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光又低咳了一声,轻斥道:“我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只不过是落了一下水而已。”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苏芸面目惊疑,顿时抬起头来似乎是想找伺候她的香儿,但是目光一瞥看到一旁面无表情的苏霁月,忽然就站起身来:“是你对不对?当日望月山上,我无意害你落水你却把仇记到姐姐头上,所以趁今日报复对不对?”
众人实不知道这三姐妹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原本对丫鬟的话尚且存几分怀疑,此刻一说,顿时看向苏霁月的目光都露出了异色。仿佛那个凶手就认定了她。
楼宸亦看向苏霁月,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芸儿,别胡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苏瑶光的声音听上去虚弱极了。
“什么?”苏芸回过头来,好似没有听清。
“四小姐,就是五小姐把大小姐推进水的,奴婢亲眼所见!”
苏芸一听暴怒而起,苏瑶光却拉住了她,撑着不适的身体道:“芸儿你别这样,当时只是月儿失手,并非她故意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变了,俨然已是给苏霁月判了死刑。
尤其苏瑶光往日里维持的善良端庄形象对比她苏霁月露出的冲动脾性,事情几乎已经给定性。
苏霁月面无表情:“大姐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你自己失足跌进水中我没拉住,怎么变成了我推的你?”
“奴婢亲眼所见还有假不成?”婢女香儿一口咬定。
苏霁月一记冷眼射过去:“你是太子妃的人,自然帮着她说话。”
香儿咬紧牙,正欲再说,苏瑶光却一把喝止住她,同时低咳了几声,面色更加雪白:“妹妹,姐姐并没有怪你……好了,是姐姐不小心,与你无关。”
她这么一说,分明是为了顾全姐妹情谊,委屈求全了。
苏霁月别过脸去,第一次为这权势斗争觉出厌烦。
“大姐,她都不顾全你,你干嘛顾全她?她就是一个狼女,没有心的,即便你为她说话她也绝不会感激你!”
苏芸说着的同时,抬起头来盯向苏霁月道:“像她这么狼心狗肺的人,姐姐就该将这件事情告到皇上哪儿去!谋害太子妃,其罪当诛!”
“苏芸,过来!”
苏芸的话一落,那一头一直未曾出声过的定王忽然喊了她一声。
苏芸抬起头来,面色隐隐一变,她似乎不愿过去,却又不愿放过这个打倒苏霁月的机会,顿时道:“王爷,她苏霁月如此欺凌大姐,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定王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上前一步拉了苏芸道:“这件事三哥自有定夺,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苏芸还想再说,定王顿时脸色变了:“本王的话你没有听懂吗?”
苏芸咬着牙,狠狠瞪了苏霁月一眼,这才离去。
那一头,苏瑶光轻咳了一声,看向太子道:“殿下,此事与妹妹无关,你别罚她。”
而伴随着苏瑶光的话落,却是楼宸的声音响了起来:“道歉。”
他此刻尚且浑身湿透,而声音就如同他身上的水般寒凉,贯穿人心。
苏霁月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可此刻楼宸的目光的的确确是看着她的,眸底的寒意如同当日初见之时他要剁掉她双手那边的姿态。
湛黑的眸底一片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苏霁月抿紧了唇:“我没做过,不会道歉!”
楼宸唇角往下一沉:“本王说,道歉!你没听到是不是?”
苏霁月冷笑一声:“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就算要我性命我也绝不可能低头!”
“啪……”蓦的一个耳光在空气中响起,众人皆是倒吸口凉气,看着眼前情形。
都说战王最是冷漠无情,看来果真如此啊,面对自己的王妃,居然如此相待,看来之前那些恩爱画面都是骗人的!
也是啊,不是传闻战王不近女色么?又如何会对一个女子改变性情。
今日看来一切都是假象,战王之所以对这个丑女如此大抵是因了不能拂了苏老将军的面子。
如此一来众人似乎都恍然大悟。
果然啊,丑女就是丑女,即便是此刻她气质若仙到底掩饰不住面纱下那一块丑胎记,顶着这样一张脸,注定是没有男人喜欢的!
那一瞬间苏霁月只觉得整个脸都麻了。
她不知道那是被他打的,还是风给吹的,只觉得半边脸没了半点知觉。
她抬起头来,冰冷的视线直射进楼宸眸底:“你心疼了是吗?没想到还没有开始选你就信了别人不信我。”
她抿紧了唇:“我说过,我没做过的事情不可能道歉,哪怕你要了我的命我也绝不会屈服。”
她说完又看向苏瑶光:“好姐姐,你当真是世间最好的姐姐!不就是落水是吗?我还给你便是。”
话音落,苏霁月冷笑一声,转过身便不顾任何人的眼光朝湖水里跳去。
“王妃!”云深惊叫一声冲上前来,“王爷,王妃她……”
楼宸一言不发,沉着脸又再次跳入水中。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那么顺利。
他在湖底寻了半响都没发现苏霁月的人,等他从水底冒出头朝案上看去之时才发现苏霁月并没有上去。
他顿时脸色都变了,又重新扎进了水中。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苏霁月入水之后迅速从湖对岸上了岸。因为此刻夜色极深,压根就没有人发现她。
上岸之后,苏霁月没有任何的停留,直奔皇帝寝殿而去。
她到底蠢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自己的尊严被一个心怀他人的男人践踏!
她一刻都待不住了,哪怕是嫁给莫秦那位四王爷,她也坚决不要待在楼宸身边!
寝殿之内,皇帝刚刚才被宫人通传的太子妃落水事件吵醒便又听到宫人通禀说是战王妃求见。
皇帝本来不想这么晚了还折腾,但是一想到今日殿上莫秦求亲一事便又改变了主意,吩咐人让苏霁月进去。
没过多久便见着一女子身着单薄的衣衫,在这数九寒天里浑身滴着水的走了进来。
她面上没有了面纱,单薄的衣衫因为湿透的关系紧紧贴在身上。她入殿之后不曾看过上位一眼便深深跪拜了下去,双手贴地声音冷静执着:“请皇上判臣妾死罪!”
皇帝眸子一眯看向身侧的宫人:“怎么回事?”
宫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底下却听得苏霁月的声音传来:“臣妾斗胆恳请皇上让战王殿下下笔休书!”
“什么?”皇帝惊坐而起,眸底光线锐利直射人心,“朕金口玉言,你此举难道是想违背圣旨?”
苏霁月继续低低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身患恶疾不能有孕,倘若继续身处战王妃之位,无法为皇家延绵子嗣,乃是七出大罪!但臣妾不想战王沦为百姓指责抛妻之人,故斗胆恳请皇上同意!”
皇帝眼睛一眯:“你不能有孕?”
“是!”苏霁月开口道,“臣妾曾得宫中御医院薛御医把脉断得臣妾天生体寒,且乃极致之躯,不能怀有身孕,故而请求皇上恩准!”
“你身怀恶疾,怎当日不说?欺君之罪,你担得起吗?”
苏霁月当即低下身去:“臣妾当日只想瞒混过关,但皇恩浩荡,臣妾心中有愧不想再欺瞒皇上皇后和淑妃娘娘,所以臣妾才向皇上和盘托出,愿凭皇上处置!”
皇帝沉下脸来,一张脸分明极其难看。
“皇上,战王求见!”
恰在这时又有宫人来通禀,皇帝面色更沉了几分:“让他进来。”
很快,楼宸便在宫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一眼看见了跪在殿中央的苏霁月。起先宫人来禀他尚且不信,如今见这女人安然无恙跪在大殿中央,他只觉怒火更甚。
她果然是好生手段,神不知鬼不觉便来了这里!她还到皇上面前来自动请罪不行?
人证就在眼前还有苏瑶光的指证,她如何逃脱?难道她不知道陷害太子妃是死罪吗?
楼宸跪下去请了安,便听到皇帝的声音威严的传了过来:“战王,战王妃说她身怀寒疾有不孕之症可是事实?”
楼宸一怔,这是什么问题?好端端的为何问这个?
但见那边的苏霁月跪得笔直,闻言没有丝毫别样的神色,显然对皇帝这个问题不意外。还有,什么叫她说?
她要干什么?
楼宸沉下眉目:“儿臣不知。”
皇帝抿紧了唇:“那你们成亲可有夫妻之实?”
楼宸顿了一瞬,方如实回答:“有。”
话音落便见皇帝看向一旁的宫人道:“传御医。”
楼宸尚觉着莫名其妙,只觉得不好的预感袭来,很快他想到了什么一张脸顿时铁青。
就因为那一巴掌,她如此决绝?
御医很快来了,给苏霁月把脉之后答道:“回皇上的话,战王妃体性奇特,微臣也是极少见过,的确是属极阴寒之体,无怀孕的可能!”
皇帝闻言,当即拍板:“既如此,苏霁月,此事因你而起,也因你祸及,你可愿接受所有惩罚?”
苏霁月静跪在那里:“臣妾但凭皇上处置。”
“父皇,到底什么事?”
楼宸急急追问。
皇帝看向他,眉目沉下:“七出之无后乃是大事,既然苏霁月自己提出来请你休妻,朕也省去苏家的麻烦,战王,你即刻休书一封,休了苏氏。”
“罪女叩谢皇上!”
“父皇……”
“什么都不必说了,你放心,朕会为你另选良妻,至于苏霁月。”皇帝的声音威严不可触犯,“你欺君在先,隐瞒病体在后,朕依据南朝律法将你暂押入天牢听候发落,可有异议?”
“罪女感恩皇恩浩荡!”
“好,来人,把苏霁月待下去!”
“父皇……”
“战王爷,陛下圣意已下,战王爷还是听候安排,回去写休书吧。”
楼宸跪在那里,腰板挺得笔直。
那一头,苏霁月被侍卫带了下去,至始至终没有看过楼宸一眼,也没对他说过半分话。
楼宸一张脸铁青的同时甚至隐隐有了苍白。
*
深更半夜,淑妃闻讯赶来只是皇帝刚刚歇下。
“皇上,你怎能让宸儿休了月儿,他们二人有口角没错,可这并不证明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啊!”
皇帝看着自己*爱的淑妃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伸出手来扶起她道:“爱妃,难道今日湖边之事你未听说不成?这苏霁月品行不端,还惹得莫秦四王爷惦记,这样的女人若然留在宸儿身边,日后必酿大祸!朕此举是为宸儿考虑,难道你不知?”
淑妃仍旧哭着:“今日之事尚未查清不说,那莫秦王爷也不过只是那么一提,未必那人就是月儿!”
皇帝眉目一沉道:“可根据朕的调查,那画中之人是苏霁月无疑,一个女子有如此惊世之才,爱妃,是福是祸难道你不知?你不会不知道前朝是如何亡国的吧?”
淑妃一怔,顷刻间面色有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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