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阵骚动。
而后莫名陷入平静。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名刺客破门而入!
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刃朝萧如月笔直飞来。
那明晃晃的冰刃闪着寒光眼看着就要刺入萧如月的咽喉。
一把长刀横空出世,挑开了利刃。
沈良一个回身,与那刺客正面对上,两人交上了手。那刺客身上了得,沈良和他交手竟然占不到便宜。
一大波黑衣人冲进来,外面的羽林卫也冲进来,两方对峙。
羽林军和沈良一面护着萧如月撤退一面和黑衣人打斗。匆忙间萧如月拿到了外衣披上,才没露了春光。
外面死伤无数。
绿衣和彩茵吓得脸色都白了,嘴唇直哆嗦,尤其是彩茵。
银临算是见过大世面的,脸色发白,但死死抓住萧如月的手,势要把萧如月这个皇后娘娘护在身后。
萧如月早就猜到这趟出宫定会出状况,可没想到,对方出手竟然如此大手笔,竟然凶险。
沈良和一小队羽林卫护着萧如月且战且退,就在即将不敌之际,其他羽林卫闻讯赶来,增援及时。
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撤离。
羽林卫要追出去,沈良喊道:“穷寇莫追,保护娘娘要紧。”他们才没有追出去。
地上尸首至少有二十人,有羽林卫的,也有黑衣人的。
血流成河。
沈良检查了黑衣人的尸首,便断定:“这些都是职业杀手,显然是受雇于人。”
萧如月点点头。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吩咐沈良道:“清点一下人数剩下羽林卫的,再看看寺里的师父们和香客们情况如何。”
“是。”
黑衣人刺杀失败已经逃走,沈良亲自领着一队人留下守着萧如月,派其他人去寺中各处查看。
“啊……”到此时,彩茵和绿衣才都放声叫了出来。
尖叫声喊出了恐惧,羽林卫却还对两个姑娘格外刮目相看。
银临暗暗咬牙,松开了萧如月的手,“娘娘,您受惊了,我去给您泡杯茶您喝口茶压压惊吧。”
“不用了。”萧如月拉住她,“你不用硬扛着,像绿衣和彩茵一样,怕就叫出来,没人会笑你。我也怕。”
银临点点头,坐了下来。
很快,分散出去的羽林卫便回来报告说:寺中香客与师父们皆被打晕,被摇醒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闻有刺客刺杀皇后娘娘,寺中师父和香客们都吓得六神无主,惶恐无比。
眼下正在清点寺中僧侣人数。
慧能大师也过来了,言语间千句万句的海涵宽恕,“娘娘来此进香礼佛,不曾想被歹人趁虚而入,皆是本寺过失,还望娘娘宽宥则个,不计较寺中守备松懈之罪。”
“大师快起来吧,这说的都是哪里话,来甘露寺已是叨扰,出了这事,也不是大师与合寺众僧愿意的。不怪你们。”
慧能大师磕了个头,“多谢娘娘慈悲为怀。娘娘真是女中豪杰。”
起身时,他叹了一声,叹尽了红尘炎凉。
皇家之中最不乏血腥之事,大师想必也是看了不少。这句夸奖不管是因为什么,萧如月都收下了。
过了一会儿,负责清点人数的人回来说,寺中少了一个小沙弥。其他人无恙。
“大师,贵寺香火鼎盛,定不会只有一处山门可供出入吧?”萧如月转向慧能大师问道。
大师说道,“山门是香客们进出的,我们寺中还有两个偏门,联通后山的菜园子,是平常僧侣们做功课进出的便捷之道。”
萧如月想了想,说道:“那就请大师带我们去这两个偏门看一看吧。”
偏门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东偏门外是菜园子,是甘露寺中僧人自给自足的东西;而西面有一条下山的便道,就在西偏门处,赫然有僧人横尸于此,偏门大开。
慧能大师一眼就认出了死者正是失踪的小沙弥,法华。
“想不到出家之人竟然里通外鬼,给贼子大开方便之门行刺皇后娘娘!大师,你可知这是何罪?!”银临看见那沙弥当场就翻脸了。
慧能大师双手合十,连连口诵阿弥陀佛,却不作一字辩解。
“大师,我家娘娘慈悲为怀与人为善,此番来为太皇太后进香祈福本该是封寺的,可娘娘为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也为了不给香客们空手而归,还放人入寺进香,你们,你们甘露寺的人居然勾结刺客刺杀我们家娘娘,居心何在啊!”绿衣也是气愤了,这一长串的话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噼里啪啦像连珠炮。
彩茵看她们都很激动,在后面附和,“居心何在。”
“胡闹。”萧如月冷下来扫了银临三人一眼,“事情尚未查明,怎能轻易下结论?”
银临三人悻悻闭嘴。
“沈将军,这里便交给你了。”萧如月看了沈良。
沈良颔首,命人把小沙弥的尸身抬走。
慧能大师手里攥着念珠,口中一直不断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萧如月也是一叹,对他道:“大师,人死不能复生。已经有这么多人送命,烦劳大师组织寺中僧人为亡者诵念往生咒,助他们早日脱离苦海,往生极乐世界。”
“多谢皇后娘娘。”
慧能大师离去时,一路念着阿弥陀佛。
“娘娘,咱们一到甘露寺就有人刺杀,你为什么不跟那个方丈说清楚?”
“说什么?西偏门大开,小沙弥又刚好死在偏门的门口,就证明是他是里通外鬼,被利用完后被杀么?若他是第一发现者想去报信时被杀的呢?”
萧如月脸色偏冷,一句话就让绿衣不敢再开口。
“行了,今天是无法回宫了。先回禅房休息。”
经过了刺客的事情,甘露寺的僧人给萧如月换了另外一间干净禅房,羽林卫把房间围的跟铁桶一样,沈良就在门口站岗,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有什么苍蝇蚊子会再飞过来。
沈良明知道那些刺客已经失败了,今天是不可能再来的。可他还是要这么做,萧如月也阻止不了他。
惊吓一场,她已经疲惫不堪。
因为在人前她是皇后娘娘,必须主持大局,再害怕也不能表现出来。可是,她只是一个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她一不会武功二不会防身之技能,面对死亡的威胁时,她束手无策,只能靠身边的这些人保护她。
恐惧,那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可惜的是,那些刺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沈良说了,那些是职业杀手,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来历的东西,死了,要死无对证。
可是,今天的这场刺杀,无疑与姚梓妍或者是叶海棠那帮人,脱不了干系。
在疲惫与不安中,萧如月还是睡了过去。
直到感觉有只温柔的手在摸她的脸,她才从睡梦中惊醒。
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却是宇文赫俊美的容颜。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闭上眼又睁开,眼前赫然是一张放大的脸。
“君,君上!”萧如月一下子坐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来甘露寺进香,时间匆忙一切都准备不足,我如何能放心你一个人在此?可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幸好有沈将军和羽林军保护了你,否则我会遗憾终身。”
宇文赫的目光深情温柔,让萧如月无所适从。
“君上,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儿,你睡着了,我没让她们叫醒你。”宇文赫说话的声音都放低了很多。
他突然一把将萧如月揽进怀中,“你知不知道,当我赶到这里看见羽林卫在往外抬尸体时,我是个什么心情?我好怕,好怕你会就此离开我。”
用力之大,是生怕珍爱之物会突然消失。
“君君上……你抱太紧了,我喘不过气……”
宇文赫连忙放开她,“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
“银临应该告诉你了,我没受伤。”萧如月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头顶上传来宇文赫的一声长叹,她更不敢去看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宇文赫就此寸步不离地陪着萧如月,喝水用膳,都是他亲自喂的,生怕让萧如月自己动手,旁人不敢吭声,萧如月说的话他也不听,便只能随他了。
这天晚上回不了宫,宇文赫便与萧如月同榻而眠。
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她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踏实过。
有他在身边,真好。
花了半天加一夜的时间,羽林卫也没能从死去的刺客身上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銮驾起驾回宫,牺牲的羽林卫的遗体、还有刺客们的尸身,便一起运回安葬。
马车里,萧如月问宇文赫:“君上突然跑出来,宫中找不到人,早朝怎么办?”
“你才想起要关心早朝。”宇文赫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宠溺,“不妨事的,朕是皇帝,皇祖母凤体违和,你这孙媳妇为皇祖母进香祈福是尽孝,我这皇帝孙子为皇祖母进香祈福也是应该的。”
他说这话时,冲萧如月眨眼,狡黠顽皮如稚子,萧如月哭笑不得。
经过昨天,经过昨夜,之前的不愉快,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他的心和她的心,不知不觉又靠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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