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琦的眼神让我有些后怕,可是她现在的状态哪里还有之前的半点活力,她身高与我差不多,穿着贴身衣服的时候会衬托着整个人凹凸有致,而此时的她,身上穿着宽大的病服,整张脸显得十分憔悴。
曾子谦哄着她走了出去,我的耳旁隐隐约约听到“蒋天洋”三个字,再联想王洛琦肚子里的孩子,顿时觉得后怕。
难道说,孩子是蒋天洋的?
这个念头冒出我的脑海时,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蒋天洋和曾子谦是什么关系王洛琦比我还要清楚,那么势不两立的两个人,王洛琦怎么会和蒋天洋……
很久之前看的那张照片浮现在我的脑海,难道说,蒋天洋喜欢王洛琦?
我立即制止继续往下想,转身去了楼上,看着乐乐天真的笑脸,这才稍微安心。
这会儿小白给我打了电话,听声音好像心情很差,我跟保姆交代几句,去卧室换了衣服,谁知站在走廊往下看,竟然看到了曾妈妈。
曾妈妈什么时间到我不知道,只是现在,正和乐乐一块玩耍,虽说老人家一直对我不大满意,但是对乐乐倒还是真心。
我想有些事不能急于一时,便抬脚下了楼,走近之后才发现,曾妈居然还给乐乐买了很多小玩具,当然,还有一些标着英文标示的盒装食品。
这会儿阿姨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款式新颖的奶瓶,看了我一眼,而后看向曾妈,唯唯诺诺的开口,说:“太太,牛奶不烫了,可以喝了。”
曾妈接过奶瓶,笑着看着乐乐,说:“小乐乐,来,尝尝奶奶给你买的奶粉。”
我一听是新奶粉,顿时便不淡定了,急忙开口说:“伯母,乐乐的肠胃不大好,这奶粉之前没喝过,一次性不能喝太多。”
曾妈听我这么一说,一张笑脸忽然间转变成了不悦,看着我,说:“这都是我从新西兰带回来的优质奶粉,你还怕我害了自己的孙子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给自己孙子买东西,难道会随随便便的就带回来了?全世界一岁宝宝都在喝,到了乐乐这里难道就会出问题?”曾妈妈语气强硬,而后看着我,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说:“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穿成这个样子要出门吗?”
我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并无任何不妥。
“小洁,不是我说你,”曾妈妈一脸的无奈,看着我,说:“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说你也是乐乐的妈妈,穿衣打扮,都要注重品味,还有就是,刚才我看到阿姨给乐乐吃用微波炉加热的水果,你这个当妈的,难道不知道水果进了微波炉之后营养成分会大打折扣,甚至会产生有害物质吗?”
“太太,水果加热都是在三十秒内,不会……”
“我在跟她说话,你们不要插嘴。”曾妈一个冷眼扫了过去,而后又看向我,说:“你看看,你现在住的什么地方,吃的什么食物,子谦每天辛苦上班,也不指望你能出去工作,就让你带个孩子,就那么难吗?”
我知道曾妈妈这明显是话里带刺,索性笑了笑,没有说话,原本以为这样老太太就会放过我,然而没两秒,我又听到她说:“你这些衣服根本就穿不出去,改天让子谦带你去买两件,太掉价了。”
原本准备出门安慰小白的我很显然现在是没法出门了,索性站在一旁伺候这,乐乐这么小当然不懂得拒绝,看着他将一整瓶的牛奶都喝了下去,我心底多多少少有些后怕。
曾妈在这里呆了两个多小时后才准备离去,临走时避开了家里的阿姨,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卡,递给我,说:“这张卡你拿着,照顾乐乐不能省着钱,你买的那些奶瓶奶嘴最好都给换一遍,改天约个时间,给乐乐做个体检。”
“伯母,我的钱够花,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
曾妈见我态度坚决,终于还是消停了,送走老太太之后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后抱着乐乐去了楼上。
哄着乐乐进入了梦境,抬头看了四周的环境,忽然觉得陌生。
给小白打了电话,说了今天下午的事儿,她听完十分气愤,说:“早就听说过这老太太不好对付,没想到还真是麻烦,乐乐都有了,她还对你有什么意见?”
我想着那天在书房听到曾妈和曾子谦的谈话,心底不是滋味,之前,我以为曾妈很喜欢王洛琦,想着法子让她当儿媳,可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曾妈只是希望王家能帮恒宇度过难关,她是不喜欢王洛琦的,至少她觉得王洛琦是小三生的配不上曾子谦,所以这两年多来,曾子谦不愿意结婚,她也是支持的态度。
只不过她的这种支持是建立在恒宇的立场之上,并且连我这个局内人都没有看出来她对王洛琦的厌恶,也是,恒宇上上下下都是她在打理,她讲究的是效率,所以当初才会那般不顾形象的跟我说出那些话,而她和王洛琦周旋的方法,则是不动声色。
说到底,她看不上我,所以连周旋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而如今我有了乐乐,她再不喜欢我,看到乐乐之后也是高兴的,只是今天下午她的那些话中无疑是在按时我借着乐乐的名义住进了这所看似豪华的房子,不用再去上班,并且有人给我钱花。
我承认现在的我可能没有办法像曾子谦一样不用顾忌很多就把一件奢侈品带回家,可是在乐乐身上,我从来都是想把最好的给他,听到曾妈说那句“奶瓶奶嘴全扔了”这样的话,我的自尊心还是受了打击。
小白说:“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曾家的房子那么多,以后你们不住在一起,少碰面,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我却在想着另外一个问题——我想工作。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的确是忙不过来,可如今家里有了阿姨,我的时间就很充沛,我不想让曾妈妈认为我唯一的能力都是有一张肚皮。
小白很同意我这个做法,所以就答应我继续给她帮忙,并且邀请我明晚过去参加酒会。
电话挂断之后我便查询了乐乐喝得那一款奶粉,价格的确很高,网上的评价也很好,这才微微放了心。
曾子谦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我看着他面色颓然,就问了王洛琦的情况,他说:“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有问题,治疗医生说很有抑郁症的初期现象。”
我虽不喜欢这个王洛琦,却也觉得她十分可怜,实际上,所有的精神病患者,都是因为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一如王洛琦,她把自己逼进了一个死角。
“子谦,孩子是……蒋天洋的?”
曾子谦看看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说:“王家现在想把王洛琦转到国外,可她不愿意走。”
“因为蒋天洋吗?”
“王家的意思,是想让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
话说到此,我便明白了曾子谦的意思。
“子谦,蒋天洋虽说做尽坏事,可他现在已经一败涂地,如果他能跟王洛琦在一起,也不是一件坏事,”我看着曾子谦,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现在有乐乐,凡事给人留条后路。”
曾子谦拉着我的手,说:“可是他们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我现在有老公,有儿子。”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曾子谦看着我,说:“不过铁证如山,我只能尽力而为。”
我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工作的事情。
“怎么?这么快就想着给我减轻负担了?”曾子谦盯着我,嘴角微翘。
我想着白天的事儿,生怕说了会给曾子谦压力,索性半开玩笑的说:“那必须的啊,我可不想乐乐觉得我是个花瓶。”
“你这是早已打定了主意,来通知我的吧?”
“你不同意吗?”
“同意。”曾子谦看着我,说:“只要你喜欢,我都同意。”
有个难搞的婆婆又怎样,还在儿子听话,老公懂得疼人,我应该觉得庆幸不是吗?
第二天一早小白便过来找我,给乐乐喂饭之后,我们便一起去了三楼的播放厅,小白躺在真皮沙发上,看着我说:“袁小洁,很多时候我都不敢相信所谓的真爱,可是你的事情却告诉我,付出总有回报。”
“听你这话,好像感触颇深……”
小白看着天花板,说:“马克昨天跟我求婚了。”
马克就是最近追求小白的那个白种人,身家千万,算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富豪。
“你同意了?”
“如果同意了,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小白瞥了我一眼,说:“小洁,你说女人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有人想嫁给有钱的,有人觉得真爱才最珍贵,过了年我就三十岁了,明明知道没有资格再去过多的徘徊,偏偏……”
“我不同意你这个说法,三十岁没有结婚的女人多的去了,如果为了结婚找一个不适合的男人,婚后也不会幸福,所以,不要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最重要的是,喜欢。”
“你说,赵阳是什么意思啊?”小白看着我,说:“说他不喜欢我吧,生病的时候他来的最积极,没钱的时候就给我卡,喜欢东西只要提一句,他比谁都记得清楚,可说喜欢呢,求婚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说到底,你还是喜欢赵阳多一些。”
“你说三十岁的女人,说喜欢是不是矫情了些?”
“任何时候,你都有被爱和爱一个人的权利。”
“小洁,晚上和我一起去参加个酒会吧,我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再不珍惜,老娘果断走人。”
我想着乐乐,说:“乐乐……”
“就一个小时,”小白央求的看着我,说:“一个小时后就回来。”
我想着这事毕竟牵扯着小白的幸福,便应了下来,跟阿姨反复交代之后,又给曾子谦打了电话。
不巧的是,他说今晚还要加班。
我只能选择速战速决。
以前没当妈的时候没有察觉,真的有了孩子就会发现,任何时刻,都会记挂着孩子,以他为中心。
酒会是在凯撒酒店举行,策划人就是小白口中的马克,老外都喜欢这种聚会,氛围也很不错,小白进去之后便领着我跟大家打招呼,而后便开始喝酒。按照她的计划,喝得差不多就可以打电话给赵阳,到时候趁着酒劲敞开心扉。
而我没想到的是,打招呼时,居然碰到了周衡义。他明显也很惊讶,而后便端着酒杯朝我走来。
“袁小姐,我们真是有缘。”
我笑,说:“幸会。”
周衡义的目光毫不遮掩的落在我的身上,我听到他说:“这条长裙非常巧妙的勾勒出了你的曲线。”
“周总,这些话我觉得你应该对那边的那群小姑娘说才是,”我语调平静,说:“对一个已婚女士说这样的话,可能有些不大适合。”
周衡义敏锐的听到了“已婚”二字,目光落在我的手指上,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带着这枚戒指,话说,你先生未免小气了些。”
“周总,我失陪了。”如果说之前我对周衡义的印象还能和君子挂钩,那么刚才的接触中,我已经彻底把他跟轻浮小人划上了等号,瞥了一眼时间,距离和小白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大约是太久没有出入这种场合,我竟然觉得很不适应,索性去阳台透透气。
酒会就在二楼的大厅,站在阳台上,四周一片祥和,大约是临近年关的缘故。
这时候身后有了动静,我好奇的回过头,便看到周衡义一脸傲慢的站在几步之遥。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顿时有些气馁。
周衡义端着两杯香槟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杯,说:“我从见到袁小姐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你很不一般。”
我瞥了一眼周衡义,说:“周总,恕我直言,你对我这般好奇,总不会是处于一点点好感吧?”
目的,会是什么呢?
周衡义见我这么不怀好意的问了一句,也不动怒,反而勾起了嘴角。
我想此刻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索性不再理睬他,将目光投向别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居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不,分明就是曾子谦的座驾。我不可置信的看过去,而后,便到了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上了他的车。
这个女人,是周如雪。
我激动的转过身去,急急忙忙朝楼梯口奔去,跑到正门时,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曾子谦不是在加班吗?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忽然间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的确,面对周如雪,我有些招架不住。
“袁小姐这是见到老情人了?”
身旁响起了一个声音,我转过脸去,看到周衡义对着我笑,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直接开口说:“周总,你还真是无聊。”
周衡义大约没料到我会直接“开骂”,脸上忽然间闪过一丝尴尬,我刚准备离开,手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避开周衡义的目光,而后按了接听。
“太太,你快回来吧,乐乐不舒服。”
“乐乐怎么了?”
“吐了,而且吐的厉害。”阿姨的声音里带着焦灼,说:“已经给王医生打了电话了,先生的电话打不通。”
我踩着高跟鞋就往门口走,谁知一个踉跄,身体便失去了平衡,一个身影窜了上来,环住了我。
站定,周衡义笑着看着我,说:“袁小姐,您的眼神好像不大好使。”
我躲开了他,谢谢都没说,直接往马路边上走,拦了一辆出租车之后,直接往别墅赶。
阿姨告诉我,下午曾妈来过,给乐乐吃了些东西,我回来之前全部吐出来了,好在王医生说没多大问题,可能是食物过敏。
我抱着乐乐去了楼上,哄着他入梦,而后听到楼下传来的响动,起身走了出去,便看到了坐在楼下的曾妈。
我立即下了楼,走到曾妈面前,说:“伯母,乐乐每天吃什么都是按照营养餐谱来的,我知道你是为他好,但是能不能……”
曾妈瞥了我一眼,说:“我自己的孙子,我能害他吗?”
“乐乐是早产,身体素质没那么好,再这么折腾下去……所以伯母,请你别再给他乱吃东西了好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曾妈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我,说:“你打扮成这样做什么?孩子身体不舒服你应该在家陪着他,你倒好,还指责我了?”
我看着曾妈的模样,顿时闭上了嘴,谁知道又听到她说:“真不知道子谦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娶,偏偏给自己找事。”
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周如雪的那张脸,顿时火冒三丈,说:“伯母,我知道你一直我嫁给曾子谦是高攀,正好,我们现在也还没领证,你可以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跟您说清楚,乐乐是我儿子,起居饮食不用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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