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大官人一直很贪财,但是和小胖子比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一段差距的。
跟谢展索要好处,他不过是一种迷惑的手段而已,倒不是真的贪那一万贯钱。
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心理,往往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们便会心中不安。但是一旦在某些小地方吃点亏,那他们便会安心许多。越是精明的人,越是容易犯这种错误。
岳陵索要这一万贯,就是在利用这种心理,给谢展一个错觉:鞭炮也好,风扇也罢,都是好事儿,但不好的就只是岳陵这个家伙太贪婪。
所以,对于半路蹦出来的小胖子,岳大官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接一掌将其拍飞。
瞅着谢展逃也似离去的背影,岳陵嘴角绽开一丝冷笑,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这才回过头来对小胖子怒道:“你眼里除了钱还有别的吗?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小小年纪的,不要太贪婪,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小胖子眼泪汪汪的抱着头,靠在姐姐身边讨安慰,萧灵儿却早把这两活宝看透了,压根就不搭理他。
没能得逞的萧宝儿,只得又将幽怨的目光投向沈青竹,正忙着卖萌之际,听到岳大官人这一番义正词严的教训,不由吓的脖子一缩,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好。
刚才他也跟着郑世远他们一起跑下去了,所以前面的事儿都不知道。只是这会儿刚回来,就看到姐夫在大发横财,张口就是一万贯,立刻便眼红了。
对于一个一直属于赤贫阶级的人来说,一万贯的诱惑实在太大。哪怕他刚刚其实也进账了好大一笔,但终归还没拿到手不是。
所以,看着岳大官人说的冠冕堂皇的,小胖子心中大是不忿。不由低头嘀咕道:“一万贯呢,搁谁不贪啊,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岳陵就鄙视的看着他,不屑道:“真是小茅厕里的蛆,就没见过大屁眼!一万贯才到哪里,以后咱们赚的,都不知要几百个一万呢………….”
萧灵儿和沈青竹听他说的粗俗恶心,不由不约而同的一皱眉,放下手中的筷子,齐齐向他狠狠嗔了一眼。
小胖子却是两眼放光,方才的懊恼顿时飞的不见踪影,狗腿的拿起酒壶,谄媚的给这位能带着自己奔向小康的姐夫斟酒。
萧灵儿看的一阵气恼,不由恨恨的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小胖子哀嚎一声,抱头躲到岳陵身后,两眼间满是幽怨。
一桌人笑骂嬉闹不停,全不似前面那般紧张气氛。
此时早有伙计又将屏风摆好,众商家大族都各自找了个房间,开始了紧张的讨论。
谢展独自在小间里坐立不安,想要找谢安商量商量,一转头,却猛然想起,谢安已经被自己打发回去了。
这商量都没个人商量,他也只得叹口气作罢。这会儿他可是长了教训,只频频向岳陵这边瞟去,等着最终的价格出来。
只是看了一眼又一眼,却只见岳陵在那边和两个女子喜笑颜开,不时低头说上几句,接着就是一桌人又打又笑的,哪有半分关心这边竞拍的模样,心中不由的一阵烦躁。
这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贪财是不必说了,这一点,经过半日的交锋,谢展已是深刻的体悟到了。
可是,回头要拉拢他,却不能以财帛动其心了。因为通过今日这两场竞拍,这小王八蛋怕是比谁都有钱的。况且,谢展也实在拿不出半个铜板了。
可是除了钱还有什么?权?不说这个不是自己能给的,就算能给,那厮本就顶着个王爷的头衔,自己难道还能给他个更大的不成?
钱不行,权也不行,那就只有色了。
可是,这家伙到底好不好色呢?谢展目光在萧灵儿面上一转,脸上不由露出厌恶之色,轻轻的摇摇头。
能跟这样一个极品坐在一起,还能谈笑自若,对岳大官人的这种忍耐力,谢展真是有些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可说他不好色吧,却见他跟那个沈青竹又黏糊的让人看了都腻歪,不然,自己那个侄儿谢天豪,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了。
“……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他越想越是感觉摸不透岳大官人的底,两眼呆呆的看着那边,不由的低声喃喃道。
正自焦虑难熬之际,忽然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纸团从屏风外丢了进来,正打在他额头上。
谢展一惊,刚要惊呼却猛然醒悟,硬生生的将声儿又咽了回去。
地上,一个纸团滴溜溜的打着转儿,一直跳到桌子下面才停了下来。
他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紧张,心虚的左右看看,眼见没人发现,这才咽了口唾沫,紧走两步,上前将那纸条捡起。
打开一看,却顿时不由面色大变起来。
上面潦草的写着几个字:周家,三十万贯。
谢展面无人色的捏着那张纸条,脸上全是一片死灰。
三十万!周家竟然出到三十万贯的大价钱!周兴这老不死的,这是要拼老命了吗?
他身子不可自制的微微抖着,只觉得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片,忽然犹如万钧之重。
除了刚才鞭炮竞价出的二十万,再要加上这三十万,那几乎已是谢家现在,除了祖产外,其他所有产业的全部了。
如果吐蕃那边还如之前那样,可以继续铁器的买卖,这钱倒也好凑。可偏偏这时候,天望侄儿那边却忽然全没了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连带着谢家最大的钱财来源,就此断绝了。
怎么办?赌,还是不赌?谢展头上大汗淋漓而下,紧紧的攥着那张纸条,不多时便将那纸条洇成了一团。
上面,郑世远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一点也不似方才竞拍鞭炮那样,将节奏赶的那么急。
他早已得到了习春传来的消息,要他不必管别人,只等着谢家报价才宣布竞价停止。所以,他这会儿心中虽充满了疑惑,面上却是半点也不露丝毫异色。
直到约有半刻钟过后,众人都已经将报价送上来,开始有些不耐的催促时,他这才站起身来,目光在谢展那间房的方向一转,微微提高声音道:“诸公,诸公莫要心急。这风扇的买卖不比烟花爆竹,卖的是图纸,乃是一次性投资终身受益的。所以,牵扯数目比较大,如今还有未曾提交报价的,咱们不妨再等等………,嗯,就以一盏茶的时间为限好吧?呵呵,莫急莫急,这热豆腐吃的太急,可是容易烫着嘴啊。”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都不好再说,只是不由的都纷纷转头四顾,看看究竟是谁拖到现在还不提交。
谢展仍然呆呆的站在房中,身上的青衫已然不知湿透了几回,心中两个念头此起彼伏,犹豫难决。
他备受煎熬,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对于时间的流逝便没有察觉。
眼见他这边仍是没有动静,远处暗暗观察着的岳陵,也是不由的轻轻一皱眉头。
难道是这家伙察觉到了什么,在这最后关头打起了退堂鼓?妈的,要真是这样,老子此番却是白忙活一场了。后面要再想一棒子将这谢家打死,不知要多费多少手脚了。
不对,要是他放弃了,现在早该出来了。如今迟迟不出来,却又不见他提交,想来还是在挣扎啊。
不行!要再给他些压力!逼他做出决断才是。这就如同钓鱼,两下里比的就是耐心和技巧。尤其,是当钓到大鱼的时候……..
想到这儿,他抬头向着站在角落里的习春使了个眼色过去,习春收到,微微一颔首,转身向郑世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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