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廊环绕,花石相映,这谢府果然不愧大世家,整个园子的布置甚为清幽,一石一木,都透着别具匠心。
岳陵既看破了谢展的心事,面上却丝毫不露,与他走了个并肩,只捡着闲话说着,谢展强打精神应付着,但神思不属的心绪,却暴露无遗。
眼见前面便要到了厅堂,谢展忽然止步,挥手让跟在后面的谢安先行去了,这才拉住岳陵,苦笑道:“贤侄,你倒跟我说说,那个水车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竟搞到这么大?”
岳陵面上露出惊愕之色,装傻道:“三叔说的什么啊,水车就是水车啊,什么搞的这么大了。那水车要小了,它也不顶事儿啊。”
谢展顿足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水车一事儿,怎么就捅到朝堂上去了?听说几个皇子如今都在盯着,要拿下此事的经办,唉,这下可要乱了。”
岳陵就愕然道:“三叔,他们抢他们的,你只做你的生意发你的财就是了,又何必为古人担忧,在这儿大发感叹呢。”
谢展一窒,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憋了半天,忽然迟疑道:“贤侄,你这个水车……..咳咳,要不,你看能不能都一并交了我谢家操作啊。”
岳陵就满面惊讶的看着他,道:“啊?三叔怎么突然又对这个感兴趣了?再说了,上次你不是说,这个…..手中实在拿不出银钱了吗?”
谢展满心苦涩,偏偏又没法自圆其说。一时间不由的脑门都冒出汗来了。
这水车一事传来之后,那位主子当即下了严令,务必要拿到此事的经办权。这下可让谢展差点愁白了头。
老二谢晋这次可算抓住了机会,这几天,三番两次的发难,连老大谢元都不好阻止了。
谢展几次想要直接冲到观云楼,亲自找岳陵问问,看看能不能有个回旋的余地。毕竟,谢家在接连接下那两宗生意后,虽然生意红火,但是前期投入太大,已然是倾尽谢家所有了。
此时,别说拿出大笔的钱财投入,便连平日的家用,都开始计划着花了。可就在这种关头,上面却下了严令,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拿下此事,这不是要了谢展的老命吗?
如今,甚至连当初想直接结果了岳陵的路子都给堵死了。因为此时天下人尽知,水车乃是岳陵所造。要想顺利推行展开,就绝对离不开他。
要是这个时候岳陵出了什么事儿,只怕当即便会引来皇帝的怒火。皇帝到不至于在乎一个平民的死活,可此时杀了岳陵,那便等若是和皇帝推行的政令作对了。
这事儿但凡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那是无论如何也捂不住的。一旦查明,诛灭九族是绝对跑不了的。试问,还有谁敢动歪心思?
所以,此时对于谢展来说,若能凭借着那层尚且模糊不清的关系,或有可能扭转局势。
可谁知道,岳大官人偏偏这个时候病了,任凭谢展怎么说,观云楼上下都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就是不肯让他进去。
谢展无奈之余,也只得耐着性子等着。好在,他早已和岳陵定下了今日之约,只要能提前说动他,便可立时挽回一切。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才有了此刻他扯住岳陵的事儿。
可是如今岳陵问出这个话来,却让他实在有些开不了口了。他和谢元、谢晋虽都是一样为主上办事,但不同的是,他一直以来,便是负责商事方面的。所以,站在一个商人的立场上,他自然知道,这般不给钱,空手套白狼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这个…..咳咳,贤侄,你也知道,为了你那两宗买卖,我们谢家实在是掏空了家底,直到如今,那些房契地契,还都压在汇通呢。要说直接出钱,着实是拿不出了。不过,别人不知道,你总该知道,你那鞭炮和风扇是何等的前景,我谢家独揽了这两份生意,那银钱日后还能少的你吗?若你肯相助,三叔应承你,待日后周转过来,可额外多付你两成,怎么样,这个条件应该够弥补的了吧。”
毕竟是牵扯到家族存亡的大事儿,便再难开口,这会儿他也是顾不得了,一咬牙,竟然擅自便开出额外增加两成的条件,欲要打动岳陵。
他可是深深了解这个小奸商,那对金钱的喜好,已然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他相信,只要给的条件到位,这事儿十有八九有戏。
岳陵微微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笑道:“三叔,你这可是明摆着要占小侄的便宜啊。”
谢展大窘,强笑道:“这怎么叫占便宜呢,不过只是合作,是合作。”
岳陵笑道:“好,便算是合作好了。”
谢展大喜,刚要说话,却听他又叹口气道:“……..就算我应了,那请问三叔,你现在手头一厘钱都没有,又怎么启动这个项目呢?该不是你还想让小侄倒过来帮你掏钱吧?哎呀,我可是有话在先啊,我没钱,一分钱都没有,你也知道,前阵子我送夫人回乡,这弄的那点钱都让她带回去养家了,唉,小侄家口大啊,日子实在过的艰难啊………..”
谢展头上就又开始冒汗了。我这还没开口好吧,你至于这么哭穷吗?没钱?你丫的单只那观云楼一处,便日进斗金的,更不用说当初从我谢家刮去的那五十万贯了。
养家?你家养了多少人啊,五十万贯,足够小半个大周的人过上一年的了。这小狐狸真真是无耻加可恶,令人痛恨到了极点啊。
“……贤侄啊,你难道就真这么见死不救?实不相瞒,三叔我在谢家也是极艰难的,我那二哥一直对我看不惯,时时想着从我手中夺权。要是一旦我倒了,你那两宗买卖落到他手里,唉,只怕是很快就败落了。你该知道,我这话假不假,毕竟,你和他之间的恩怨………唉,实在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
动之以情不成,谢展一咬牙,将那副伪善的面具撕下,直接开始威胁了。
岳陵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做出忧虑之色。
谢展看的暗喜,又再加劲道:“…..贤侄只要肯帮着周旋一二,帮三叔站稳了脚,这以后咱们合作发财的机会难道还少的了?那,三叔今天就给你个承诺,若是你能助三叔过了这一关,日后你我之间的生意,统统给你上浮两成。怎么样,三叔的诚意到了吧。”
岳陵脸上神色大动,显得极是动心。踌躇半响,终是点头道:“唉,三叔啊,你这是为难小侄啊。好吧好吧,谁让咱爷俩亲近呢,这事儿我可以帮你。不过……..”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顿,刚刚满面掩饰不住狂喜的谢展登时心中一慌,连忙问道:“怎么?贤侄有话直说无妨,只要三叔做得到,一切没说的。”
岳陵摇头道:“三叔误会了,小侄岂是贪得无厌之人?我只是想说,小侄我真是没钱了…..”
谢展顿时气急,合着你丫刚才是逗我玩呢?气恼之下,刚要说话,却见岳陵一抬手,接着道:“三叔别急,我说我没钱,但是我倒是可以帮着你去筹集这笔钱。嗯,这样吧,我便先帮你弄二十万贯,你可先启动起来。这样一来,便其他人再要插手也没由头了。呵呵,三叔,小侄此番可是将自己都埋进去了啊,你总该满意了吧。”
谢展听的狂喜,一时间从未所有的看着这个少年竟是如此的可爱。一把拉住他手,颤声道:“好,好,贤侄隆情高宜,三叔….三叔记下了。你自放心,三叔若日后亏待你,便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岳陵满脸堆笑,连连拦阻。心中却暗暗道:不得好死吗?也罢,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日后到了地下,可莫要怪哥哥我啊。
两人敲定了此事,谢展心中大松,拉着他手与他并肩又往大厅那边走去。
那边早有谢安通报过了,等两人并肩走近时,却见厅堂门口台阶上,两个老者双双而立,含笑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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