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个屯长的指挥下,勇丁们迅速的打扫战场,找出黑面鬼藏匿的钱粮,开始慢慢撤离。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极短,从李毅他们开始动手,到贼匪跪地投降,只不过大半个时辰,可以说及其迅速。
当然,主要是前哨勇丁干掉了所有的明哨、暗哨,又和李毅一起杀了黑面鬼,导致贼匪群龙无首,又惶恐不安。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容易逼得近百贼匪投降。
这黑面鬼也是成匪数载,积累了不少的财富,足足装了三辆马车。但是自从勇营上次一举获得六万两白银后,对着数千银子也没有过于激动,大家都是非常轻松。
这场战斗只有几个勇丁受伤,没有任何伤亡,又得到了一批钱粮、劳力,可以说收获颇丰,勇丁们纷纷询问什么时候再战一场。
因为每次出战,勇营都能留下三成的战利品作为奖励。
当天晚上,周围的贼匪很快就发现悍匪黑面鬼的老巢燃起了熊熊大火,当他们派人过去查看,惊恐的发现黑面鬼的脑袋就挂在树上,后面的木寨已经烧成了一团火球。
要知道黑面鬼手下数百悍匪,也是逞凶数载。谁也没想到有人竟然一夜之间就灭掉了他们,而且让大家内心恐慌的是,附近的贼匪谁也没有觉察到。
想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可能就像黑面鬼一样,一夜之间被人枭首,在场的贼匪瞬间不寒而栗。
而在白洋淀中,有实力做出这样事的人只有陈铁龙一家。
白洋淀贼匪惊恐之下,开始有些草木皆兵,一些实力较小的开始私下里走在一起,抱成一团。而实力中等的,也是两两联合,全都在严密的监视着陈铁龙的动向。
一夜之间,原本纷纷响应投靠陈铁龙的贼匪全都各自抱团,小心警惕的提防着他。这让陈铁龙和老鹰头组成的联军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不敢再轻取妄动,过分刺激其余贼匪敏感的神经。
白洋淀走向融合的步法,就因为李毅这一场行动,宣告失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安安稳稳的在新镇的工业区里,准备建造高炉。
高炉炼铁乃是后世炼铁的主要方式,钢铁生产中重要的环节。优点是工艺简单,生产量大,劳动生产率高,能耗低等特点。
只要在生产时从炉顶装入铁矿石、焦炭、石灰石,从位于炉子下部沿炉周的风口吹入经预热的空气,就能出去铁矿石中的氧,从而还原得到铁,而铁水经过工艺,其中不还原的杂质和石灰石等溶剂结了生成炉渣,会从渣口排除。
但是修建高炉的工艺在现在却是很难,因为要用钢板作炉壳,壳内砌耐火砖内衬,其中一系列工艺要求在这个时代都是没有成熟的。
李毅本来想着靠土方法炼铁,但是想到大明边军火器的爆炸危险,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安新钱粮都还很充足,又没有了什么外部的威胁,这个时候有着耐心修足高炉的条件,正好可以好好准备。
李毅索性就将其中的框架和用料全都标了出来,在针对各个部位写上一段描述和作用,就将他交给了万老为首的匠人,让他们好好琢磨,看看能不能拿出有效的方案。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当天晚上万老就找了过来,陪他一起的是安新有名的匠人,他们围住李毅,将图纸说明全都询问的清清楚楚,然后就直接围在一起讨论,最后的出一个结论,他们可以尝试修筑,但是能不能成功还要另说。
听到万老说可以修筑,李毅的脸上满是惊喜。他本以为就算能修筑,还要商量许久才能决定,没想到仅仅一天就得到了答复。
接下来李毅就和万老他们挤在一起,商量着图纸的一系列细节。
万老指着图纸告诉李毅,建造的高炉不可能太大,因为就算修筑的再大,没有合适的鼓风机也是没有用的。而且最好先修筑一个小型的出来,一是修筑的时间少,可以很快检验出来效果。二是如果修筑完善后不能用,也不会消耗过大的资源。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方方面面考虑的都很严密,李毅对他们的要求全都一应的答应下来,只是让他们尽快修筑起来,并告诉他们这件事对于安新非常的重要。
王老也不傻,一眼就看出这高炉是炼铁的,而炼铁除了打造工具,更是锻造武器的好东西。李毅这么急切的想要炼铁,一定是想要打造武器,提升勇营的战斗力。
但是人老了话也少,他也不说破,带着手下的匠人白天黑夜的钻研,开始制造模型。
李毅将高炉的事情托付给这些大匠,又让匠人按照当初的规划,建造了炼焦炉等一系列工业设施。好在这个明末也相当于进入了近代,工业技术都已经初步成熟,中国古代人民的智慧又是无穷的,倒是全都有思路。
有了思路就是好事,这说明技术已经诞生,就是还没有经过实践。要知道明代不仅文化繁荣,四大名著占据其三,其在各行各业都是极端繁荣的。
罗列下来,其在医药学上有《本草纲目》,《瘟疫论》,在农业上有《农政全书》,在工农技术上有《天工开物》,在物理上有《物理小识》,在数学上有《算法统宗》、在地理上有《徐霞客游记》、在天文上有《崇祯历书》,更不要说王守仁、黄宗羲等思想变革的成果……各个领域内涌现出的繁荣创造,完全具备近代技术的变革。
可惜后来外有强敌,内有流寇,四面楚歌之下,这么多技术的涌现根本无法普及,也没有办法大规模实行,最后这个有着强大创造力的帝国,竟然被异族和流寇拖垮了,让无数历史学家倍感惊奇。
怅然之下,李毅却也绝的大明王朝的落幕也是必然。从自己降临到这个世界以来,所见所闻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流民生不如死,百姓艰苦生存,官员贪婪重权,乡绅自私自利,整个社会就像是一块烂肉一样,到处都能闻到腐烂的臭味。想想那个在皇宫中呕心沥血的小皇帝,李毅不禁为他默哀。
天色渐晚,除了几个紧要的工地,乡亲们都开始收工回家。
走在昏暗的火光下,李毅本来想直接回家的。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是最为痛苦的,因为王氏要考较他的功课。
如果只是背书倒也罢了,李毅的记忆力现在是非人般的好,无论什么古文只要读上两遍,就能够记得清清楚楚,张口就来。但是他最怕的就是练字,王氏每天晚上都会让他连上三百个大字,写的稍有马虎,就是一顿打,让自己这个安新幼虎变成了小猫。
被打倒也罢了,李毅自认抗打能力不错,但是每次听着小玉在一边掩面轻笑,一张老脸都红通通的,真是好丢脸。
想着这件事,一段郎朗的读书声突然传进耳朵里,李毅四处张望,顺着声音走了过去,一直到了学社的位置。
学社内还亮着灯光,李毅走进窗口,看到五十多人挤在一个学堂内,百无聊赖的看着讲台上一个老童生讲学。
那童生摸样看上去三十多岁,留着飘逸的胡须,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朗读三字经。
他的样子倒是醉在其中,但是下面的一群大叔却是满脸痛苦,几个人盯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张,跟着念。
其中更有几个已经开始打瞌睡,摇摇欲坠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一样。
但是好在他们都十分敬畏学堂,没有任何交头接耳,说闲话的人存在。
看到这幅样子,李毅忍不住敲开门,走了进去。
那童生正念得陶醉,突然被人打断,不由面露薄怒,张口道:“谁人如此无礼?竟敢擅闯学堂。”
当看清楚来人,又皱了皱眉头。
“原来是小恩公,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李毅微微一笑,道:“真是打扰了。我刚刚在窗外看你教导大家认字,但是只见你一人在这里朗读,却没有教他们如何书写等知识,所以想进来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童生神色不悦,毫无礼貌的道:“如何书写,纸上不是已经有了吗?他们对照上面的多多练习就好,就这么回事。”
说道最后了两个字,瞥了一眼李毅,像是在示威一样。
李毅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何这童生对自己如此恶劣。要知道他只是好言询问,并没有任何过分的行为。
但是这夜校乃是他倡议起来的,如今竟然办成这幅样子,如何能够放任不管。
当下开口道:“我觉的你的教学方法有问题。这些保长许多都是从未读过书的人,你自己朗读,却不管他们是否跟得上,又是否有什么问题,这样怎么可以呢?”
“奥,这样说小恩公有更好的办法?”童生瞥了一眼李毅,语气不屑的道。
“先生!”一个保长忍耐不住,站起来开口道:“小恩公此次进来是为了我等认字,并无什么其他意思。且小恩公对我安新有功劳,你不可如此无礼。”
“就是,不能对小恩公无礼。”其他保长相继出言道。
一时间场面混乱,那童生也是脸色难看。他本来自持身为童生,乃是读书人,怎可和这些泥腿子相处在一起。但是为了赚取功绩,无奈之下只好前来教课,却也是应付了事。现在见到这么多保长顶撞自己,不由心里暗恨。
“放肆……”一声怒喝,童生大声道:“我苦读圣贤书数十载,也曾跟从名师进学,难道不知如何教导你们?如今你等乃是我之学生,竟然如此目无尊长,狂妄不敬,难道欺我戒尺不利?”
一言说完,台下保长俱是声势一弱。
这个时代尊卑有别,只要一旦确定长幼尊卑,就要严守规矩,不得逾越。他们虽然有些比这童生还要年长,但是跟着他进学,就要以师礼侍奉,不然就是忤逆,乃是受人指责的。
李毅站在一旁,也是强压着怒火。
人人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但是这样的老师骄纵自私,以自己好恶来肆意妄为,怎配当什么师长,又有什么资格让人奉他为师?
想到这里,他站出来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他们随你进学,你要是真心教导,让他们有所提升,就确实是老师,他们不仅要尊重你,还应该当你是亲人一样侍奉。但是你所来只为求私利,是为了得到这个体面舒适的工作。要是单单如此,侍奉你为教师也可,因为这种教师许多。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自以为是,视学生低贱,驱之打之,任由摆布。如此,你乃是侥幸当了老师的禽兽,比杀人者更是可恶。”
李毅眼神冰冷,看的那童生心里微寒。
但是他依然不甘示弱,叫嚣道:“我乃是童生,苦读数十载。李毅你只不过是一个泥腿子,前几日刚学会写字,哪里有什么资格教导我。识相的就快点离去,不然我就去乡老院告你干扰学堂,对读书人不敬。”
“哈哈……”李毅怒极反笑,第一次见到这恶人先告状的丑恶嘴脸。
他这时看也不看童生,转身看向下面的学生,见其全都盯着自己,不由嘴角露出笑容,道:“你等,全是懦夫!”
“轰……”下面的学生全都嘈杂开来,他们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毅,以为自己刚刚是得了幻听了吗?竟然听到这个羞辱之词。
“你们,全都是懦夫!”没有任何犹豫,李毅神情冰冷的重复了一遍。
下面的学生全都相视不解,感觉极端的愤怒。要知道我们被着恶童生欺压敷衍,可以说受尽了折磨,你李毅居然不柔言安慰,还辱骂我等,真是欺人太甚。
看着下面满脸愤怒的保长,李毅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道:“我当日曾说过,乡老院乃是监督安新诸事,论是非功过之所,你等但有冤屈、不满皆可上报,请乡老做主。可是你等被这恶人欺压,却忍辱偷生,甘愿在这里虚度时光,默默忍受,也不敢反抗,不是懦夫还是什么?你们认为自己受了欺辱,就应当受到大家的同情、安慰吗?明明可以反抗,却甘愿忍耐,人人都说贱民、贱民,我看你们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这番话说得极为严重,下面的保长也是热血男儿,听了哪里受得了,一个个站起来,怒视着李毅。
被这么多汉子紧紧地盯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暴打一顿,李毅却丝毫不退缩,反而毫不畏惧的和他们对视,喝道:“怎么?你等受了屈辱,就想要殴打我了?难道我刚刚说的不对?”
他虽然年幼,但是勇力过人,又极有威信,保长们并不敢动手,因为他们知道就是一拥而上,也是打不过自己的。
李毅接着道:“你们看,打我又打不过,又不敢张口辱骂,这时该如何?我知有人之地定有不公之处,所以建立乡老院,就是帮你等找回公正。匹夫之勇,只在于保家卫国,不然只会徒增损伤。此次我只想告诉你们,遇事要冷静,遵守乡约,自有乡老院为你们主持公道。”
一番劝慰,保长们终于醒悟过来,纷纷站起来,端端正正的向李毅行礼。
一人更是道:“我等不识小恩公用心,还以为如往昔一样忍耐过去就好。如今醒悟过来,遇到不公之处,定会向乡老院禀报,请求乡老做主。”
还有一人也点头道:“我等见到不平事,定当不会再忍耐,也不会贸然冲动。有乡老院为我等做主,倒看看这些奸佞之人如何?”
说完看了一眼那童生,压得他看向别处,不敢再争辩。
李毅点头道:“你等皆是保长,手下各有十户人家,所以必须先遵守乡约,忠厚诚恳。我让你们来识字,一是不识字多有不便,二是你等都是各保选出来之人,安新的安乐都需要依靠你们。希望诸君多多努力,为我小民挣个安居乐业。”
说完面朝大家,正色施礼。
各保长见到李毅竟然有如此期望,心里不由感动,一个个谨记李毅的托付,皆是回礼。
一时间整个场景像是凝固一样,使得旁边的童生双眼呆滞,心里满是羞愧。
他脸皮较薄,强忍着泪水走出来,也不说话,只是长长的弓腰行礼,就走了出去。
大家相视,一个个全都轻轻的笑了。
李毅心情也是轻松起来,道:“今日就这样吧,你们暂且回去,明日我派一位新的先生来。记住了,先生也分真假,能够倾心教你们学识乃至为人之道的,要尊敬有加,可拜之为师。那些只为赚取功绩,但也兢兢业业的,只是教师,不要为其失了本性。”
保长们皆是拱手拜道:“谢谢老师教诲。”
说完,所有人包括李毅全是哈哈大笑起来,十分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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