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路上大家还热火朝天的胡诌啰嗦,但是后来赶路累下来,全都沉沉闷闷的没人说话。都是半大的小子,新鲜劲一过,就被身上的伤势给弄得心思重重。
眼看着已经能够看到流民队伍,王进突然开口道:“石头,你看看前面是不是姑姑和张三他们俩。”
原来在不远处,两个人影已经脱离了流民队伍,坐在官道两边,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李毅闻声望去,一看果然是王氏和张三,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频频向这里张望。
不用想,一定是王氏醒来后看来儿子和侄子全都不见了,思爱担忧之下,留下来等他们的。
要知道现在兵荒马乱,不跟着流民队伍,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荒野中。可是王氏一个衰弱的女人坐在荒野上等他们,显然是如果他们回不来,就要死在这里。
李毅的眼眶红起来,他将背上的狼肉全都扔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跑到王氏面前跪倒在地,低着头道:“娘,我回来了。”
看到自己的儿子安全回来,王氏早已经泪流满面,她一声不吭的抚摸着李毅的头,好半天才缓缓开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时候王进也走了过来,王氏看见了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爬起来就拽着王进一直打,边大边骂道:“你个臭小子,一定是你教唆石头进山的,一定是你。你俩要是死在外面可怎么办?王家和李家的列祖列宗还不怪死我啊。你个混小子。”
王进惨叫着求饶,挣脱王氏之后就屁滚尿流的跑远了,一边跑一边委屈的道:“明明是石头的主意,干什么都怪我啊。”
李毅知道这次的锅王进是背下了,自己连忙安慰着王氏,道:“儿子不孝,让娘你担心了。但是我们这不是没事吗?不但没事,还打了很多肉呢,待会就给娘你熬肉汤吃。”
儿子确实比侄子亲,李毅一番的安慰,王氏顿时不生气了,但又拉着李毅朝家乡的方向跪下,带着他恭恭敬敬的给祖宗磕头,很认真的对李毅道:“这次你们没事,那是王家和李家的祖宗保佑你们,你们才平安归来,快点感谢祖宗保佑。”
没有办法,李毅只好和王进一起跪在地上,装模作样的对着不存在的祖宗磕头,又说了几句感谢祖宗的话,王氏才算是放过他们。
事情一过,李毅他们也不着急追赶队伍,而是捡了些柴,开始熬起肉汤。不一会,铁锅里就飘出肉香味,使得围在周围的人都淅沥沥的流着哈喇子。
“少爷,这肉汤已经好了,是不是可以吃了?”张三从李四身后走出来,小心翼翼道。
听到他叫自己少爷,李毅呆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别人不是叫他石头,就是一些诸如臭小子,阉脏货之类的坏名称,这种高级称呼确实没有过。
“干嘛这样称呼我?少爷,就我这穷酸样也能当少爷?”
李毅现在的样子也是狼狈,脸上黑一块红一块,衣服烂的只能绑在身上,一双鞋也是露出了九根脚趾头,看样子比乞丐还要惨一些。
张三嘿嘿一笑,道:“我和夫人已经说好了。只要你们安全回来,我和李四就算是你们的家仆了,以后跟着你们过日子,只求少爷和夫人有肉吃,给小人一些汤就行了。”
听着张三厚脸皮的话,李毅算是明白了。他们两个哪里是来当家仆的,明明就是跟着自己混吃混喝。但是这个张三脑袋倒是灵活,见到自己实力挺强,还打了这么多狼肉回来,知道抱大腿,看样子就是撵也撵不走了。
“行吧,反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饿死了,想跟着就跟着呗。”李毅叹口气道:“你们也甭算是什么家奴,只要知道出力,大家互相帮持着活下去。”
张三心满意足的笑了,连忙端了碗汤,屁颠屁颠的给王氏送了过去。这小子可是贼着呢,知道巴结李毅不如巴结王氏管用。
按照习惯,吃完饭就要叙叙话,一个是联系感情,加上也能散散食。
李四和王进迫不及待的讲述事情的经过,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把没去的张三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李毅一人一脚把他们全都踹起来,将王氏扶上担架,冲着张三道:“吃饱了就做事,别等着老子催。”
李四和王进受了伤,恢复能力又差,现在能出力的也只有李毅和张三了。
“瞧少爷说的,我张三做事最勤快了,哪里能偷懒呢。”张三拍着小胸脯道,屁颠颠的抬起担架。
好好地吃了一顿肉,所有的人都是喜气洋洋,脸上也有了不少血色。
五人重新回到了队伍里,引起队伍里的人纷纷侧目,特别是李毅他们身上背着的包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是吃的,知道这些人进山有了不小的收获,不由暗暗羡慕。
当然,也有一些人暗暗生起了恶念。
当天晚上,淡淡的月光从浓密的云层缝隙中透射下来,在地面照出一片清冷的惨白。
五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队伍里走来,提着各种斧头、菜刀,将李毅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汉子穿着一件红色粗布衣,满是破洞的裤子扎紧了束在腰间,袒露的胸口丛生着浓密的黑毛,手里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刀,正指着李毅的脑袋。
其余人跟着汉子围住他们,手里握着菜刀和斧头,眼神有些不忍,但被饥饿给压了下去。
“小子,听说你最近弄了些吃食。别以为杀了老嘎子那个废物就以为天下无敌,识相的交出来吃的,老子饶了你们。”
汉子狞笑着,把铁刀凑近了一些。
“强哥,我们只要一半就行了,一半就行。”后面有人忍不住说,看得出来,他们也不愿意干这种事,但是饿得没有办法,只能违背自己的本心。
李毅默默地看了汉子一眼,从背上解下包袱扔到他的脚边。
这样的结果显然在汉子的预料之外,他得意的笑了笑,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包袱,打开时候,是一块块煮好的肉块。
居然是肉?汉子眼睛里迸射出惊喜,看向王进等人背上的包裹,脸上的贪婪之色更加强烈。
利欲熏心的他没有看到李毅的眼睛里,暴闪出一丝残忍的寒光。
李毅矫健的身形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从原先站立的位置猛跃出来,鬼魅般地来到汉子的身侧,反手拽紧对方持刀的手臂,用钢钳般的手掌卡住他的手腕猛然用力。
在清脆的骨胳交折与痛苦的惨叫声中,汉子整条手臂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
“等等,我…………”
汉子惊恐的大叫,不知道是要求饶还是做什么,但是李毅没有理会他,不等其余人有所反应,他手中的腰刀已经捅进了汉子的腹部,“扑”的一声闷响,染着发黑污血的腰刀顺利的透穿了血肉,把汉子整个人活活的扎在冰冷的腰刀上,痛苦地挣扎抽搐着。
夜晚的风从来没有这么冷过,所有的人都直直的打了一个机灵。尸体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没有任何气息,只有胯下滴淌着黄色尿液,散发出恶心的骚味。
“快跑……”
有人反应过来,惊恐的大叫一声,疯狂的向着远处跑去,其余人纷纷跟着屁滚尿流的逃跑。
巨大的动静惊扰了附近的流民,他们围了上来,用好奇和复杂的目光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看着那惨白的月光映照下的李毅,还有又一个死在他手里的恶棍。
接连杀了四个人,加上张三又把他们勇斗狼群的事情说出去,李毅的威名开始在流民队伍里流传,每个碰到他的流民都会带着好奇和敬畏的神情,对这个长相稚嫩的少年行注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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