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杨满月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满月行了三跪九拜大礼,然后双手叠加,将额头贴在手上,等待天子的那一声“平身”。
“郡君不用多礼,起来吧,今个儿朕是陪母后了看看外公的。”
“谢陛下!”
满月起身,出于这时代的限制,所以她也不能去门口迎接天子,只有到了这花厅才可行礼问安。
起身后,垂首站到一侧,很规矩。
“郡君何故低着头?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这给朕带来千古一帝名号的奇女子是何模样?”
这话带着打趣,可那千古一帝是什么鬼?
满月抬头,眼里有惊讶,而太后则轻轻咳了一声,显是觉得天子这话显轻浮,笑着道:“好孩子,不用拘谨,你替哀家过来成孝,哀家可该谢谢你。”
朱和硅呆呆地望着杨满月,从来不知廉价的棉布可以穿出这样的效果来。
拿到荣养丸的满月当天就吃了一颗,结果当天就拉起了肚子。
拉过拉,却不难受,上了5,6次厕所后,竟是觉得无比轻松,倒有些像是排毒。本就白净的皮肤过了一|夜过来,似都透明了,莹润得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再加之那一身不同于大明女子的气质,灵动的双眼,此刻眼里的诧异,丰富的表情,朱皇帝何时见过这样的女子?
只觉在自己沉闷黑白的世界里好似一下飞进来了一只百灵鸟,清脆莞尔的叫声让黑白的世界变得绚丽多姿,生机盎然。
满月也在看天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唇若涂脂,一时间,形容美男子的词都涌入脑海。年十九的天子身上还有些少年人的稚气,但因那份尊贵也渐渐有了一些常人所没有的威仪。
稍稍一瞥,立刻收回眼睛,忙福身道:“能替太后办事,乃是臣女福气,臣女不敢当太后夸赞。”
太后笑着道:“那你的佛跳墙准备的……”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果是奇女子……”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天子却是喃喃自语了起来,“奇人果有奇相,迥于我大明淑贵……”
“皇帝!”
太后大惊失色,差点茶盏都摔了出去,这话要传出去还了得?!!
这与调|戏妇女没差了,而且还是大臣的妻子!
借口让满月来魏国公这儿,的确是为了让天子见一见这个为他带来荣耀的女子,甚至有人在夸自己儿子有福德,朝堂颓废的气息也一扫而光,称他千古一帝。
虽是马屁,可人人心向君王却是大好事。做了这样功绩的女子怎么也得见见的,大臣们也晓得,这也是老规矩了。
可若是皇帝说这样的话,那可就闹大发了!
就是普通人之间赞美人容貌都是登徒子,同性之间更被视为羞辱。
这年头,娶妻娶贤,娶妾娶貌,有身份的女子往来是不可当面称人美貌的。更别提天子了!
魏国公也吓坏了,下意识地四下看,用眼神警告下人。
倒是徐远,乐呵呵地道:“表哥好眼光,我觉杨妹妹最不同的就是气质。”
太后气得都想把茶盏扔自己外甥脑袋上了,你们俩这是想遗臭万年啊!
满月也愣在那儿,来这么久了,自然知道这儿的规矩。
本挪开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天子,这下可好,四目相对了,朱和硅似也没想到满月这么大胆,竟敢与自己对视,愣了下后,眼里露出赞赏。
满月收回目光,忙跪下,道:“天子如此赞美,臣女荣幸之至!!”
“郡君?!”
太后要疯了,这丫头被吓傻了不成,怎么也胡言乱语了?
太后甚至已能看到一群大臣弹劾的场景了,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嗯?”
朱和硅的声音很好听,让人心神忍不住放松。
他觉有趣,她具体就这么应承下了?果是杨任尔,胆子够大!
侯景低眉顺眼的,偷偷打量着杨满月。
果是美人,现在还小,若是再张开些,定是倾国倾城之色。
最主要是这胆气,啧啧,若不是冷云的人,还真想帮一把。
可惜……
满月行了一礼,面对天子与太后,一脸感动地道:“以前臣女在家乡,总听人说,见面赞人美貌乃是失礼之事,男子赞美女子显轻浮,而女子赞美女子,则是羞辱。臣女一直就想不明白,这好看的东西看见了赞美不是人之常情么?刚刚听了陛下的话,臣女总算明白了,非人之过,而是人心恶。所谓知而不言为不忠,明明好看却偏偏装得不好看,此等人定是心里有不可告人之目的,才会这么藏藏掖掖……”
“陛下乃天下共主,上天之子,行事自有天威,磊落阳刚,无半点龌龊污垢,故而天子赞美乃是发乎于心,此为道!”
朱和硅呆愣在那儿,太后也是傻眼,妈妈呀,怪才啊!
这你都能圆过来?!
天子话出口一会儿也意识到自己孟浪了,没想到杨满月如此机智,居还圆过来了。再一想那话,对啊,我是天子嘛,自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看见好看的人赞美下又怎么了?
想到这里,便是哈哈大笑,“母后,杨任尔果是才女,您觉着呢?”
太后回过神来,对杨满月的机智赞叹极了,连连点头,“吾儿说得是,郡君的诗词写得好,才情自然也是好的。”
侯景低着头,可嘴|巴张得老大,我擦,你这都圆?
“侯景,去给郡君搬个凳子来。”
“是。”
满月循声望去,见一唇红齿白的男子过来,愣了下,这就是侯景?
这……
也太美了吧?
简直比女人都好看,眉眼间竟给人一股风|流阴柔的感觉。实在不敢想象这就是那个刁难小十的死太监。
侯景也愣了下,她看自己做什么?
而且眼里居然……
带着点欣赏?
凳子拿来,满月道了谢,便是坐下。
太后见她拘谨,便道:“郡君,今日无君臣,只话家常,不用如此拘谨。”
“母后说得是,朕便服而来,你便轻松些吧。”
“如此,臣女放肆,多谢太后娘娘,多谢陛下。”
一群人很快瞪大了眼睛,这郡君居然还真就坐了个满座?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杨满月敬佩不已,就是侯公公都觉此人胆子不是一般人,天子让你放松,你还真放松了啊?
朱和硅看得有趣,不由乐道:“杨郡君,都说你长了个铁胆,镇守太监可是朕的家奴,那马融个畜生与王妃勾结,无非是想多几个钱财,朕听人说你那归林居日进斗金,你也曾孝敬过他,怎么到关键时候就吝啬了?”
满月一扬眉,一脸惊异,“陛下怎如此说话?难道陛下不知马公公是想让我写一封口供,说冷侯爷意图谋反么?”
此言一出,满座震惊,侯景更是哆嗦了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天子会再问这事,想起这几日的冷落,今日又继续带他出宫,他哆嗦了下,难道天子怀疑他了?
太后冷着脸,“竟有此事?冷卿家乃我大明岳武穆,那马融是也要当秦桧吗?!”
天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忙道:“母后,儿臣绝不会做宋高宗。”
满月垂着眼道:“侯爷如何,臣女不知,不过臣女倒听人说,马公公是想对海贸下手,侯爷乃宁波总兵,又兼水师之事,往来盘查倭寇与走私……”
这话不用说太明了,冷云管走私,马融搞走私,这利益冲突下一切就正常了。
“不过幸而陛下英明,臣女虽吃了些苦头但父母之仇得报,臣女……”
她抹了抹眼角,又起身跪下,“无以为报,只得给陛下与太后多磕几个头,恭祝陛下与娘娘千秋万岁,大明盛世永昌!”
这感动人了,想起杨满月坎坷的身世,朱和硅再看她小小年纪已是颇知进退,心里起了怜惜。
若不是受了太多苦难怎能如此早智?
当下起身,便去亲自扶她起来,此举令所有人惊讶,只见天子看着她,有些动情地道:“朕本有一个同母妹妹,若是活着也如你这般大了,你小小年纪受了这多苦,天下还不知有多少如你这般的人,这是朕失责,纵容家奴害了你,朕有罪……”
“天子如何有过错?”
满月一脸惶恐,“都是臣女不安分,才让天子烦心。”
侯景嘴角直抽!
好嘛!
果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好一个杨任尔!
小小年纪,如此工于心计,简直如官场老油条一般,演戏到位极了。
说起自己死去的那个女儿,太后也是垂泪,“你这孩子,怎说起为娘伤心事来了?”
“母后,儿臣是看着郡君想起了妹妹,儿臣不孝,惹母亲伤心了。”
太后抹着眼角,道:“不说这些伤心事,都过去了,你妹妹定也再转世寻了好去处,你看你,不光把娘惹哭了,把郡君也弄红眼了,好孩子,来,过来,莫要哭……”
满月期期艾艾地上前,要不怎么说人小也有优势呢?
估计除了侯公公,没人怀疑满月在演戏。
13岁的人,再聪明又如何?哪那多心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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