。这倒让陈主任意外了，他前面批卷的时候没仔细看人名，只是觉得这同学思路新颖，答题方式也很取巧，所以在他的学号边上做了批注，这会儿一看，可不就是伍汛么。
陈锋抬了抬头，环视了一番正埋头做笔记的学生，高声问了一句：“谁是伍汛。”
这一下底下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讲台上，有个别的视线移到了四组。
诶，前面那老师说伍汛坐哪儿来着，陈锋搜寻了一番，四组倒数第二桌..不就是江凌么。
这么说来，他旁边那男生就是伍汛了。
伍汛本来没在听讲，可江凌在一边轻声提醒：“陈主任喊你呢。”他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讲台上的陈锋正打量着自己，伍汛有些莫名其妙，他站起来，声音不高不低：“我就是。”
陈锋这会儿才看清伍汛的全貌，确实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人，饶是他也觉得这学生再过几年指不定迷倒多少女孩呢。
原来老师们口中那个很有绘画天赋的人就是他啊，而且成绩还很不错。
这下陈锋放心了，摆摆手示意伍汛坐下：“你那大题解得不错。”
就这样？伍汛站起来又坐下，心里还觉着这主任有点无聊，他做题有时候随心所欲的，那题目难是难，他只不过换个思路解题罢了，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江凌却在下头小声惊呼：“汛哥你不得了，被教导主任盯上了。”
伍汛显得有些不耐，斜乜了江凌一眼，又自顾自地做试卷去了。
——
下课铃响起之前，陈锋正好把整张试卷讲解完，他心情颇好地收起了桌上的课本试卷，对着全班说了声“下课”，在教室吵嚷起来之前又朝江凌那桌的方向喊道：“对了，那个伍汛啊，你跟我出来一下。”
伍汛有点搞不懂这教导主任揣的什么心思，可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离开座位前还瞥见江凌幸灾乐祸的眼神：瞧，我就说你被盯上了吧。
刚下课，走廊上还没什么人，陈锋看了一眼从教室里走出来的伍汛，这学生确实看起来冷冷清清的，眉目清秀却有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伍汛，听说你画画不错？”陈锋也不想耽误学生时间，开门见山地说道，两人就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惹得班里的人时不时地看他俩。
伍汛感到意外，不知道陈锋怎么会提起这茬，他本来想说没有这回事的，可见到陈锋那笑嘻嘻的模样让他讨厌不起来，于是低低地应了声：“还可以吧。”
“这个..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绘画比赛，市里的。”陈锋语速有些快，面上很期待的样子，可却见到眼前的学生蹙起了眉，他担心伍汛拒绝，又开始罗列了一堆好处：“学校就这一个名额，这次市里能拿到名次的都有机会去全国各处高校观摩呢，还有好些个知名的艺术学校提前招生，我知道你们高三压力大，要是你对着方面有兴趣，也是条出路不是...”
陈锋的确很会察言观色，伍汛对于这类活动向来都是直接拒绝的，可陈主任列出的条件却让伍汛内心一动。
他对考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并没有太多打算，只是陈锋这一说，他却想起了那个人说的话：“说不定啊，以后你就走这条路了，成了一个大画家。”
余音绕耳，伍汛还能记起她说这话时眼底闪烁的光。
鬼使神差地，他打断了陈锋的喋喋不休：“我去。”
这下陈锋倒愣了，他还想着伍汛要是不答应的话，怎么说服他呢，毕竟这学生看着跟别人不太一样，虽说是对学校对他自己都有好处的事，可也难保人家没兴趣呢。
不过同意了就好，陈锋松了口气，这回又了却了一个烦心事，他轻轻拍拍伍汛的肩头，却没注意到伍汛下意识的回避，只觉得这孩子有点偏瘦，“这就行了，你先回去，到时候跟你详细说说比赛时间，不耽误你学习吧？”
陈锋觉得自个儿问的有点多余，伍汛这成绩，几天时间也耽误不了。
伍汛只是点了点头，见陈锋没什么事交代了，也转身回了教室。江凌脖子都伸长了，还以为教导主任找伍汛什么事儿呢。
“汛哥，陈主任找你干啥呀？”江凌好奇心重的很，贴过去问道。
伍汛回答也淡淡的：“哦，叫我去参加个比赛。”
江凌惊讶极了，也没问什么比赛就脱口道：“那你拒绝不会让主任恼羞成怒吧。”他下意识地认为伍汛是不会去任何公开比赛的。
“我同意了。”伍汛说完就低下了头，只剩江凌在旁边诧异地自言自语着：“不是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汛哥你居然要去比赛？”
伍汛没说话，却在心里回答了江凌的疑问。
因为我想试着成为她期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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