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便是一年,直到今日……小影……”
蒋阳怔忡立在那里,满目惊讶地看着苏霁月。
“嗯?”苏霁月出声才发觉自己语带哽咽,而那一头,蒋阳已经递了一块手帕过来,“擦一擦吧。”
苏霁月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竟摸出了一手的濡湿,她惊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哭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
她只觉得蒋阳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自己心里特别酸涩难受,可没想到居然哭了出来。
她赶紧接了帕子捂住眼睛,深吸了口气,这才恢复常态看向他:“不好意思啊,没想到鬼王还有这样曲折的一段,我这听着有点感触。”
蒋阳眸底的惊异这才落了下去,换上一笑:“是啊,王爷与王妃的故事其实还有很长,他们的曲折真的是可以写成一部历难史了。”
说到这里,蒋阳看着她不免又道:“爷向来不喜女人亲近,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们更是不让他眼皮子底下出现一个女人!起初我不知你是女子,所以才将你带到这儿来……千错万错都是我酿下的,小影,对不住!”
“你怎么了?怎么说这么多?”苏霁月叹道,“我真没事!且不说他还是个病人,就算他有本事对我怎么样,那我不还有你们做靠山吗?除非你们迫于他的淫威不敢为我做主了?”
“那肯定不会!我不管他们如何,既然是我将你带到这里来,我一定会确保你原原本本的回去!”
“那不就结了!”苏霁月笑道,“你放心吧蒋大哥,我真没事,就只是刚刚在营帐里与他拌了几句嘴,他说话难听了,我觉得委屈就出来了。不过被这冷风一吹又觉得自己矫情,所以啊,现在已经没事了!”
“原来是这样!”蒋阳眸底郁结的那点忧虑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摸着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苏霁月探过头去问。
蒋阳回头看她一眼,触及她面容上的笑意,顿时脸色一红,嘟哝道:“没……没什么!”
那一边,苏霁月清脆的笑着,而他这里则是终于放松一般的吐出口浊气。
刚刚侍卫来禀,说营帐内鬼王不知道对花大夫做了什么,后来花大夫就行色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心里头一急,就急匆匆寻了出来,偏生还遍寻不得,忍不住就担心了。
好在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将苏霁月送到营帐门口看着她进去,他又在门口等了片刻,确定里头无事这才离开。
而营帐内,苏霁月发觉里头静悄悄的,她去里间一看,这才发现*上空空如也,那人竟是不在。
也好,他不在,她乐得清闲。
后半夜,苏霁月睡得舒坦,一觉到天亮。
她起来的时候,里头还是没有人,问了才知道楼宸去操练场练兵了。
想到他的药还没吃,她便只能将煎好的药以及需要更换的药全部带上,去操练场找他了。
“将士们,生死存亡的时候来了!拿下临川,前面就是都堰,京城已指日可待,你们有信心吗?”
“有!有!有!杀!杀!杀!”
三军将士的呼声振聋发聩,苏霁月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那独属于军队气吞山河的气势!
再看上位那人,身姿挺拔,声线恢弘,苏霁月也不得不佩服他,伤势都没好,还有如此中气十足的喊话,若不是身体素质好,那就是脾性如此,再苦再累也强撑着,而他的身体状况,身为他专属大夫的苏霁月是再清楚不过,显然他的情况是后者。
联想到蒋阳所讲的关于鬼王的故事,苏霁月忍不住叹息起他来。
母亲和妻子,算是一个男人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角色吧?这样的打击的确太重,所以眼下他如此拼尽全力,似乎也能理解了!
如果是她,她想,她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报仇吧!
那一头,见他已经歇息下来,正与几名将军商议事情,苏霁月这才提了药箱和食盒走了过去。
“鬼王,该喝药了。”
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她也态度好不起来。同情理解是一回事,生不生气是另一回事。
楼宸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与一旁的几位将军说了什么,那几人这才离去。
随后,他看向苏霁月面无表情道:“拿来吧。”
“不止喝药,还得换药,你确定要在这里?”
楼宸拧了拧眉,一言不发的往一旁而去。
看他倒是面色不改一副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的样子,苏霁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几句,这才跟了上去。
两人退到了一处临时休息的营帐内,苏霁月将药箱放下,提了食盒到一旁的书案上:“先喝药,喝完药换药,然后用早点。”
楼宸看了一眼她放桌上的东西,除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黑浓药汁外还有几碟小菜清粥馒头。他淡淡移开目光:“药放下,吃的,就不必了。”
“不行!”苏霁月义正言辞将食盒收起,“既然我是你的大夫,负责你的身体,从今日开始,你的衣食住行我都要过问,如果你想伤势快点好,如果你还想上战场,那就听我的!”
楼宸一个冷刀子刮去,眸底顿时就多了讥讽:“你以为你是谁?”
“我的确不是谁,可如果你不养好你自己的身子上战场,那我绝对有办法让你竖着去躺着回!”
“威胁我?”楼宸顿时就笑了,森森寒意扑面而来,“一个小小的大夫也有胆识威胁本帅,活腻了吧?”
苏霁月耸了耸肩:“你当然可以杀了我,对于你来说杀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但是我是陆天师的人,你杀我之前想好了要跟他怎么交代了吗?而且你那五个手下可都是答应过我要保我性命的,为了我一条人命,却让你的五员大将背上失信的骂名,你说究竟哪一样更重要?”
“你算计得倒是清楚。”
“为了保住性命,肯定要巴结几个人!”苏霁月狡黠一笑,随后将那药碗递了上去,“所以鬼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
楼宸看了一眼药碗,再看着她面容之上的笑意,神色有那么一瞬有些恍惚。
从前他从未正眼瞧过她,如今细瞧,竟觉出她清澈的眸底似有碧意闪烁。月儿的眸底细瞧之时就是有碧意的。她从小在狼群中长大,十几多年的狼族生活让她的许多品性都与狼极像,譬如,那眸底的碧意,譬如那快得让人诧异的伸手,还有发起狠来的模样,都像极了狼。
她到底是谁?
尽管心里已经否认过无数次,可每次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心里的那个念头便会控制不住的滋生。
月儿的确不会忘记他,也不可能忘记他,可是如果月儿当时真的活了下来,那必定也是身负重伤的!身负重伤之下一切都有可能的对不对?
而且,眼前这个女子她是易容了的!她的声音与月儿一模一样!
心口忽然就狂跳了起来,楼宸盯着她,一瞬不瞬:“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苏霁月一怔,刚刚就觉得这人的眼睛看他时火辣辣的,让她忍不住想起昨晚的状态,几乎就要逃了,可此时此刻,他又说出这样的话,让人越发猜不透他的心思。
“什么交易?”
“我听你的,吃药也好吃饭也罢,作为交易,你把你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来,如何?”
“不行!”苏霁月想也不想的拒绝。
“为何?”
“我的脸只能给我未来的夫君看,除此之外,谁都不行!”
她那一张脸是如何的惊人她不是不知道。这乱世之中,普通的面容对自己反倒是一种保护,这也是这半年多以来苏霁月坚持不摘面具的因由。
还有,她也不想寻一个如意郎君对方只是为了她的样貌。
所以她想把这张脸留到最后,留到她觅得一位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那这张脸那时候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楼宸一张脸顿时就沉了几分:“那就不吃了。”
“喂!”苏霁月气着了了,“你堂堂三军主帅,怎么还做这种事情!不吃是吗?不吃就算了!”
话音落,苏霁月便将饭菜全都收了起来:“你今日若是不听我的,那往后你要是再出个什么毛病我可就不来救你了,就是你那五个手下跪着求我,本姑娘也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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