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到望都后,凌菁的心情一直不佳,似少女怀春,又生生将那春心压了下去,因而生了压抑与痛苦。凌玉向来将这妹妹看得重,她不开心,他全部看在眼里。
妹妹时常提起邺城,提起赵隶,其实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这件事想来是匪夷所思的,在他想来,他妹妹钦慕的该是像云曜那般如皎皎明月般的清润公子。菁儿跟赵隶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况且赵隶名声太差,注定不得善终。
所以,他只当作不知,待着孽缘了断的那一日。
凌玉与妹妹说了一会儿话,便打算出门,只是门口处却已经悄无声息地围了一群人。这些人一身黑衣,身形壮实,该是练家子。凌玉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脸色猛地变了。
凌玉想要关上门,为首的那人便用手抵住门,两人僵持了片刻,那人以蛮力将门推倒,倒在了凌玉的脚上。
“凌老爷,我们主子想请你去邺城一叙。"
这些人果然是从邺城而来!他们没死的事已经暴露!
凌玉盯着这乌泱泱的一群人,正在思索逃脱之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凌玉回头,便看到妹妹落在一个黑衣人手里,黑衣人手中的刀正抵着妹妹的脖子。
凌玉手中的武器落在地上,黑衣人迅速欺身向前,将他制服了。
五日后,邺城。
凌玉醒来的时候,便对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担忧。
“菁儿!”
凌菁见凌玉醒来,也是一喜。
“哥哥,你终于醒了!”
凌玉身手不凡,这群黑衣人怕其中生了变故,便对凌玉下了药。凌玉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到了邺城。
这是一个紧闭的房间,里面只有兄妹二人。
凌玉浑身发软,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面色顿时沉重起来。
“哥哥,你说是什么人抓了我们?”凌菁不安道。
凌玉盘腿坐着,平复着焦躁的心情:“很快就会知道了。”
凌玉说得没错。
他醒来后不久,门便推开了,一人站在门口处。
来人逆光站着,身上披着一件猩红色的披风,黑发盘起,面容姣好且妖娆,气质傲然卓绝。
凌玉眯着眼睛看她,很快认出了眼前的人。
望月皇后顾天晴!
凌玉与顾天晴从未正面交锋,却知道他已经将这皇后得罪了一个遍。
他与曾修筠本是宿敌,而眼前的人则是曾修筠的靠山。
顾天晴为何将他们兄妹从望都带来邺城?!
顾天晴走了进来,看着凌玉与凌菁,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凌老爷在邺城呆了这么久,在望都生活的习惯吗?”
凌玉面无表情道:“劳娘娘担心了。”
顾天晴盯着他那张精致地近乎阴柔的脸,竟觉得这张冷脸也格外可爱:“本宫其实一直有个疑惑,这邺城都传闻凌老爷已经死在了刑部大牢中,赵隶也是这般向陛下禀报的,凌老爷又如何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望都?”
凌玉冷着脸,不说话。
顾天晴的兴致更加高了:“是凌老爷天赋异禀,从杀人不眨眼的赵隶手里逃脱,还是赵隶故意将凌老爷放走的呢?”
凌玉这才彻底知道顾天晴的用意。顾天晴将他们抓回来是要用他们对付赵隶的。
凌玉沉得住气,凌菁却沉不住气了。
“这一切都和赵隶无关!”
顾天晴这才将目光移到了凌菁的身上。
凌菁脸上尚且带着稚气,身形却见丰满,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怒目横对的时候别有一番风情,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一番。
“凌小姐很维护赵隶?”顾天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就有意思了。”
凌菁垂下眸,抿着唇,不再说话。
“本宫便不猜测其中缘由了。若是陛下看到你们两兄妹,不知会作何感想。”顾天晴盯着自己嫩白如玉的手,不由得道。
赵隶如今本就是四面楚歌的境地。
整个朝堂视他为恶煞,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他倚靠的唯有皇帝的宠幸。实际上,皇帝也只是将他当做一枚棋子,皇帝若是知道赵隶别有用心,赵隶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顾天晴轻笑一声,便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将门紧紧合上,这对兄妹又被关在方寸之间。
“哥哥,怎么办?”凌菁慌了,拉住凌玉的手,眼眶红红的,“她要对付赵隶,要赵隶死啊。”
凌玉冷着脸:“赵隶死了与我们何干?”
“赵隶救……”凌菁最后一丝理智令她咽下这句话,她靠在了凌玉的肩膀上,压低声音道,“赵隶救了我们,他不该死,还是因为我们死。”
凌玉抱着自己的妹妹:“菁儿,你真的喜欢赵隶吗?”
凌菁愣了一下,将脑袋埋进了凌玉的肩膀上,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哥哥,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告诉赵隶,让他有个准备。”
赵隶根本不知道他们落在顾天晴手里,到时赵隶措手不及,根本无力对抗。
凌玉看着如牢笼一般的房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里守卫森严,他们根本没法接触外面的人,要跟赵隶通风,太难了。
赵府。
夜深了,男人依旧坐在桌案前,或许因为烛光昏暗,他那狰狞的脸也温和了许多,高大的身形占据了主要的注意力。
赵隶写到一半,手中的笔突然顿住了,一眨不眨地看着门口:“贵客临门。”
顾天澜没有选择门,而是选择了屋顶,直接从屋顶落了下来:“趁着赵大人近日空闲,我便来拜访一番。”
赵隶脸上露出一个笑——尽管在其他人看来,他只是嘴角抽了抽。
“客气了。”
“赵隶,你也二十有五了吧,记得十八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
十八岁年前,父亲引着一群小孩来见她,对着他们道她便是他们将来的主子,赵隶也在其中。或许是因为容貌上的缺陷,小小的赵隶有些自卑,缩在人群中,悄悄地打量着她。
一眨眼,十八年却已经过去了。
“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顾天澜突然凑近,问道。
赵隶倒是面不改色:“我这张脸还是莫要吓着姑娘了。此生,我是不会成亲的,免得连累了人家姑娘家。”
顾天澜看着他,心情突然有些难过。
他们将一身都献给了顾家,抛却所有的名利与欲望,甚至连成家立业都成了一种奢望。
“说什么连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就去给你说一房媳妇。”
赵隶勾了勾嘴角,敷衍的笑,显然没有当真。
“那季英韶编织了一个强大的情报网,堪比之前我设下的那个。季英韶是顾天晴的人,你行事要小心。”顾天澜道。
赵隶颔首。
顾天澜悄然离去,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赵隶走到窗边,看到窗外的月亮时,不禁怔了一下。窗外的月亮正圆,离人相思,而他这辈子是不知道相思的滋味了。
秋高气爽,皇帝在宫中设宴款待群臣。
上一次,皇帝身边坐着的是皇后与贤妃,而这次却是敏妃与皇后,这后宫已经有了大变动。
虽然说皇后和敏妃的位置一左一右,并无上下之分,这却更加说明了偏向。按照规矩,应该皇后与皇帝最近,皇帝令两人平起平坐,便是抬爱了敏妃,贬低了皇后。
这晚宴的座位安排其实最能代表后宫与前朝谁最得势。
后宫是敏妃最受宠,前朝则是赵隶最受宠。因为赵隶的位置竟与新任丞相相对着——赵隶只是个刑部尚书,品级和丞相差太远了。
会拍马屁的佞臣。
陛下又被这奸人蒙蔽了。
这是超沉闷心中的想法,他们恨不得将赵隶剥皮拆骨,只将罪怪在赵隶的身上,根本不敢去责骂帝皇。
赵隶若无其事在那喝酒。
酒至半酣,皇后突然开口道:“陛下,臣妾觉得,这喝酒该有歌舞相伴。”
皇帝道:“爱妃要给朕惊喜吗?”
皇后捂着唇轻笑了一声:“陛下,臣妾准备了一支歌舞,要请陛下和诸位大人欣赏。”
皇帝似十分感兴趣,立即应了。
月色朦胧,一群白衣飘飘若仙般的女子从外鱼贯而入,这些女子俱是身材高挑、身形丰满圆润的漂亮女子,其中要属最前方一女子更为出色。
那女子年纪尚幼,五官却精致地如同雕出来的一般,眼睛很大,鼻小巧,嘴唇嫣红,额间一点朱砂红,更是娇艳无双,一举一动都令人心生向往。
在场的朝臣的目光几乎都被那姑娘吸引了去。
其中便包括皇帝。
这世上的美色谁不爱,皇帝也不能免俗。哪个宫妃不想独宠,所以都不会向皇帝进献比自己美的女子,皇后不仅做了,见皇帝这般模样,没有丝毫嫉妒,反而露出一丝不怀好意且等着看戏的笑。
顾天澜隐在人群里,迅速捕捉到了顾天晴的那个笑。她不由得盯着那领头的姑娘看着,看第二眼的时候,她的脸色便变了。
她终于知道了顾天晴的喜悦从何而来了。
赵隶的酒杯从手中脱了,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格外刺耳。
他盯着那女子,一股寒气从五脏六腑里散发出来,心中唯有一个想法——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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