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谢伯母。”美食当前,不吃才奇怪,陆舒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方才的忧郁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拿起手中的火龙果,大大的咬了一口,汁多肉甜,好吃啊。
见她毫无形象的大吃,肖生严颇为头疼,无奈的看着她,用眼神提醒她,要注意形象,陆舒云抬眸瞪了他一眼,她以往的二十多年都随意惯了,一下子让她像名门闺秀一般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累死算了。
看到夫妻两之间的甜蜜互动,邹女士的心里更加舒坦轻松,看来,她真是关心则乱了,竟然怀疑陆舒云和尹诺的关系,真是不应该,幸好,陆舒云这丫头看着大大咧咧,应该不会记仇的。
“陆舒云啊,这些水果我让摘了许多呢,等会儿走的时候带些吃。”邹女士笑容满面的说。
“哦,谢谢伯母。”其实,陆舒云表面看起来是神经大条,实则脑子转的很快,知道什么时候该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她知道,邹女士现在之所以对她这么殷勤,大约是因为刚才对她的怀疑而心有愧疚了。
她这么大方的接受,就是在告诉邹女士,她不会计较的,不会小肚鸡肠的,那样,聂正阳就会高兴,尹诺也会轻松,而实际上,她也完全理解邹女士的做法,如果她有个孩子如尹诺一般,大约也是会如此操心的。
吃中饭的时候,四个年轻人在客厅随意闲聊,为了让他们尽兴,聂正阳和邹女士采取了回避的原则,相携上楼去了。
尹诺削了一个苹果递给陆舒云,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你和我妈妈寒暄了半天,都没有奔到主题上呢,你忘了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了?”
陆舒云有些懊恼:“是啊,都没机会开口呢,待会儿一定得好好问问。”
肖生严和聂峥嵘没有参与女人间的话题,两人对最近国内的时事很关心,一会儿是这个国家领导人,一会儿是那项政策,女人们不懂,也不想懂。
陆舒云和尹诺聊美食和衣服,这些都是女人们最爱的话题,聊着聊着,陆舒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她压低嗓门问:“诺姐,你还记得上次在魅夜的时候,你带过去的那个帅哥吗?那是谁啊?你相好?聂少知道不?”
两人男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尽管陆舒云已经压低了嗓门,耳尖的他们还是听到了,肖生严简直无奈了,不知道陆舒云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聂峥嵘与肖生严相谈甚欢的和睦气氛被破坏了,他沉着脸,神色不虞的看着尹诺。尹诺也觉得头疼,但气势上绝不能输掉,她巧笑盼兮的眨眨眼,习惯性的用指头点了点陆舒云的额头:“小丫头,你傻啊,这个时候不是漏了姐姐的陷儿吗?”
陆舒云真的是关心,哪里想到两个男人谈的那么热烈,会留神这边的动静,被三人梦盯着瞧的感觉,真是苦不堪言啊。
本以为这就是最差的了,哪知,身后还有个更神出鬼没的人,聂正阳悄无声息的走过来,笑呵呵的问:“云丫头,你诺姐上次的相好你见过?”
陆舒云憋红了脸,在心里发誓,以后说话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这下可好,遇到三个比狐狸还精的男人,正好把她自己送了进去。
“是啊。”她耷拉着脑袋,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什么相好?你们在说什么?”紧随聂正阳出来的邹女士立刻赶了兴趣,凑过来问陆舒云。
“哦,就是上次啦,我邀请了一帮同学好友去唱歌,诺姐也带了朋友,额,男伴,那个男人长的很帅,我很好奇,就想问问他姓甚名谁喽。”
“问好了姓甚名谁你想怎么样?陆舒云,别忘了,你现在是已婚妇女身份,而且,还是肖氏总裁的夫人,要注意形象。”肖生严阴测测的回了一句。
“已婚妇女?现在外界都还以为你肖氏总裁独身一人呢,a市鼎鼎有名的黄金单身汉,你在女人堆里混的如鱼得水,凭什么让我守着已婚妇女的身份,安守本分?”陆舒云一听他这种强调,立刻就炸毛了。
“你这是嫌我没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也没有向媒体公布婚讯?这容易,这次回国后,我就着手操办,一定让你风光大嫁,让你不仅是我法律上的夫人,还是公众眼里众所周知的肖生严的夫人。 ”不知怎么的,肖生严说这话的时候,陆舒云总觉得这家伙有些不怀好意。
聂正阳和邹女士没有听到女儿的绯闻,反而观看了一场夫妻矛盾,当下目瞪口呆,有些尴尬。
两人面面相觑,正考虑着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管家过来提醒大家:“老爷,夫人,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家去餐厅就餐吧?”
聂正阳当即爽朗一笑:“好好好,难得今天有这么多年轻人来看我们,大家不要拘谨,一起用饭吧?”
邹女士挽着聂正阳的胳膊,带着几个年轻人来到餐厅,长条形的方桌上摆满了各色美味佳肴,风格不限,有m国风味的,也有z国风味的,都是特色名吃。
聂正阳和邹女士坐在主位上,其余人分坐两旁,陆舒云和尹诺挨着,方便窃窃私语,肖生严和聂正阳坐在另一边,静默不语,显得十分绅士。
聂正阳说了几个笑话,活跃了气氛,场面立刻热闹起来,邹女士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关心的问道:“诺诺,你找了男朋友,也不跟我和你爸爸说说吗?”
尹诺放下碗筷,有些无奈的双手一摊:“妈妈,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只是彼此有个好感,成不成还两说。”
邹女士点点头,继续又问:“哦,那能和妈妈说说是哪家的儿子吗?姓甚名谁,哦,如果家世背景不怎么样的,也没问题,只要你们两情相悦就成。”
尹诺对于这种查户口式的盘查实在不感兴趣,如果换了平时,她一定一抬腿就溜进屋里,再不答话,现在可不成,刚才陆舒云被邹女士套出了话,如果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信息,身为邹女士女儿的她一定相信,执着的邹女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额,姓温,叫温阳,父亲是当官的。”尹诺随口邹了一句,就是这句话,让远在a市的温阳莫名的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自嘲道,该不会是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想我了吧?
见尹诺说的有名有姓,邹女士眼中露出喜悦之色,“好好好,诺诺,记得相处时不要跟人家发大小姐脾气,男人嘛,都是喜欢温婉善解人意的。”
对于这个话题,尹诺兴趣缺缺,只是应付似的哼哼了几句,陆舒云有些惭愧的偷眼去瞟聂峥嵘,见他一向冷肃的脸上面无表情,没有察觉端倪,反而对上肖生严似笑非笑的眼睛,仿佛在嘲笑她,你个蠢女人,素来就只会好心办坏事。
一桌子的美味在前,闹心的陆舒云都没有心情再吃了,她用筷子拨拉着碗里的菜,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尹诺和聂峥嵘,可是,她真是出于关心,没有别的意思。
聂正阳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笑着对爱妻说:“小雅啊,不要诺诺一回家,你就打破砂锅问到底,给孩子一点空间,等她想告诉你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的。”
邹女士叹了口气,点点头。
陆舒云鼓起勇气问:“伯父,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您关于在a市公开招标的那款婚戒有没有内幕,最好能多说些您和伯母相识相爱的事情,激发一下我的创作灵感。”
聂正阳笑着点点头:“早就听诺诺说云丫头是个独立自主的好孩子,读大学期间一直在勤工俭学,设计出的作品也不少,上次展览会上得一等奖的设计作品《希望》就是出自你的手,好,有创意,前途无量啊。”
听到聂正阳的表扬,陆舒云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伯父,您过奖了,那些知识闲来无事参评的,有些只是为了筹集学费,根本不算什么好的设计。”
肖生严听聂正阳这么说,满脸诧异的瞥了眼陆舒云,她从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本以为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被云爸爸给惯坏了,惯得不下厨,不懂人情世故,情商偏低,从不曾想过,这位看似娇气的大小姐居然懂得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学费,还真是出乎他的预料。
聂正阳笑呵呵的说:“谦虚是好事,但过分谦虚会吃亏,该争取的,一定要去争取。”
邹女士笑着点点头:“你伯父年轻的时候啊,十分的争强好胜,做事属于不折手段的类型,我们两个大学时是同一所学校的,他比我高一届,一直属于眼高于顶的人物,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我开始有好感,只是,他的争强好胜和骄傲让我对他没有好印象,后来,我就嫁给了尹诺的爸爸,生了尹诺。”
聂正阳回眸望了眼邹女士,眸中全是深情,那段回忆是苦涩又甜蜜的。
邹女士接着说:“可惜,诺诺的爸爸生了重病,去世了,尹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嫌我生了女儿不争气,死了丈夫,晦气,家里争斗厉害,被逼无奈,我哦只好带着年幼的诺诺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m国,从给人打工开始做起。”
说起伤心事,邹女士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聂正阳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叹了口气:“我来说吧。”
“从念大学时,我就深爱着小雅,可惜,很多次机会都被我的心高气傲和激烈的手段破坏了,最终,眼睁睁的看着小雅嫁了人,我曾经失望颓丧过很长时间。后来,小雅生活的不幸福,从尹家出走,我一路追过来,在这异国他乡里,陪着她,开解她,我们重新创业,同甘共苦,彼此再也不能分离,然后决定结婚。”
“因为小雅的身份,遭到了家里的强烈反对,可是,再反对又如何,和小雅过一辈的是我,幸不幸福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要让豪门婚姻束缚住手脚,便私自和小雅在m国结了婚,然后和家里断绝了联系。”
“那段日子,虽然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但我看得出,小雅内心很愧疚,希望我和家里重归于好,她就是这样善良的女人,可是,他们都不了解她。”
“再后来,我得了严重的肾坏死,需要肾源时却找不到合适的,小雅去做了检查,发现自己的肾脏和我的很匹配,于是,就悄悄的联系了手术。”
“手术后,我的身体康复的很好,小雅却因为原本体弱,变得更加虚弱不堪,于是,我做了决定,一辈子不要孩子,只养诺诺一个长大,只为小雅能健健康康的陪我到老……”。
可能这段经历是尹诺和聂峥嵘也没听过的,两人都听得很认真,良久,尹诺忽然问:“爸爸,妈妈比您低一届,您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妈妈的?”
其实,这个问题连邹女士都很好奇,她一直就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源何对自己念念不忘的。
聂正阳狡黠的看着邹女士,笑着问道:“小雅,还记得你们大二时那次野外写生吗?”
邹女士努力回忆了一下,仿佛是有过这么一次野外写生,不过,她并不记得曾经有这么出色的一个男人啊。
“那时候,我给那批学生送了一批写生用品,临回去的时候,在一片丰收的麦田里,你穿着一袭浅色长裙,长发披肩,随意和美丽的站在麦穗中间,那么闲适,那么安静,就是那一眼,便让我再也忘不了你,从那之后,我便时时处处留意着你的事情,从朋友处得知了你的姓名,家世背景,也屡屡制造机会与你接触,可惜,我太急功近利了,反而吓到了你。”
聂正阳的声音中充满了沮丧,如果不是他那是太过年轻冲动,也许,邹女士就不会嫁给别人,他们会从一开始就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不过,虽然过程曲折了一些,结局还是尽如人意的。
听了他的这番话,邹女士愕然,抬眸望着自己的丈夫,喃喃道:“原来,原来那时候你就——”,说到这里,她忽然捂着额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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