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岳陵打从穿越而来后,亦曾不止一次的yy过这种遐想。但遐想毕竟是遐想,有着后世极为丰富社会经验的他,如何不知在任何时候,想要拥有这种生活,对于一穷二白的平民来说,不啻于痴人说梦。
醉卧美人膝或许可以,但醒掌天下权,若没个显赫的家世,没有庞大的后盾,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去爬,怕是不等走出几步,就会给人踩死。
无论后世如何宣讲某某冒险家,如何如何成功,岳大官人却理智的知道,成功者从来都是极个别的。相比与冒险家墓地中埋葬的人数,那些宣扬的所谓成功者的个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对于当官,岳大官人从来没去想过。他所追求的,不过只是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肥狗胖丫头的那种小富平淡之家。
但是,就在这一刻,一个他万万想不到的大帽子,竟然从天而降,就那么端正的砸到自个儿头上,这着实让他真有点发懵了。
王爷,虽然是异姓王,虽然只是一个外族的王,但好歹也是王不是?
要说岳大官人恬然淡泊,那纯属扯淡。相反,他只是个极平凡的人,也有着常人有的虚荣心。虽然知道官场险恶,绝不肯踏入其中找罪受,但若能平白顶个王爷的名号,对他来说,还是极有吸引力的。最少,回去跟自个儿家的婆娘们吹嘘下,也是倍儿有面子的谈资不是?
所以,在初时的惊愕之后,岳大官人很是端正了下坐姿,等着这场封王的仪式进行。
姬罕答眼见他神色,眼底不由悄然滑过一道喜色。对于这个人,当最初的不屑和恼怒过后,他猛然发现,这人绝不似表面上那般平庸。
一个平庸的人,如何会在那种四面刀兵的绝境下,竟敢冒然突击,忽然向自己发起攻击?那将需要何等的勇气和敏锐?
狗急跳墙谁都懂,但是真正面对危险时,大多数人怕都是手软脚软了吧。毕竟口号喊得再响,终归只是因为身处事外。唯有具有大勇者,才会在危境中背水一战,死中求活。
而后来,跟自己一番拼斗中,其人毫不在意什么面子,只求结果的那种无耻,便又是另一种大智慧了。
至于说后来,义救自己和儿子姬连,更是表现出其人深藏内心的大仁大义。试问一个平庸之人,面对其情其景时,估计想都不想的,只是能保住自己性命就行,哪会毅然决然的飞身上前,迎难而往?
而今,戎族王室虽地位尊崇,但早已没落到几近不为人知的境地。祖先当年创下的辉煌,在后来一代代最高翟王的心中,只是成为一种永难实现的追忆。
人才凋敝,随着远离了众多的民众,古戎王族渐渐剩下的,便只有茹毛饮血的野蛮和悍勇,再没了进步的可能。
正是看到这一点,到了他这一代,才鼓励自己的儿子多去接触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帝国——大周。
他让儿子习汉文,学汉语,懂汉学。期望能通过儿子这一代,逐步去改变这种窘迫的处境,终有一日,再次恢复古戎王族的荣光。
然而,就在他暗暗谋划,一步步耐心的推动之时,不想天降奇祸,竟尔忽然遭到哈依族和党项的联合攻击。不过顷刻间,便让他几乎遭到灭顶之灾。
好在他极为明智,当机立断,割尾求存,将族中血脉和精锐尽数带出。虽然此次损失不可谓不惨重,总算留下了种子。只要经营得法,总有重新再起的一日。
此番不得已回归吐蕃,他也没狂妄的想着什么凭借王族的名号,就能一统吐蕃,使众人臣服。
回来,只是因为不管如何,在这片土地上总是有王族的根,总是有最大基数,心向王族的臣民。只要他小心经营,慢慢积蓄,总比漂泊在外,要么被人彻底消灭,要么被族人彻底忘记的好。
正是因为这一念,所以,他回来了。
可就在他带着族人,千辛万苦的翻山越岭回归的途中,前日忽然有人潜入营地,盗走了部族十几只牛羊,这让他不由大怒。
因为据事后所知,来人不过只十余人而已。古戎王族是没落了不错,但也决不至于被十几个人就可以轻易欺负的地步。
是以,他当即下令,全力追索。只是随着追击的结果,最后得来的消息,竟是指向离着他不远的一支汉人商队。
在他刚得到这个消息时,不由大吃一惊。对于东方那个如同巨无霸一样的存在,饶是他再如何自负英雄,也是绝不敢轻启任何心思的。
这些年他居于潢中,对这个强盛的宗主国,实在是太了解了。别看平日里温吞如水,但那就像一只沉睡中的狮子,一旦将其惊醒,露出他锋利的爪牙,那绝不是如他这种小族所能承受住的。
所以,在得知是汉人商队侵扰了自己,说实话,他曾一度有过远避的想法。
但是,在随后越来越详细的回报中得知,这一支商队虽然人数过百,但真正的护卫不过数十。而且,队伍中似乎还带有女眷。
这样一支队伍,如果谋划得当,又在自己的地盘,真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吃掉,似乎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况且,谁让他们先来招惹自己的呢?
想必,大周不会因为一支百余人的小商队,就派遣大军,远赴千山万水来袭吧。
先不说吐蕃一地地势险恶,气候难耐,非外人可顺利进入的。单就蜀中路途艰辛,若不是必须,也绝不会让大周轻启战端,靡费无数人、财、物力,跨山越境来攻的。
再说了,怎么也是对方先来招惹自己的,就算说理自己也说得过去。真要到了连理都没法说的时候,大不了躲往再西去就是了。大周再强,也不会穷兵黩武到那个份上。
想明白这些,他这才小心策划,直直观察了几天,这才选定在白天所在的断魂峡,一举将陆芜菁这支商队截住。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留了一线生机,不欲赶尽杀绝。只要求对方交出粮食和牲口,便可离开。当然,至于这些人没了粮食和牲口,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那就不是他该去考虑的了。
当一切布置妥当,对方已然成为自己刀板上的鱼肉时,不成想先是有人竟然懂的自己族中古语,让他不禁有些激动。再下一刻,便是出现了岳陵这么一个异类,竟尔在那种绝境下,还玩出了一手斩首行动,让整个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然而,也正是如此,才最终使得双方都反应过来,这一次,实在是两边都被人算计了。那些偷自己财物的人,不但不是这队商队的人,还有可能是这商队的对头。
至于说将自己部族拖进来,怕就是早存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
而也正因如此,也才让他猛然发现了岳陵这个异才。于是,灵机一动下,便有了这个封王的举动。
自己没人才,而眼前这个岳陵显然是个大才。而且,看这队商队的规模,还有这商队实际的主人,那个美丽到了极致的女子,种种处处,都显现出非同寻常之处。
若能将这岳陵绑在自己战车上,岂不是等若凭空得一大臂助?综上种种,此时见了岳陵全无异议,他又如何不暗暗窃喜呢。
看着儿子姬连,此时已恭敬的亲手割下烤羊最肥嫩的部分,进献给了岳陵。等他满面惬意的吞下,又再饮过金盏中的酒水,姬罕答面上终于压抑不住的狂喜。
“你,岳陵岳子鸿,我的兄弟,我以戎族大翟王的名义,现赐你为我戎族恩义翟王的名号,世袭罔替。自此刻起,恩义王,戎之一族的一切荣耀将归于你,一切耻辱也将归于你!荣耀你将去延续,耻辱,你也必将去洗雪!你的马鞭所指,将是戎族勇士不惜性命征战的所在。你的马尾,将是戎族族众追附的方向。我,戎之一族的大翟王姬罕答,也必将永与你同在!荣共之!辱亦共之!”
姬罕答面色沉肃,伸手扶在岳陵的肩头,庄严而低沉的宣示着。在他宣示完毕,谷中数百戎族,纷纷跪地叩拜。一时间,恩义王的呼声如潮,在万里群山中,轰响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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