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楼又一次热闹了起来,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打一开始,大门外就鞭炮震天响着,阵阵青烟伴着浓重的硝烟味儿,惹的往来众人尽皆掩鼻而避。
唯有一些孩童,满眼又是期盼又是犹豫着的,趁人不注意,赶紧从地上捡些没来得及放响的,随即便传来一阵阵的欢呼。
一楼大堂内,岳大官人一身簇新的新衣,笑眯眯的站在那里亲自迎客。身后郑世远和习春两人紧紧跟着,却都是一脸的无奈。
这不过是搞个宴会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放鞭炮的吗?搞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娶媳妇儿呢。
只是岳大官人执意要这么办,用他的话说,这就是现成的广告啊。为了这个广告效益,习春连夜将几乎三分之一的产量运了来,这一通放,可不是硝烟滚滚了嘛。
众宾客尽皆掩鼻而入,但是见了这位如今在蜀中炙手可热的岳财神,却是谁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悦。反而个个都连忙整束下衣衫,笑呵呵的上前抱拳见礼。一时间,大堂上人声不绝,喧闹非常。
好歹等的外面鞭炮声停了,邀约的众宾客也都差不多到齐了,郑世远这才微微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子,是现在就开宴呢,还是等您把事儿说完再开?”
岳陵笑眯眯的,遥遥跟某个家主抱拳打过招呼,这才扭过头来,诧异的道:“说事儿?说什么事儿?你有事说吗?”
郑世远一窒,目光瞅了瞅一边的习春,习春也是一脸愕然,不明白这位师叔祖又再搞什么乌龙。
难道今天不是为了那个水车一事吗?这人都来了,怎么又没事儿可说了?
打从昨天开始,郑世远就几次请问过今天的章程,但岳陵总是摆摆手,说今天再说。这直到现在,郑老板还不知道具体的计划呢。
这次推广水车与上次不同,这玩意儿是耗钱的,可搞不出什么竞标来。那究竟要怎么说,什么时候说,又由谁来说总的提前说说吧。
这会儿客人都到了,大伙儿也都知道,今个儿又是为了岳财神新发明的一项东西。只是请帖上语焉不详,送帖子的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所以,在座的众人,虽然仍在相互寒暄假笑虚应着,但目光却不时的往这边瞄来,自然是急于知晓细节。
这种情形,正好可借此将事儿说了。那么,就算有人心中不愿,也不会在宴席未开的时候,找借口溜走。毕竟,你要是真有事儿,又怎么巴巴的赶来,一直等到现在呢。
要是在人家一说出主题后又找藉口,那就是等若明着打脸,不会做人了。在座的,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谁又会去干那种得罪人的事儿?尤其,这人还是那位能带给人财富的岳大财神呢。
可要是等宴席开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再说的话,那就不好说了。人家要是想推脱,大可随便找个借口离席。毕竟,你要我们来,这个面子给了。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总不能就因为吃点喝点,就得大出血吧。
所以,郑世远这才有些着急的询问,其实不过是一种隐晦的暗示罢了。
但谁知道,这不着调的岳大财神,竟好像一夜失忆了似地,反倒问他是不是有事要说,这让郑世远怎么能不满头黑线啊。
“弟子…..弟子没事儿…….”
于是,只得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悻悻的说道。旁边习春不忍的瞥了他一眼,脚下微动,向后悄悄挪了挪。
尼玛,很明显,这位师叔祖又不知在憋什么坏呢。这个时候还是能躲多远就多远的好,至于老郑同学,唉,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就顶着先吧。
岳大官人看着郑世远的脸色,那捉弄人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才笑眯眯的抬手拍拍他肩膀,低声道:“今天只是吃喝,旁的不必理会,你明白了吗?”
郑世远一呆,愕然抬头看他,却见他嘴角含笑,一脸的诡笑,不由登时反应过来,心里这个懊恼啊。
麻痹的,原来这位真是另有打算呢,早知道我这跟着急个毛急。心中自怨着,眼角余光却忽然瞄到一边的习春,竟不知什么时候躲出了老远,不由的更是悲愤。
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人!他悲愤的想着。
点点头,满腹辛酸的转身要走,话说既然是真开个宴会,郑老板虽然是驾轻就熟,但终归还是要回后厨盯着些的。
只是他刚迈出步子,却被岳大官人又一把拉住。转头看去,却见岳大官人凑了上来,又低声道:“待会儿钦差原大人会过来,你安排个单独的阁子给他,要既能让所有人看到他,又能和众人隔开的。”
郑世远一愣,只觉的这个要求实在古怪。想要再仔细问问,猛然却见岳大官人身后的习春一个劲儿的使眼色,不由顿时醒悟过来。口中应了后,转身就走,竟逃跑也似。
这会儿倒换岳大官人呆住了,愣愣的看着郑世远逃也似的窜进了后厨不见,半响才转头对习春诧异道:“三儿,老郑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这跑的可真快,该不是被屎憋的吧。”
习春身子一晃,差点没一头栽倒。脸上拼命的挤出几丝强笑,含糊着应着。心中却道:尼玛,人家再不走,还等你来捉弄不成?这会儿到你这儿,反倒给你这么糟践,这太令人发指了!
好在岳大官人显然并不想从他这儿得到什么答案,方才一问也不过就是下意识的而已。问过之后,便晃着方步,一摇三摆的往楼上而去。
上到一半,忽然停住,就楼梯上转回头来问道:“三儿,那边的消息可都散了出去?”
习春神色一凛,左右看看,这才赶紧跟上几步,点点头道:“师叔祖放心,都安排好了。估计不出意外的话,那边今天或许就能来人呢。”
岳陵面色一松,又再转身拾阶而上,边走边颔首道:“唔,那就好。他们就算今天不来,过后也肯定坐不住。嘿,这帮人跟商人们又不同,他们要的可大了去了。利益啊,可不单单是钱那么狭隘呢。”
习春不敢回应。这事儿算计的人,实在不是他往日敢去想的主儿,如今还是闷声大发财,一切多听少说为妙。
心中想着,跟岳陵打个招呼,道是往外面照应着,便施礼而去。剩下岳陵自己慢悠悠的晃着,直往顶楼而去。
刚一在楼上露面,早先上来的众人纷纷起身相迎,一番寒暄下来,重新落座后,便有心急的问起那惠民农具的事儿。
岳陵笑眯眯的稳稳坐着,先是举杯冲众人敬了一杯酒,待到众人放下杯子,这才笑道:“各位不要着急,此次邀请大伙儿过来,一来是为答谢上次诸位的捧场;这二来嘛,就是顺便说说那个惠民农具的事儿。不过,这次事儿却是由钦差原大人发起的,他眼下还没到,咱们且进些酒肉,等他来了再说。来来来,大家再共饮一杯。”
众人听的面面相觑,只得耐着性子举杯相和。个别有心人已经感觉到,与上次推出鞭炮和风扇时相比,岳财神的态度似乎大有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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