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抱着穿成个球一样的房浩麟小盆友进来了。小家伙看到姐姐,挣扎着要下来。一下地就像个滚动的小肉球似的,摇摇摆摆地朝小草冲过来。
小草上前两步接住他,有些吃力地将他抱起来。朱俊阳见状,眉头微微蹙起,伸手将肉嘟嘟的小麟麟接了过去。
房浩麟小盆友刚扑进姐姐香喷喷的怀抱中,还没来得及绽开一个满足的笑脸,转瞬间却又进入一个冷硬的怀抱。他懵懵地抬头,看到阳郡王那张冷淡的脸,包子脸顿时皱起来。
“不许哭!”朱俊阳果然不愧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黑脸魔星,在他的轻喝下,小麟麟眼中含着一泡眼泪,要落不落,委屈的小模样,能把人心给融化了。
朱俊阳看到小家伙可爱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将来他跟小草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会不会也这么肉嘟嘟、软乎乎,可爱得让人不忍让他受委屈。放柔了声音,朱俊阳轻声解释道:“姐姐太瘦了,抱不动你。你是男孩子,将来是要保护姐姐的,不能动不动就流眼泪。”
房浩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转头看到自家爹娘含笑地看着他,忙伸出手去,求助的小眼神巴巴地看着爹娘——这位叔叔好可怕,快救我!
房子镇见儿子吃瘪,在一旁傻乐,还对自家媳妇道:“让俊阳抱着吧!麟儿将来是要做将军的,胆子不能太小。跟俊阳多接触,能练练胆子!”瞧瞧,这是亲爹说的吗?
转向小草的时候,房子镇又是另一副嘴脸:“草儿,外面冷,多穿点衣裳,小心受了寒!待会儿看花灯,人多,你们几个,小心地保护着小姐,免得被别人挤到,听到了没!!”
房浩麟:麟麟是捡来的吧,姐姐才是亲生的……麟麟要离家出走,找自己的亲爹亲娘去!小家伙垂头丧气,认命地老实待在未来姐夫的怀中,蔫头蔫脑地,偶尔向姐姐投去可怜兮兮的一瞥。
好在出门后,姐姐一直被冰块脸的未来姐夫小心地护在身边。有姐姐近在咫尺地陪伴着,房浩麟小盆友不开心了一会会儿,很快就欢快起来。
灯如海人如潮,街道上灯火通明,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年轻的妇女领着孩子,呼朋唤友走出胡同儿,奔向街头儿,共尽花灯之夜。生怕小草被人潮挤着,朱俊阳用力一托,把房浩麟顶在肩膀上,一只手扶着他的腿,另一只手虚虚地揽着小草。有人挤过来的时候,他就把人往怀中一拉,紧紧地护住她。
房浩麟头一次处在这么高的位置,愣了一会儿神后,马上兴奋起来。他居高临下,看着一个个比他矮了半截的头顶,和不远处一盏又一盏漂亮的花灯,带着奶味的笑声不时响起,偶尔激动地尖叫几声。
一家人一开始走在一起,随着街道上人潮越来越多,就三三两两地被挤散了。好在都离的不太远,又有高高在上的房浩麟和他不时发出的尖叫声做参照物,倒也没有失散开去。
街道两边的店铺,早在破五的时候就开业了。为了吸引客人,和图个吉利热闹,几乎每家店铺门前都挂着数量不等的花灯。花灯的数量和种类,似乎也昭示着店铺的实力与人气,店家都卯足了力气,张挂起各种花灯来。那造型,花鸟鱼虫风景人物,真是争奇斗巧。那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白,斑斓无比。
大的,小的,方的,圆的……形态各异;红的,黄的,绿的,紫的……颜色万千;绢灯,纸灯,玻璃灯,竹篾灯……材质不同。最漂亮的,当然是绘制着各种图案的宫灯了,什么二龙戏珠灯、三阳开泰灯、四季平安灯、五福临门灯、八仙过海灯……真是惟妙惟肖,让人目不暇接。
在朱俊阳保驾护航下,余小草总能占据到最有利的赏灯位置,她几乎沉迷在这灯的海洋中。
而最吸引房浩麟的,还是那些拎着各式灯笼的小孩子们。哪怕手冻的通红,嘴唇上挂着鼻涕,头发上落着雪花,依然不改他们的兴致。
“鱼、马、兔子……”房浩麟指着小孩子们手中拎着的灯笼,不时辨认出自己认得形状来。顺着他的小手看过去,余小草也看到了打着灯笼玩耍游戏唱童谣的孩子们。在欢乐的气氛中,孩子们纯真无邪的笑脸,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手中没有花灯的孩子,站在卖花灯的摊子前,眼巴巴的看着。在年节的尾巴上,但凡手中宽裕些的家庭,都不忍拂了小孩子的心意。哪怕是最粗糙的纸灯,也能换来孩子满足的笑脸。
停在一个花灯的摊点钱,余小草看着上面各色的灯笼,最简单的是竹篾编制,白纸糊的十二生肖灯,鸡马牛羊……个个齐全。最受孩子们欢迎的,应该是那种装着四个轱辘的马灯、羊灯、兔儿灯……相对价格也会高一些。谁手中牵着这么一种灯,身后总会跟着几个艳羡的小朋友。而那个孩子,也骄傲无比地挺起胸膛,满足无比。
“喜欢哪种,爷给你买!!”朱俊阳见小丫头眼睛盯着人家小孩子手里拉着的轱辘灯,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余小草白了他一眼,道:“我有不是小孩子了,拎着灯多不好意思?你就别跟着瞎搀和了!”
“怎么就瞎搀和了?你才十三岁,没成年呢,拎花灯也是应该的。喜欢那种带轱辘的?爷给你买个……这个猴儿倒立的怎么样?还是这个吐舌头的狗子?”朱俊阳兴致勃勃地帮她挑选着。
余小草兴致不高,倒是不甘被冷落的房浩麟小盆友,揪住朱俊阳的耳朵,用力扯了扯,大声道:“小不点儿!要那只小不点的灯!!”
自从房浩麟见到余家的宠物小狍子,就哭着喊着要抱回家,余小草不忍他大过年的哭闹,就把小不点儿借他玩几天(求小狍子心理阴影面积)。余小草顺着小家伙胖乎乎小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只玻璃纸糊的鹿儿灯。
未来小舅子发话了,朱俊阳虽然不爽这家伙拎自己耳朵,可还是掏钱把小鹿灯买了下来。拎上了点着蜡烛的小鹿灯,又恢复了好奇宝宝的状态,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一点也没闲着。他年岁小,房子镇夫妇平时很少带他出门,今天看到这么多人,这么多灯,这么热闹的街道,小家伙高兴坏了。
在朱俊阳的坚持下,余小草挑了一盏绘制着八仙过海的玻璃走马灯,灯不停地旋转着,上面的图案就不停地变换。一会儿是韩湘子吹箫,一会儿是何仙姑捧荷,一会儿是张果老倒骑毛驴……就连被扛在肩膀上的房浩麟也被吸引住了,抱着朱俊阳的脑袋,探着身子往下看。
余小草怕他摔下来,拿手中的走马灯给他换。不过小家伙手小力气小,拎不动玻璃做的走马灯,只好遗憾地皱巴着小脸,委屈巴巴地看姐姐拎着。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糖人给吸引住了。姐姐曾经给他讲过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所以他就选了个小猴子的糖人,把玩了片刻后,没有抵抗住糖人的香甜,一口咬掉了孙猴子的脑袋,鼓着一边腮帮子咀嚼着。
“你给我注意点儿,弄脏了爷的头发,小心屁股开花!!”略有洁癖的朱俊阳,嫌弃他吃的口水涟涟,忙把他从肩膀上托下来,一只胳膊抱着,从小草那儿借来手绢,不耐地给小麟麟擦下巴上滴落的哈喇子。
看到一向高冷傲娇的阳郡王,竟然有如此耐心的一面。虽说脸上带着不耐烦,可手上却很温柔,就像一个严父,尽管对孩子很严厉,可对孩子的爱却一点不比当妈的少。
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父亲吧?余小草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吃……给你吃糖。”相处了一晚上,房浩麟小盆友似乎不怕朱俊阳了,把手中少了个脑袋的糖人,往他嘴里塞。
朱俊阳努力地躲开,口气里的嫌弃丝毫不掩饰:“谁要吃沾了你口水的糖人。好了,自己吃吧!爷不需要你的好心!!”
难得把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别人吃,房浩麟见对方不领情,鼓着小嘴把糖人收回来,“啊呜”又咬掉半个猴身子,嘎吱嘎吱地嚼着,口水也哗哗地淌着。朱俊阳一脸无奈地帮着擦,他出生到现在,伺候过谁?果然,孩子都是磨人精!!
“吃吗?”余小草买了一串糖葫芦,咬了半个红果,酸得皱起了整张脸。
“吃!”其实,朱俊阳一点都不喜欢酸的东西,可看到竹签上半个红果上的牙印,他伸脖子过去,把剩下的半个红果叼进嘴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
“沾了姐姐的口水,你吃了!!”房浩麟一脸控诉:姐姐给的东西你吃,麟麟的你不吃,太不给宝宝面子了!!
朱俊阳虽依然冷着一张脸,口气却充满了无赖:“爷就喜欢吃你姐姐的口水,怎么了?男人吃女人的口水,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的口水,留给你以后媳妇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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