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炽看着老民警再看看那人:“你说的让我做好思想准备就是因为这个？！”
那人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张炽不再问下去，他想他已经知道了。
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灵魂，失魂落魄。
找了那么久，她竟然已经不在了，她说她是孤儿，她经常去孤儿院帮忙，跟那里的孩子们和老院长都那么熟，他一直以为她是在孤儿院长大，没想到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乡。
“没错，张先生，就是你认为的那样，请节哀！”那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炽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她，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什么原因？她现在葬在哪里？”
这是他深深爱着的女孩啊，她还有过他的骨肉。
张炽颓然坐在墓碑旁边，只叫了一声:“阿芸……”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山林间环境清幽，不时有鸟儿鸣叫着飞过，她那么喜欢安静，应该喜欢这个地方吧？
只是墓碑旁边荒草丛生，好像很久没人打理过，张炽把草一根一根拔起，眼泪滴落在手上，又从手上滑落到草根，渐渐没入地面。
闭上眼，全是她的样子，她笑了，她哭了
她笑着说:“我叫顾惜芸”
她哭着说:“张炽怎么办？我怀孕了……”
脑海中还回响着老民警说过的话:“她是XX年七月，帮外婆抓药的时候出车祸死去的，不久之后外婆也去世了，都是好心的村民埋葬的。”
XX年七月，那时候，距离她不辞而别仅仅半个月。
张炽泪水长流:“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已经走了那么久，我一直在找你……”他把头抵在墓碑上。
老民警说，她在一年前已经重新安葬了，对于盗尸骨这些违法犯罪活动，他们是一直严厉打击的。
“是我没有用，现在才找到你，你生前我没有保护好你，还有孩子，你死后我也没有保护好你……”
张炽紧紧攥着那只耳钉，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她清脆的声音，还带了一丝娇俏:“我不打耳洞，我怕疼，要不你陪我一起，你也得打一个！”
张炽抚摸着墓碑，触手一片冰凉。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张炽缓缓念出来。
“阿芸，你最喜欢苏轼的《江城子》，可是你知道吗？它太凄凉，我不喜欢，我一直不喜欢……”
张炽放声大哭，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脑海中反反复复是她的样子，她笑容清浅，眼神宁静。
“阿芸，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一边自我放逐，一边找你，我恨你不告而别，恨你打掉了我们的孩子，但是我更恨自己，恨自己找不到你……”
那天，是他的生日，宛城的的那些朋友们起哄叫他们喝酒，他知道她没喝过酒，他替她喝，他们就起哄，后来意识开始混乱，只记得他被朋友们扶回房间时，他还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和她百般缠绵，无比满足，他抱着她沉沉入睡，在酒店醒来后，竟然像真的一样。只是身边没有她，床单上是片片落红。
她开始对他避而不见。
他去质问那天的朋友们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他喝了不多的酒就会意识不清，朋友们坏笑:“怎么样？如愿以偿了吗？恋爱那么久都没什么实质性进展，兄弟们都替你发愁了！”
张炽气得脸色发青。
张炽回到家，对父母宣布要娶她。
“你大学都没毕业就要结婚？”父亲刚开始的时候还跟他开玩笑“哪家的姑娘把我们张大少爷迷住了？”
一听是她，父亲沉吟:“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感情好的话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他明白，父亲以为自己想娶她只是对她有新鲜感，时间一长便会厌倦。
“可是我要给她一个名分，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先订婚也可以。”
他的很多朋友都有订婚，虽然有些不乏商业联姻。
父亲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是成年人了，遇到问题要懂得怎么处理，抛开其他的不说，单单是家世，差距有些大啊！”
母亲笑着对他说:“傻孩子，那个女孩我知道，你们交朋友可以，结婚不行！”
父母坚决不同意他们结婚，订婚都不行，张炽为此跟父母吵了一架，父母很生气，停了他的信用卡。
他不在乎，即使一无所有也要跟她在一起。
她不接他的电话，发短信也不回，周日那天，他在她宿舍楼下等了一天，她都没有下来，而她舍友说她在宿舍。
终于，张炽在她来上课时在教室门外拦住了让他魂牵梦绕的她，她看的张炽后愣了一下，眼圈就红了，张炽上前拉着她的手:“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你知道我见不到你有多痛苦吗？”
她甩开他的手:“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就当没认识过吧！”
张炽拉起她的手:“跟我来！”他记得，那天她第一次逃课了。
他们来到学校后面的小山上，刚开始是他拖着她，后来她自愿跟着他，张炽拉着她的手，看着身边的她不再抗拒，内心很满足。
“阿芸，我们结婚，我们去领证好不好？”张炽想好了，他可以把户口本偷出来。
她一直低头不语。
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我没有父母，也没有钱，最看中的贞洁也被你……被你夺去了……我……”她哭了。
她一向平静，张炽第一次见她哭，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张炽一阵心痛，紧紧拥住她，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放手，只是不停的说着:“对不起”，直到她没力气挣扎了，张炽又说“对不起，只是，我不后悔，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我们结婚！”
她抬起头看他，泪眼婆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说明你是有担当的人，只要我们相爱，什么时候结婚也一样，毕业再结婚吧，我不想在学校就结婚。再说了，如果到时我们不再相爱，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再挂念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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