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林见那位朋友迟迟不来,一颗心也早已沉下去,心道自己还是太过年轻,对官场中人估计不足,“既然不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那就只能用暴力维护正义了!”段林悠悠想到,望着被告席上的万一维,嘴角露出一丝森寒的冷笑。
正巧这时候万一维听到审判长宣布判词,正挑衅地看向段林。他看到段林嘴角突然露出的冷笑,周身一寒,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等等!”审判长正要敲响法槌,在程序上完成最后的宣判,大门外顿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法庭中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门外,露出惊诧之色,只见是一个五十多岁,身着中山装的男子。只有段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看到这个陌生男子进来,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法警怎么让他闯进来干扰秩序。审判长看清此人的容貌之后反倒露出惊诧之色,手中的法槌扬起始终没能落下。
徐峰注意到段林脸上的微笑,猜到这位突然出现阻止审判长做出判决的人和段林有莫大的关系,不过他又不敢相信。徐峰看到审判长的法槌没落下——从法律的程序性来说,只要审判长的法槌没有敲下,判决并没有生效。
徐峰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内心中的激动和疑惑,他问身旁的段林道:“来的这个人是谁?”徐峰观此人气度,无疑是一位省部级的大佬——不然审判长也不可能受他的影响,被打乱了判决。
段林淡淡的说道:“一个朋友。”
徐峰一愣,虽然还是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但确定了这个人就是段林的朋友。此人必定位高权重,是沪海省的一大要员。徐峰不禁再次咋舌。
这个人气势汹汹地快速走到法庭上,走到审判长席位之前,面色铁青一片,怒斥道:“简直就是闹剧!这哪里是严肃的法庭,和马戏团有什么区别!”他进来之后,人们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着西装、胸上别了红色党徽的男子。这两个西装男子四十多岁,面色清癯严肃,结合两人的衣着,所有人都瞬间把他们认出来了吧——纪委的人!
审判长拿着法槌,举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时间无比尴尬。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怒斥自己之后,脸色清白一片,咽了一口唾沫,苦着脸道:“兰书记,你怎么来了……”
“兰书记?”不知道此人身份的人瞬间心生疑惑。省高院归属省委省政府直接管辖,同时具有较高的独立性,这个兰书记能让审判长害怕到如此地步,定然不是一个小喽啰!难道他就是沪海省新来的政法委书记?
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怔怔地望着怒气冲冲的兰书记,知道故事很可能要反转了!
来的这个老者就是段林一直期待的那一位朋友——兰龙!段林上次离开琼南的时候,兰龙说自己可能马上就要和他见面了,却想不到这么快就真的见面了。兰龙在琼南做了多年政法委书记,最近半年沪海省政法委书记的癌症越来越严重,身体已经不适宜继续在岗位上工作,他早就听到风声,京城有意让他平调沪海省任省政法委书记!虽然说起来是平调,但从位列中游的琼南省调到全国前列的沪海省,无疑是高升!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消息越来越明确,只是具体的日期不确定。段林离开的那天,兰龙突然接到消息原沪海省政法委书记因病退休!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到沪海省任职了!不出兰龙所料,稍晚些时候便接到中组部的命令,任命他马上担任沪海省代理政法委书记!只要人代会通过决议之后,他名字前面的代理二字便会摘掉。
万一维本来神采飞扬,处于狂喜之中,哪知道兰龙突然出现!这位省政法委书记的出现,无疑是一记重击打在万一维心上。万一维虽然搞不懂兰龙的身份,但也知道大事不好。脸色顿时如同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兰龙脸上露出不忿之色,冷哼一声道:“怎么,我来不得?”沪海省上一任政法委书记重病完全无法继续工作,所以兰龙一上任便忙活起来,从熟悉工作、人事到处理第一个文件的过程只用了半天时间。百忙之下,他还是和段林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当听段林提起玉阁案,并直言请他到时候出面帮忙,他无比迟疑。对兰龙这个新任省政法委书记来说,最理智的行为自然是不要和作为省长的万志祥对抗。
沪海省格局非常奇怪,省委书记干完这两年年龄到了,会退到全国人大再干一届。同时万志祥是团派重点培养支持的大将,这样一来,省长强势,为省委书记比较弱势。兰龙来沪海之前就对沪海的官场环境有足够的了解,并且非常忌惮这位强势的省长。
昨晚等段林离开之后,兰龙上床思虑到底应该怎么做,翻来覆去睡不着。知道今天早些时候才终于下定决心:这是他到沪海遇到的第一个影响力很大的案件,如果运作得当将会是一个很好的破局点,能够全面打开工作局面。虽然兰龙才到沪海数日,但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妙的局面:万志祥作为省长,大事小事一手抓,权力欲很重。兰龙的几个副手甚至不主动向他汇报工作,而是向万志祥汇报工作!
兰龙自然不满意这个局面,他来沪海之前就计划闯出一片局面!所以兰龙掐着时间点,来到了沪海省高级人民法院。他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万志祥的安排。
兰龙的突然到来给了万一维致命一击!在兰龙的要求下,更换了一众工作人员,公诉人也换成之前那位东城区警察。在徐峰、林娅父母殷切的期待下,对万一维的审判从新开始。
当审判长做出“驳回被告上诉,维持原判”判决的时候,林娅的父母无比激动,林娅的父亲这个坚毅的老兵甚至落下了老泪。
万一维带着绝望的神色被法警带走,他现在会被送到看守所,最后转送到指定监狱。虽然他的伯父万志祥用不了多久就能用“保外就医”的手段把他捞出来,但这个过程中免不了吃苦头!
……
万志祥听完秘书的汇报,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兰龙这混蛋,老子让你不得好死!!”万志祥原本已经将一切安排好,先压制贺健、何建国和王猛,然后给省高院施压,一切都向预想的方向发展,哪知道半道杀出个程咬金——让兰龙坏了他的好事!万一维被判刑是小,但此事造成的不利影响却很大!
沪海省上上下下都知道万志祥他和东江市市委书记连成功不合,两人明争暗斗由来已久。现在兰龙不顾他的脸面,强行让高院驳回万一维的上诉,无疑是释放了一个信号:兰龙在万志祥和连成功之间倒向了连成功!这对于万志祥来说是简直要命!风起于青萍之末,任何一个小环节都都会对整个局面造成巨大的影响,何况兰龙是省委班子中的一个关键人物?
屈则低着头,甚至不敢看一眼万志祥的面色,唯唯诺诺的点头。
万志祥突然又问道:“那个段林处理了吗?”处于狂怒之中的万志祥一时拿兰龙没办法,突然想起这件事中上蹿下跳的段林——瞬间,段林成了万志祥出气的工具。万志祥知道段林身份特殊,但他已经找到管理国安的那位大佬通气,处理段林在官面上不会有任何问题!
屈则听到万志祥突然问起段林,不由得抬起头面露难色。
万志祥顿时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回事?我搞不了连成功、兰龙,连这个小蚂蚱也搞不定?”万志祥眉头紧皱,余怒未消的脸上慢慢发白——屈则跟了万志祥好多年了,自然知道这是万志祥怒气升级的征兆。在屈则记忆中,仅有三年前换届时,万志祥因为皇派势力的干扰没能如愿升任沪海省省委书记才怒到如此独步!
屈则见到万志祥的面色因为极度的怒气发白,他的心也猛地沉了下去。他知道万志祥如此震怒,不仅是因为段林的原因,主要的根子还是在连成功和兰龙身上,段林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屈则赶紧解释道:“我今天已经联系了京城国安的副部长,向他说明了情况,照会他处理段林,但是——”
“哼!”万志祥冷哼一声,面色苍白到能看见青筋,“但是什么?”
屈则苦着脸道:“那个副部长根本不卖您面子,他直接说‘段林不是万省长惹得起的!’”看到万志祥几乎快出离愤怒,他连忙说道:“还有更不堪的话,我就不给您说了……”
“呼!”再次出乎屈则的预料,万志祥眼看着就要释放恐怖的怒气,却突然呼出一口浊气,面色慢慢恢复血色,呼吸也渐渐平缓。
万志祥刚才听秘书转述那位国安副部长话的时候,怒气值确已是到达了爆发的顶点。但猛地想到这位副部长虽然声明不显,体制内没到一定层次的人根本不知道此人的存在,但他确实是一位能量极大的人物。这个副部长直接说段林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绝不会是开玩笑!
万志祥想到这里猛地一惊,心头惊骇这个段林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那位国安副部长都如此忌惮?!虽然还灭有确切的答案,但万志祥已经隐隐明白段林虽然明面上属于国安系统,但真实身份只怕十分可怕!他隐隐想到一个可能,身体不由一僵!
万志祥沉声道:“你马上再好好查一查段林的身份!”
屈则不解,心道不是已经从国安系统中查过了段林的资料吗,怎么还要查?虽然疑惑丛生,但他不敢多话,点头道:“是!”随即退下,动用一切渠道调查段林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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