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月拧紧了眉宇:“太子殿下,请自重!”
“此处没有旁人,小霁月又何必这般警惕?”楼天狼淡笑着,缓缓俯下身子,“我已向你交托全部的心思,小霁月,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
他竟然弃了本宫二字,可苏霁月却半点都没有感动之意。
她清澄的双目渐渐冷了下来,周身都有寒气逼开:“好,既然殿下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把话挑明了。”
苏霁月冷眼看着他:“当日迎接莫秦使者的宫宴之夜,殿下向我表露心迹之时,其实一直是知道苏瑶光就在暗处的吧?你故意对我说那样的话,引得她的妒忌,以至于后来的落水事件,还有楼宸打我的那一个耳光。其实这一切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目的,只不过是挑起我与战王之间的矛盾,离间我们,是也不是?”
楼天狼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痕迹:“为什么这么说?”
苏霁月冷然一笑:“因为我查过。”
那晚,她其实是有擦觉到暗处有人的,只是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事后细想,而又有苏瑶光落水的那场报复,几乎轻而易举就让她联想到了那件事情上。
苏瑶光对她有敌意,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可她从来都不曾表露出来过,而那一晚的落水却来得那样明显,还有楼宸的及时到来,与其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更是一场算计。
苏瑶光是在向她证明,在楼宸心里,即便她已为人妇,她的地位也永远比她重要,而那一巴掌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全当她是个傻子,可她心里却分明什么都清楚。
而事后,她也利用自己现在的身份打听过,楼天狼从来都不是简单的男子,面上温雅邪气,背地里却暗暗超空着南朝的一切。
城安门那一次,与其说他是恰到好处的捡了功劳,倒不如说从来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只不过是按计划出现罢了。
“耳听为虚。小霁月,你当真这么不信本宫?”
苏霁月凉凉勾了唇角:“你们皇家的男人,又有哪个是真正的简单?殿下比之于楼宸好不了哪儿去。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南疆的公主吗?因为我连楼宸都不愿意跟。太子殿下,你有什么自信觉得你比楼宸要好?皇后之位么?”
“你可以给我,别人也同样可以给我,谁又说得定?”
“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皇后之位,而是自己的心意。你们这些皇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跟!”
楼天狼还在那儿笑着,只是眸底凝聚的光芒叫人生出几分胆战心惊来:“小霁月,知不知道太聪明的人会短命?而太聪明的女人,更不适合生存在这个世上!”
有那么一瞬,苏霁月脑海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炸开。她的心里顷刻之间莫名其妙被恐惧填满。
她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
“殿下想杀我?”
楼天狼又笑了,伸出手来,指尖划过她白玉般的脸庞:“本宫怎么舍得杀了小霁月?本宫还留着大好河山与小霁月共享呢!”
他的话音刚落,苏霁月便只觉得颈脖上一麻。他明明就没动,可那突如其来的痛麻之意还是让她顷刻之间坠入了黑暗。
昏迷之时,脑海中只剩一个意识——他楼天狼……到底是什么人?
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痛得如火烧一般难受。
苏霁月睁开眼来,头顶毒辣的太阳高悬着,照得她头昏眼花。
她好不容易从地上坐起身来,猛然便发觉近在咫尺竟然有一只蛇虎视眈眈高抬着头立在那里。
它周身粗壮,口中还吐着蛇信子,却偏偏就是没上前。
苏霁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手上有什么东西硌得掌心刺痛。她低头一看,顿时惊得心跳都乱了半拍——她居然躺在满是白骨的地面之上,周身压的全是各种白骨。
她抬眼看向那条大蟒蛇,一颗心跌进了谷底。
这里是哪里?
那么多的人头,是祭奠这条蛇的吗?
她紧抿着唇看着你那蛇,那蛇也看着她,吐着蛇信子却偏偏就是不进攻。
苏霁月看到它蔓延在草地里的蛇身看不见尽头,粗壮的蛇身足有人的腰身那么壮实。
这样的蛇,得活了多少年?
也正是打量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位处的是一片山谷,并且是极深的山谷。四面高山环绕,深得恐怖?
她伸出手来,刚刚动了手指,那只蛇也动了,头往前伸了半尺,高悬在她头顶,苏霁月半点不怀疑,只要它一个张口,必定能将她吞食入腹。
太阳本来就毒,苏霁月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汗水给湿透了。
“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似乎是本能的,苏霁月开口道。
花蟒蛇没动,只是立在那里高抬着头看着她。
这样的大蛇,奔跑的速度必然如一阵风般,她不受伤的时候也未必能跑得过它,更何况现在全身上下骨头都几乎断肢了。
苏霁月坐在那里,只觉得嗓子眼发紧。
她将握在掌心的石头放开,看着大蛇道:“我真的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而且我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苏霁月说着缓慢的举起手来。那蛇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得懂人话,居然没有进攻的意思,苏霁月看得一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就具有和动物说话的能力,因为她偶尔能感应到动物所想,就好像是因为自己跟着狼群长大通一点动物的语言一般。
她尝试着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尽管全身的骨头都跟散架了似的,她也只有强忍着坚持。
见那只大蛇还是不动,苏霁月胆子大了些,对着那蛇道:“你不要伤害我,我也不会伤害你,咱俩各走各的,好不好?”
说着,她便小心翼翼往后退,待行至安全范围之后,立刻转过身去,撒腿就跑。
可她也不过跑了几步,忽然之间,身后狂风袭来,苏霁月心下一惊,深觉自己就要这么死去了。
她细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心下只觉得满满都是不甘。
这些个皇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她这会儿所处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望月山的断崖?
望月山,一边是景区,一边却是危险的丛林,且有万丈深渊,当日第一次上来,楼宸就告诉过她,另一边相当危险。
所以楼天狼邀她上山目的并不是真的要与她谈情说爱,而是拉不拢就杀了她?
无痕无魄难道没有跟上来?
他们两个不是一直都在暗处的吗?
腰上猛然间一紧,苏霁月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只大蛇卷住了她。
紧接着,脚、手、双肩全被那只大蛇的尾巴给缠住。她整个人被甩到了空中,然后蓦的周身的控制力除去,她整个人就摔在蛇身上。
身上的伤口好似又裂开了一次。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手指蓦然触到一手濡湿,又闻到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她还以为是自己流了一身的血,可随后却发现不对劲来。
为什么蛇的尾巴在摇着,却并不攻击她?
她回过身去一看,顿时吓呆了。
这蛇肚子不是一般的大,但是背上却又一道极长极深的口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血肉模糊,甚至隐约可见腹中的白物,而刚刚自己所触到的满手濡湿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血,而是这条蛇的!
苏霁月惊讶不已,恍然间好似有什么意识落入脑海,她顷刻站起身来,往前看去,立刻就瞧见那只蛇的脑袋就在自己身体上方,看着她,一动不动。
“你受伤了?想让我帮你?”
大蛇猛然动了一下,脑袋往前移动了一分,却没有攻击她,而是对着自己的蛇肚子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苏霁月深吸口气,这才算是明白了它的意思。
“可是,如果把蛇蛋拿出来,你会死的,也愿意吗?”
大蛇把头收了回去,看着她,再次“吱吱”了两声。
苏霁月看着它的肚子,又看了看它,最终是点了头:“好。那你要坚持住!”
她四下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铁器。
大蛇却忽然尾巴一动,直接裹了她丢到一处地方,苏霁月低头一看,才发现那都是一些工具,刀剑什么的都有,还有包裹银两,看得出来,应该是那些骨骸的随身物品。
她从里头找了一把刀出来,在石头上磨了磨,又用水将刀身冲洗干净,这才看向那只花蟒蛇道:“你想好了,这刀下去了,你就没命了!”
那蛇不在发出声音,而是直接裹了她甩到自己的肚子边上。苏霁月对着那个大肚子,最终是深吸口气,拿了刀朝大蛇的肚子刺了过去。
解剖死物的事儿,她干过不少,可像今日这样对着一个活物剖肚子,还是一个巨大的蟒蛇,是真的没干过!
蛇在草地上痛苦的嘶叫着,却始终都没有动过身子,直至它的腹中终于滚下一颗带血的蛇蛋来,大蛇才终于有了动静。
它把头抬了过来,用头贴着蛇胆,苏霁月站在它身侧,看着动物的母爱,心头也不由得感动。
但很快,那只大蛇就用自己的身体裹着蛇胆往苏霁月推了过来,对着她叫了两声之后,居然就拖着残破的身子油走了。
苏霁月只觉得奇怪,抱着那颗蛇蛋跟了上去。
却见大蛇来到一处封闭的山洞前,用自己的身子去撞击这那个洞口。很快,“哗啦”巨响从洞口传了出来,好似是山体崩塌了一般,然后大蛇又将尾巴甩了过去,几个尾巴过后,苏霁月才发觉那个洞竟被砸空,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行的洞口。
苏霁月见大蛇立在一边又不动了,好似意思是让她进去。她觉得奇怪,这才猫着身子钻了进去。
一股古怪的气味扑面而来,好似尘封已久的地方忽然被开启,放眼看去,苏霁月只见得地上森森白骨,可怕极了。
而除开白骨以外,地上躺的还有无数刀枪箭羽盾牌……而从地面上残存的一些衣服来看,这些地上的白骨竟好似一个军队。
一个军队在这里死掉了?
那为什么洞口被封了?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苏霁月越往里走便越黑。她从地上找到了火把和火折子,点燃之后便拿着火把往里走,在里洞时,她看见了好多箱子摆放在那里,已经布满灰尘,而且上面还贴着封条,写着什么“库银”字样。
苏霁月越看越觉得奇怪,拿了手里的刀便撬开了一个箱子,顿时之间,金光乍现,看得她整个人都愣了。
是金子!
满满的一箱金子!
她又一连打开了三个箱子,却都是满满的金银珠宝。这……到底是什么地?
为何会有这些?
她数了数地上的箱子,一共有二三十个。
而按这些箱子内所存放的东西,这简直就是富可敌国的钱啊!
那那些将士的尸骨是怎么回事?
苏霁月在地上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一面旗帜。
上面的字迹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个“周”,难道说,这是前朝大周的军队?
那这些财宝是当年大周的国库?
可不是说这些财宝是在皇帝的陵墓内吗?
怎么会在这里?
洞并不算深,似乎这个地方只是这些人临时躲避之地。看来,当年应该是在穷途末路之时,这些大周的军队不知为何被困在了这样一个地方,因为出不去,却又想保护里头的财宝,便用了这样一个封锁洞口的办法想要保护这些东西,却没想到有一日会被她遇上。
苏霁月重新从里头出来,大蛇还在那里,只不过看起来似乎已奄奄一息。
它躺在那里,睁着眼睛,血已流尽。
苏霁月走了过去,因为知道它不会攻击自己,所以这会儿已经完全不惧怕它了。
她对着大蛇轻轻道:“你是要把洞里的东西送给我做回报对不对?谢谢你,但是那么多钱对我没什么作用。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会在等它孵化之后将它放入森林里,让它活下去,至于这里的财宝,我会将洞口重新封上,不让别人发现。”
“所以大花蛇,你安心的去吧。”
苏霁月轻叹口气,那大花蛇伸出头来碰了碰她的腿,最后就这么倒在她的脚步,彻底死了。
苏霁月用那些工具在山谷里挖了两个大坑。一个埋的是那只大蛇,另外一个坑里则埋的是里头的那些骸骨。
身为军人是值得人敬佩的,而这些军人在最后还守护着大周的国库更让人敬佩!
所以为他们安葬,是自己对他们的崇敬。
做完这一切之后,天已暗了下来。
苏霁月抱着蛇蛋,在山谷内找了一圈儿,最后发现一个十分舒适的山洞。
那里头隐约还有不少动物活动的痕迹,显然是那只大花蛇从前的居所。
苏霁月在里头安歇了*,第二天一早便醒了。
因为已经许久没有吃东西,她饿得不行,所以一大早便出去找东西吃去了。
大蛇在里头生活了这么久,这里面肯定是有吃食的。果然,苏霁月找到了不少野果子,填饱了肚子之后又找了一些治伤的草药敷在了自己的伤口上包扎好。
她外伤虽然多,但好在没有伤到里面的骨头,因而也算不得大事。
苏霁月抬目看向高耸入云的山峰,想着自己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既然大周的军队有办法进来这里,那这里面,一定就有出去的路才是!
她花了一整日时间沿着山谷寻找,可是山谷太大,一天的时间根本找不到头。
而且她身上有伤,不适合这么频繁的活动。
是以,苏霁月便停下来歇息了几天。好在山中野果子特别多,即便是在这里生活上一段时日也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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