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家人的心情此刻如哔狗了一般,磐安多山不假,也曾闹过山匪。早年间,家里没官场上的人也受过征粮的气。
可自打家里接二连三出了进士,当了官后,这种气可就没再受过了。
冷云如今领着宁波,温州总兵,金华一带都属于他管辖,人家提出这要求再正常不过,你不服气就直接去参他好了!
可惜得是,翁家人不敢。
翁老婆子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冷云不好惹,而且身为官员,真有那不怕死的兵痞敢来征粮,除非你有能力保证能弄死这家伙,不然……
呵呵,不交试试,传出去就得挨批斗的!天子都没法帮你!
这是道德问题了,你不交,那就是你人品有问题。你人品有问题,还怎么为官?你不交行啊,除非你是海瑞那样的清官,割两条肉都能上新闻的穷措大,不然御使言道那群家伙非得喷死你不可!
若是那群御使发现队伍里还有这样的蛀虫,那么恭喜了!这些吃饱饭以喷人为职业的家伙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落井下石的机会的!
翁老婆子想不到那么多,但冷云杀人如麻的名头却是晓得。这老婆子也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开始还想仗着杨贞的关系套近乎,结果冷云直接就给了句,“今日来,就为出气”,直把那老婆子噎得直翻白眼,见过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可把人气坏了。
老东西也不服,立刻出去说冷云公报私仇,说得时候痛快了,等那些兵痞子涌进她家,直接连屋子都征用的时候,翁老婆子才发现,就自己那点本事都不够人塞牙缝的,这下急了,忙让人去喊儿子,又派人写信给自家男人,企图告状。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冷云早就往上打了报告,巡抚大人那是大大赞同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勾结的太监的狗官是文武官员的敌人,统统打死!
有了巡抚,总督的书信,翁家这下算是完了,只能捏着鼻子老实缴粮了。
青云身为副总兵,那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能亲自领队来收拾翁家已是给了天大面子。此刻这货嘴里叼着一根青草,坐在一块大石上,欣赏着乌金西坠,过了好一会儿,起身伸了个懒腰,将青草往地上一吐,颇似那山大王般,道:“小的们,到时候了,走,跟爷爷我回去吃饭了!”
一群当兵的一阵欢呼!
冷家军待遇算不错了,冷云治军严厉,从不克扣吃兵血,再加之为人手段厉害,发下的钱别人不敢留太多,所以大家的伙食还不错。
所谓不错,其实也就是比一般当兵得吃的好,能吃饱,一个月中也能吃点肉。到了宁波这地,隔三差五的还有鱼吃。
可饶是如此,这段时间也让这些大头兵觉得是活上了天堂!
白米饭,精面管够,天天还得有肉,不然就闹他娘的!
吃了好几天白米饭,大肉包子的大头兵不由在想:夫人还有什么敌人木有?都弄出来啊!好让兄弟们一起享福啊!
这回来了200人,是不多,可顿顿都要白米精面,还要有酒有肉,就是地主家都没这样过日子的,可把翁婆子心疼坏了!
这还不算玩,吃吃喝喝也就罢了,这群家伙得到青云暗示,嘴上还得调|戏下妇女。手是不动的,就嘴里没个正经,想治罪都没法,人家没动手啊!言语轻浮是道德败坏,不是罪啊!
青云带着人回到了翁家,翁家门口扎着帐篷,小小翁家住不了这多人,没地的索性就在他家门口安营扎寨,个个还凶巴巴的,搞得一群想来拜访的人都不敢来了。
有这群丧门星在,还是冷云的兵,谁还敢动啊!
青云进了翁家,好似回家般,冲那门口小厮道:“天天吃这猪肉也是没劲,去弄些鱼来,羊也要,啧啧,鱼羊鲜啊,今天就给大家露一手!”
小厮都快哭了,忙去禀告翁婆子,翁婆子赶来,气鼓鼓地道:“穆将军!山匪还没绞干净么?这都好多天了!”
“山匪狡猾,山路崎岖,实是不好抓啊!”
青云表现总是这样得体,客气,笑眯眯的样子让翁婆子的银牙都要咬碎了,可偏偏拿青云没法。
“将军不如说,到底意欲何为?!”
翁婆子终于没耐心,“不要以为老身不知你们的目的。”
青云喝了一口茶,看着翁婆子的眼神有些凉薄,“既是知道,那就得好好配合。”
“我呸!你们想得美,你们这是目无王法!”
“呵呵,老夫人,我等前来抓匪就是为了王法,老夫人说这话不知是何意啊?”
就翁婆子这水平,十个加起来也不是青云的对手,翁婆子一听嘴都歪了,大怒道:“你该知道老身是什么意思!你少在这儿跟我装糊涂!”
青云呵呵一笑,“老夫人,回去好好琢磨,好好琢磨,哎呀,我们侯爷是讲道理的人,您看他什么时候不讲道理过?过来剿匪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身为地方士绅总得起带头的作用,是不是?回去好好想,想清楚了,是剿匪重要,还是几只牛羊重要?嗯?”
说着又自言自语道:“我们也不愿扰民啊,奈何山贼太厉害,在山里开荒种地,还暗里劫持商贾,做起了买卖,啧啧,这哪里像山匪,倒像是要立山头造反的……”
他看向翁婆子,道:“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翁老婆子的脸一下就白了,指着青云道:“你,你们,你们敢……”
“呵呵。”
青云皮笑肉不笑地道:“阉党,人人得而诛之!老夫人你想清楚了!”
翁溥赶到家的时候,翁婆子已躺那床上了,齐媛儿正在伺候着,翁溥一见这样,眼泪就下来了,跪在翁老婆子跟前道:“娘,我们放人吧,冷云势大,浙江巡抚跟他穿一条裤子的,把嫁妆都还给那人,和离……”
“咳,咳!”
翁老婆子猛地地咳着,挣扎着坐起来,道:“不,不能便宜那,那贱人!不,不和离,咳,咳,给,给她休书,这,这就写!她,她无子!!”
十年未生儿子,可却生了女儿,怎么看这条都勉强,但显然翁婆子已疯了,就想着怎么恶心杨家,和离多没面子,必须得休妻啊!
翁溥也是恨,想想杨贞对自己的态度,便是一咬牙道:“好,儿子这就写休书!”
写好休书,内容自是不堪,把杨贞说得与人尽可夫也差不多了,写完一看,满意极了。好似多日受得鸟气得到释放了一般,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只是当书信被送到杨家后,却是被扔了出来。过了两日,便见青云拿了一份手稿出来,翁溥一看,差点晕过去。
上面写得正是他调|戏妇女,关进大牢的事。
“这,这是误会!不然县太爷怎会放我回来?!”
青云呵呵笑着,“是啊,我想也是误会。可惜那些想着出名的书生却不晓得你冤屈,嗳,我说翁公子,要是我家夫人不拦着,任由人把这东西发出去如何?”
“你!”
翁溥气结,看着青云那笑嘻嘻的脸,他沉默下来。
人言可畏,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这东西分明是杨满月对他的报复,若是不按她意思做,就要让他身败名裂!
好狠的女人!
这一刻,翁溥终于意识到那个能名满天下的女子不是靠写几首诗,也不靠运气才能名满天下的。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人家是真有本事的。
这手段妖孽到让人不敢置信,他叔父是科道言官,操控舆论已是高手,可与这女子比起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老人家那点道行根本不够看的。翁溥觉得杨满月若是想搞他叔父也是分分钟的事,根本不需要冷云帮忙,就她手里那报纸就能把人搞死!
想到这里,翁溥深深打了个冷颤,而翁婆子也怕了。
到了这个点,她终于明白她家老爷的官位是不够看的,在冷云这等人物跟前,她家那三个男人捆一起都是个渣,若是再不识趣,下一次就是她家里男人罢官灭门了!
权利的优势让翁婆子服软了,不但写了和离书,还吐出了所有嫁妆。
东西送到杨家后没几天,杨满月派人送了一封信,说明翁溥可以来看女儿,但不能行骚扰事,婚丧嫁娶随意,若是再敢骚扰她姐姐,那就没亲戚情面可说了。
事已至此,翁家还能说什么?
翁溥那叔叔倒是想弹劾冷云,可才露出一点风声就被按了下去,莫说是文官集团了,就是翁家的主子侯景都不许他生事。
马融的事已让天子起疑,觉得自己身边奴才也靠不住了,若是这个时候再生事,定是要把自己扯进去的。翁家人傻,侯景可不傻,他聪明着哩!
如此,杨贞终于是得到了自由,彻底与翁家划清了界限。和离回来那天,她喝了整整一壶酒,大哭了一场,然后第二天,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大娘改了妆容,改了打扮,不再穿那颜色沉重的衣裳,妆容也明艳了许多,人们这才发现,大娘其实还很年轻,过了年也不过才27岁,正是一个女子虽美的时候,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成熟|女人的妩媚,正是最富魅力的时候。
一些人不由暗暗想:离开了翁溥那样的畜生,就大娘这样的再寻个男人还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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