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宸嗤笑一声,低垂眉眼,端着酒:“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她是楼宸的青梅竹马啊!”苏霁月抿紧唇,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如今再提及这段过去,她竟觉心中仍旧无法释怀,“与男人而言,最难忘的就是初恋不是?”
她看向“楼宸:“门主有过心仪的女子吗?”
“楼宸”一怔,眉目之间有细碎的光芒流过,俊美的面容在傍晚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有。”
苏霁月一下子就笑了:“那在你心中,她是你初恋之人吗?或者说,你曾经有过不止一个,但是对得不到手初恋必定是有别样情感的,对不对?”
男子长眉一挑:“所以呢?”
“所以苏瑶光就是楼宸心里的白月光啊!永远挥之不去的白月光!”
她一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完,轻斥一声:“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的弃之如履……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果然啊!”
“楼宸”闻言,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所以,你是那个‘妻’还是那个‘妾’,亦或是‘偷’?”
苏霁月白他一眼:“你能好好说话吗?”
“楼宸”挑起眉来:“在我这里,你又有什么好掩饰?早在同你合作之前,你的资料便全在暗杀门,我,熟记于心。”
他伸出手来轻指着自己的脑袋,苏霁月听了,忽然就眸子一眯:“你暗杀门当真无所不能?”
“楼宸”淡笑不语。
苏霁月忽然就来了兴致:“那你说说看,我的资料是怎样的?”
“楼宸”看向她闪闪熠熠的眸子:“想听?”
苏霁月撑着下巴,一脸期待之色:“对啊,看你了解得全不全。”
楼宸挑起眉梢,徐徐道来:“燕影,南疆公主,本名苏霁月为南朝大将军苏雁南之第五女,生来貌丑,被遗弃山林,十六年后归来被安排与战王楼宸和亲。”
苏霁月眸光轻闪:“然后呢?”
“楼宸”眉宇轻抬:“婚后二人性情不容,你提出休妻一说,最终被关大牢,因一场大火金蝉脱壳,去了南疆。”
苏霁月挑眉轻笑一声,摇头道:“虽然你查得是挺准的,但肯定有一样你决不知道。”
“楼宸”看了她片刻,将手里的酒饮了下去,淡淡垂眸:“这世间,又有什么是暗杀门不知道的?”
苏霁月自信一笑,所有的事情他们都能查得出来,但唯独一样绝对没人知道!
她不过异世一缕孤魂,从来与这些人不识,单单这一点又怎可能会有人知?
但她到底是想起什么来,忽然就道:“既然你说你暗杀门这么厉害,那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谁?”“楼宸”抬起眉宇,表示好奇。
苏霁月当即起身,从书案旁取了纸笔,在上头写了字后取了来放在了“楼宸”眼前。
“兑不祈?”他眸底神色未变,只是唇角微微下沉了几分,“这么古怪的名字……他是谁?”
“你也觉着古怪呢?”苏霁月看着那三个字,恍惚之中又想起那段沙漠之行来,缓缓道,“我当初也觉得古怪呢,叫起来就好像是‘对不起’一样。他是我在南疆路上遇到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来自何处。虽然他说他是沙匪,但是现在细细想来,只觉得那应该是他骗我的,我总觉得他有别的身份,可是我对他的认识和了解除开这个名字之外一无所知。”
楼宸眸底好似有细碎流光掠过:“你如此在意此人,他是你什么人?”
苏霁月想了片刻道:“救命恩人吧……”
“那你找他为了报恩?”
苏霁月抬目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是。我与他之间已非报恩就能算得清的。我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如果他还好好的,那我余愿足矣。”
“楼宸”拧眉:“你这想法可真是特别。这事儿我应下便是,不过只有一个名字,未必就找得到。”
“无妨,我本也没有抱太多希望……”
“楼宸”却又挑眉:“你若这么说,本座就不能随意处置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苏霁月看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了,咱们继续言归正传。苏家现在已经起不来了,接下来,你的计划里,我们要怎么做?”
“楼宸”轻轻喝了口酒,淡道:“苏家未必就此没落下去,以苏雁南的为人来说,如果真的就这样打趴下了,那就真的不是那个马背上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了!”
苏霁月一凝:“什么意思?”
“楼宸”站起身来:“近日京城四处都有异动,我怀疑,太子的人只怕这几日就会行动。”
苏霁月拧眉:“你的意思是有人会劫狱?”
“楼宸”淡淡回眸:“虽不确定,但十之八九了。无痕无魄这几日都在盯着斩魂派的动向。”
苏霁月猛然站起身来:“那绝对不能让他出来啊!苏雁南若是一出来,那不是东山再起了?”
“楼宸”忽然凝眸看向她,那眸底的情绪有些复杂,让苏霁月看不清:“苏雁南怎么说都是你父亲,难道你对她真的如此仇恨?”
苏霁月神色一顿,倏尔薄凉一笑:“人与人是相互的,他既然从没把我当女儿,我又何必拿他当父亲?他既然千方百计要我死,那我必不能让他活!”
“楼宸”看着她眸底涌现出的杀意,缓缓移开视线:“再过几日,就要去行宫避暑了,此番一去最好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太子动手的时间应该就在我们走后。”
苏霁月回过神来:“山高皇帝远,太子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好啊!”她略略停顿又道,“那我们能不能不去?”
“楼宸”淡道:“皇上的身体每况日下,你觉着,是留在京城重要还是跟在皇上身边重要?”
他眸底的深意让苏霁月顷刻明白了过来。
留在京城固然可以守住苏雁南等,但是皇上那边就被太子得了先机,一旦皇上有什么不测,太子直接登基为帝,那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而若是跟了皇帝走,京城这边的苏雁南自然能得了机会,如此一来,皇上那边守住了,苏雁南却跑了。
楼天狼啊楼天狼,果然计划周密!
不过……
她猛然抬起头来看向“楼宸”:“你既然早就知道了太子的计划,那不可能没有部署吧?”
“楼宸”挑眉:“你觉得我应该有部署?”
苏霁月瞥他一眼:“你若是连这点计划都没有,还想拉太子下水,你想都不要想了!”
“楼宸”似乎是低笑了一声,随后缓缓回到座位上坐好:“我的确是想好了计划,不过到时候,还得请公主帮忙。”
“哦?”苏霁月挑眉,“我能做什么?”
楼宸眸底微光一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次日一早,苏霁月便醒了过来。对于地上的被褥早已消失了这事儿她并不觉着奇怪。
起身走到窗口打算开窗透气,蓦然间却看见院中一人,似在摆弄着花草。苏霁月眸色一凝,缓步便走了出去。
她缓缓走到那少女身后。
少女并未发现她,只专注的对着那铺满整个地面的开着白色小花的花种浇水松土,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似那是她的宝贝一样。
直至少女弄完了一整片地方,提了水壶站起身来。
在目光触到身侧有人时,她蓦然一惊,随后发觉是一个面生的女子,刚刚的惊讶尽去,可随后又堆上满眸的惊疑之色看着眼前人:“你是……”
苏霁月抬手指向前方的屋子:“我叫燕影,是新住进来的燕王妃。”
“啊,原来是燕王妃……”少女赶忙朝她行了个礼,低声道,“是不是奴婢吵到了王妃休息?奴婢知罪!”
她说着就要跪下身去,苏霁月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身形,道:“你不必这样紧张,我也是醒来后刚好瞧见你便来看看而已。对了,你这是什么花?”
少女见她不计较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眸色一暗:“他们是王爷年初的时候从格桑国移植过来的一种花,王爷给它们取名叫霁月。”
“霁月?”苏霁月唇角的笑容有些僵,“好奇怪的名字……”
溶月眉目一低,道:“是,因为霁月是我们前王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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