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当然是一起上喽,你这个不要命的臭丫头。”
冷峻笑了,少有的、发自内心的笑了,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会笑,也许是跟这丫头在一起的时候有种安逸放松之感吧。
“好。”倾念默契的与冷峻站在一起,背靠着背,共同抵御着比他俩强大的敌人们。
“准备好了吗?”冷峻淡淡的问,乌黑如玉的眼里一片淡淡的温柔,那是家变后他眼中从未有过的色彩。
倾念莞尔一笑,回应道:“当然。”
两人都知道,眼下势必会有一场恶战,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冷峻也暗下决心,要让倾念毫发无伤的回去,他忽然很想很想保护倾念,就像是小时候想拼尽一切保护冰儿似的。
也好,这一刻,就让他任性一次吧,暂时把倾念当做冰儿,当做妹妹去保护。也短暂的享受一刻宁静。
然后,两个人,两道身影,无比默契的一致对敌。冷峻一直刻意将倾念护在身后,替倾念挨了好几下棍子。
额头有血淌下,他却浑然不觉,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眼里看到的,只有倾念,只要她安全,只要她毫发无伤,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这一刻,冷峻是幸福的。
虽是在他想象出的假象里,但足够了。
终于,将对方全部打倒,倾念拖着受伤的冷峻往车里拽去,届时的冷峻,已然满身伤痕,勉强靠着倾念往车里退去。
将身子沉沉的扔进副驾驶上,几乎脱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
倾念的手在颤抖,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发动车子。
当黑色越野车如同咆哮的野兽般驶离时,刀疤脸的另外几个手下也追了过来,在越野车后挥舞着棍子追了半天,可两条腿怎么能敌四个轮子,渐渐的被甩远了。
越野车一路开着,已经看不到刀疤脸的人了,倾念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侧头看了看冷峻,见他疲惫痛苦的闭着双眼,不禁心头一阵*抽*痛。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为什么这么傻的来救我,刚刚还替我挡棍子。”倾念一遍开车,一遍追问。
冷峻依旧紧闭着双眼,淡然答道:“我有跟你说过我讨厌你吗?”
“难道不是吗?”倾念扭过头认真开车,却依然想问个究竟。
“你很烦。”冷峻的话一句比一句稀少,不是不想与倾念说话,而是现在他身上真的痛得要命,每说一句话都足以让他疼得倒吸凉气。
“曾暗中害我,又两次想杀我,难道这不是你心中的真实想法吗。”倾念不依不饶,也不知怎地,心头隐隐的难受。
“那是以前。”虽然这臭丫头的话很多、很烦,然而冷峻还是耐着性子、忍着浑身剧痛回答她这无聊的问题。
“可是……”倾念还想继续问,话还没出口便被冷峻不耐烦的打断。
“你真的很烦,能不能安静会儿,我很疼。”
倾念一怔,才反应过来她只顾着问冷峻为什么会来救她,完全忽略了他身上的伤。
脚下使劲儿踩了油门,车速瞬间提高一大半。
“我送你去医院。”倾念心口发闷,冷峻再一次救了她,再一次为了她身受重伤。
“不去,你不是会治么,你帮我就好。”冷峻不想去医院,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受伤,如果他重伤的消息被传出去,那么这些年结下的仇家都会借此机会找上门来。
“我?”倾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峻竟主动要求让她来帮他。
“对,就是你。上次我受伤导致高烧,不也是你处理的么。”
“那……那去我家?”倾念试探的问。
想了想,冷峻说:“不,去我家。”
“你……你家?”倾念略微犹豫。
“怎么?你还怕我杀了你不成吗,我现在可没这个兴趣。”冷峻不想去倾念家里处理身上的伤,是不想让启安知道。
他不想面对启安那愧疚的目光,启安本就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却总是一副愧疚的模样,每次见面都让冷峻心里不是滋味。
所以,还是不见的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倾念以为冷峻误会了,便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家的医药比较全,可能会比较方便。”
“啰嗦!按我说的做。”冷峻的态度表明他不是在跟倾念商量,而是命令,赤*裸*裸*的命令。
“好吧。”
倾念默默开着车,冷峻不说话,她也不再发问。
开了几分钟后,倾念望着冷峻,疼痛使他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却不掩俊美。
“那个……”倾念犹豫着,“你家在哪里?”
倾念对冷峻的了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自然也不知道冷峻的家住在哪里。
“一直往前开,第三个路口左转,三百米后右转,过两个路口右转,六个红灯之后的路口左转,然后一直往前走大概2000米,你会看到一个四层的别墅,那就是我家。”
冷峻一连串说完,倾念懵了。
心想这家伙是什么做的?竟然把这么远的路记得如此清楚,甚至还精确到了多少米、多少个红绿灯……
他清楚自己回家的路并不是太令人惊叹,可她却从未去过,甚至还有点儿路痴,冷峻这么一口气说完,简直就是在故意为难她么。
“不行,你说的太快了,我记不住。”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我真想不明白启安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对你如此痴迷。”冷峻又糗她。
“你精明,那你来开好了。”倾念索性把车停在路边。
冷峻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这臭丫头明知道他受了伤,还故意为难,想必启安平日里也没少被她捉弄。
想到这儿,冷峻下意识的嘴角一牵,露出了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
随即他说道:“怎么说我刚刚也救了你,你就打算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无奈,倾念只好继续开车,凭着记忆往冷峻说的方向走。
折腾了一大圈,跑了好多冤枉路,终于找到了冷峻家里。而这一路上,就算是倾念走错了路,冷峻也并不纠正,任由她随意的四处乱开。
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多跟她待一会儿,多看看这既让人想躲避、又倍感亲切的臭丫头。
到了冷家别墅,倾念惊呆了。
好华丽的房子啊!一派复古气息,让人羡慕而好奇。
车子停在门外,门口站了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保镖恭敬的对冷峻的车子弯腰行李,却并不让路让倾念将车开进去。
正疑惑间,冷峻摇下车窗对着几个黑衣保镖摆摆手,示意他们让开。
见主人示意,几个黑衣保镖立刻让出路,倾念才将黑色越野车开进冷家别墅大院内。
院内更是气派无比,里面的陈设古朴、大气,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其中的精美。
“你的家,跟你的性格可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倾念不禁感叹。
冷峻皱了皱眉,说:“这都是我父母生前布置的。”
倾念知道她触碰了冷峻的伤口,连忙说:“对不起,我……”
“没什么。”反倒是冷峻看上去无所谓的样子,他的痛苦早已被深藏心底,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情绪。
“下车吧。”冷峻说道。
“哦。”倾念诺诺的应着,开门率先走下车,过去替冷峻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将他从副驾驶内扶出来。
看了看冷峻的脸,发现他的脸色愈发得苍白吓人,“你还好吧?还撑不撑得住?”
“啰嗦。”冷峻借着倾念的力气,忍痛往别墅大厅走去。
“你家有没有佣人?”倾念四处看了一圈,诺大的别墅内竟空无一人,显得寂静而苍凉。
“没有,只有我自己住。”冷峻用手擦了一下眉毛上的血,说:“去前边那个房间吧,里边有些处理伤口的药。”
把冷峻扶到那间屋子坐下,倾念开始翻找各种药,找了半天却只有几瓶过期的止痛药和消毒水。
“就这点儿药吗?”
“嗯。”冷峻伸手想拿过倾念手中的止痛药,他实在是太疼了。
倾念一闪身,避开了冷峻的手。
“这药过期了,不能吃。而且你的伤这些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早知道你这么麻烦,我就不让你过来了,把药给我。”冷峻身上的痛越来越明显,额上出现了细密的冷汗。
“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回来,就五分钟。”说完倾念拿着那几瓶过期的药匆匆跑出冷家别墅。
冷峻无奈的摇摇头,从没人这么关心过他。
心里的感觉很复杂,酸酸的,还有一点点暖,父母死后,这么多年从没人关心过他。
冷峻竟有一丝丝的感动。
果然,不到五分钟,倾念气喘吁吁的抱着一大堆药和纱布回来。一股脑将药物放在沙发上,然后头也不抬的翻找起来。
冷峻静静看着倾念的一举一动,心头翻滚起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倾念的年龄应该跟冰儿差不多吧,如果倾念是他的妹妹,该多好。
冷峻的脑中始终在盘旋着这个想法,不禁说道:“如果你是我的妹妹,该多好呢。”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呢?你这样折磨自己,难道就是冰儿和你父母想看到的吗?”倾念为冷峻、为冰儿感到心疼。
冷峻沉默了,任由倾念给他的伤口消毒,疼痛并不能麻痹他思念妹妹和父母的神经,虽然已是陈年往事,却仍旧历历在目。
那些染了血的过往,无时无刻不刺痛着内心最柔弱的角落。
“阳光一点吧,就当做是为了冰儿,等有一天找到她,你难道不想以一种温暖的姿态面对那场久别的重逢吗。”
倾念的话,冷峻听在心里。
她说的是对的,可是要真做起来,堪比登天。
这么多年的痛苦、等待、执着、寻找、煎熬,岂是一句有道理的话就能抹去的。
不过他仍旧愿意听倾念说说话,她的声音让冷峻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孤零零的,仿似看到了未来的路上有那么一丝丝微弱的光亮,指引着他往前走去。
“这群人竟然这么重!”倾念拿着消毒药棉的手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冷峻的胳膊、肩膀、后背、腿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浑身上下遍布淤青。
那群坏蛋分明是将人往死里打。
“如果你不是为我挡了好几次,可能不会伤得这样重,你怎么这么傻,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倾念的话语里带了几分责备。
“你是启安最爱的女人,我不能让你出事,否则没办法跟启安交代。”
“唉……”倾念无言以对,面对冷峻,她始终不知道如何是好。
冷峻的伤处理好之后,倾念仔细的嘱咐了他不能做的事情,告诉他需要静养一个月。
冷峻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不然启安会着急。”说完倾念准备离开。
“等等。”冷峻忽然叫住了倾念,“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刀疤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你现在一个人非常危险,我让人送你回去。”
说着冷峻叫来了一个保镖,并叮嘱务必将倾念安全送回凌家。
回到凌家别墅时,已经接近黄昏。
进了家门连糖心儿、糖果儿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倒头便睡。倾念真的累了,折腾了一大天,虽然在冷峻的掩护下没受伤,可也着实疲惫不堪,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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