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个夜里,她都会梦见他的脸,还有他身上的气息,甚至是他的心跳声与呼吸的节拍,甚至还会梦到他的吻,一片细腻的温柔,在梦里给她最深刻抚慰。好清晰,他的一切,手指的触感,胸膛的温度,那样浓烈的爱与浓烈的恨让她每每在夜里醒来的时候,触到的便是沾湿了泪的枕头。
那一夜他真的就那样放走了她,整个人如同用坚硬的冰雕刻出来的雕像一般的,呆呆的伫立着,任由着她消失在黑夜里。
简曼坐了起来,这是她在十五岁以前住的房子,她的她的酒鬼父亲一直是住在这里的,破旧的小区离繁华的市中心还很远,以前就算是霍南天公寓里的洗手间都比这套房子要大。她父亲离开后的第二年,文远还特地请把这里粉刷一新,除了她父亲的房间原封不动以外,换过了家俱,当时他说这以后就是她的娘家了,他会陪她回来拜祭她的父亲的。
晏家已经没落了,晏以道死了之后,文远的母亲去投奔了她在国外的妹妹,而这个破旧的小屋是她可以栖身的唯一的地方了。她离开霍家的时候,只带走了护照跟身份证,钱包里有着霍南天给她办的卡,还有几张大钞。
那张卡是永远不能用了,如果再不去找工作的话,她很快就会没钱吃饭了。简曼如同一抹游魂般的走到了小小的客厅,喝了杯热水,好泠,就算是天气再转暖,她还是觉得冷得让人发怵,那种寒气是从心底往外冒着的。或许她真的就是一颗草,就算再多人践踏过,她还是想要坚强的活下去,她的命是他换来的不是嘛?如果那一晚她纵身一跳的话,文远一定会怪她的,他以命想交付,所以她才要活得更精彩。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跟一个鬼魂差不多,苍白而消瘦,连嘴唇都变得干枯得快要裂开了似的。:“文远,告诉我,应该怎样才能活得更好,怎样你才会放心?”那个如兄如父的男人却早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可以帮助她,只有自己。
明天,明天就得去找工作了。简曼深深的吸了口气,打开了方便面,放进了碗里,热水冲泡完,盖上了盖子。令人腻味的感觉涌了上来,她苦涩的笑了一下,现在还有方便面吃,再过几天,大概是连面都会吃不上了。打开碗盖,面条的感觉有点糊糊烂烂的,她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吃完它,她才有力气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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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书房里的窗帘紧紧的闭着,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强烈的酒味,只要一踏进来就会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给薰醉了一般。
:“不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能用任何的手段干涉我的生活,不能跟踪我,监视我。你要遵守,霍南天如果你敢违背你的誓言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她离开时的话言犹在耳,她怎么能发那样的誓言呢?他觉得自己是个狠角色,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真正狠的是简曼,她给他任何的后路,他不敢冒着任何一点风险。他太清楚简曼的性子了,如果他真的敢纠缠的话,就算誓言不会应验,她也会让自己去死的,她就是那样倔强的一个女人。
怎么办,才几天,他好像已经死了,沉沦在了无边的黑暗世界里,到处都是刺骨的寒意,冷得让他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因为睁开眼睛他看到的都是灰色的,灰濛濛的一片。
春天的早晨,带着一点点薄薄的雾气,她早早的就起来了,楼下的卖豆浆油条的老阿姨竟然还记得她,喝豆浆的时候特地给她加了半勺糖。
:“小姑娘,你是去外地工作了嘛?你已经有好多年不回来了。”老阿姨笑得很和善,这个小姑娘,还是漂亮得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是呀,不过现在回来了。”简曼喝了一口豆浆,她今天要去面试一个工作,她看了看自己,最简单的打蒂裤跟一件长的棉布T恤,她没有多余的钱去买套正装了,希望她现在这样子看起来不会太糟糕。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的神奇,在几天前,她还住在美仑美奂的如同童话世界的城堡里,仆人成群,她要喝的一碗豆浆,只怕是连豆子都是一颗一颗精心的挑选出来的。现在她却坐在嘴边的小摊子面前,喝着两块钱一碗的豆浆,只是现在没有时间感慨人生,她现在的人生是得赶紧的找到一份工作,先养活自己再说。
城中最大的奢侈品广场,全世界的各大品牌在这儿林立着,各种的旗舰店带着自己特有的风格,令人过目不忘。:“我们这儿是男装部,一天工作八小时,轮班制。工作的时候不能坐下来,只能站着,你可以嘛?”主管是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整齐的黑色套裙显得严谨而一丝不苟。可是说话的时候很亲切,简曼点了点头。
这个女孩很漂亮,漂亮得在这座以美女导购出了名的广场里,已经无人可以与她匹敌了。这样的女孩要去傍个大款或者是嫁个土豪是件简单至极的事情,可是她却是穿着最便宜的衣服,眼神清澈透明。她喜欢这样的女孩,只是一天站足八个小时,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她看起来很娇弱的样子,不过男人最喜欢了,现在就算是牌子再大再响,竞争多了,还是要看导购小姐的功力的,不过这个简曼站出来,不费功夫自然有大把的男人为了讨她喜欢会当傻子一样的在店里撒钱的。
“可以的。”简曼急切的点了点头,这里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如果录取了的话,那么她的生活就算是有着落了。
:“那好,原来的两个导购都因为怀孕而突然离职了,明天你过来上班没有问题吧?还有你过来的时候就直接来找我,我带你段时间就好,其实我们这儿也不忙的,毕竟这么贵的衣服不是超市,有一些固定的客户,要适应会很快的。”主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简曼。:“化妆,从明天上班起一定要化妆,这是最基本的。”她挑剔的眼睛看着简曼的脸,虽然是美得无可挑剔,可是太苍白了,好像是病美人一样的。这点她还是有点怕的,不要三天两头的来请病假那可真是受不了。
“嗯。”简曼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希望这个能做得长久一点,总部的招聘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漂亮,可是漂亮的女孩都做不长,薪金再高也架不住找个有钱的男人,哎这年头都不知道这些姑娘们是怎么想的,刚刚离职的一个,连四五十岁的老男人都将就了。
隔着两条街,那里就是霍氏,拔地而起的高楼如同一把利剑般的插在这片繁华的中心点上。简曼抬起头,顶层,那个她曾经熟悉的地方,猛然间红了眼眶,那些人,那些生活已经远远的离开她了,如同前世的一场梦一般............
书房里还是一片的黑暗,眼泪悄无声息的从眼底涌了进来,在他锋利而冷竣的脸上放肆的流淌着。就算是再烈的酒都不能使他忘却,手指抵着嘴唇,狠狠的咬着,口腔里带着血腥的味道,又是一个难捱的夜晚,他想要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却有如针在扎着他的嗓子一般的,叫不出口,他想她想得无药可救。
醒来的时候想她,吃饭的时候想她,一到晚上的时候那种想念更是泛滥,绝望的泛滥着。无法控制着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所有的画面都会一遍遍的在脑子里重新播放一遍似的。晏文远,你应该开心了,我拿走了你的眼睛,可是你却把简曼带到了这双眼睛里,让我失去了心,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可以活下去呢?
痛苦的低下了头,双手沾着血跟泪插入浓密的发间,英俊的脸上,泪水模糊着,一滴一滴的从锋利的轮廓往下,滴在了地毯上。窗外月光淡淡的如同给天地万物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白纱,可是月光透不进来,他的心门已经封闭了,再也透不进来一丝的光线,绝望与悲伤如同潮水一般的,早已经淹没了他的世界。
他喝着最烈的酒,整个书房都会弥漫起最浓烈的酒精的味道,明明已经喝了那么多了,却还是没有办法麻痹自己,每一个感官都是那么的真实,如些疼痛难忍,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简曼娇弱的身子跌跌撞撞的逃离的样子,她什么都没有带走,这几天来,她没有动用过卡里的一分钱,她是怎么过日子的,她住在哪儿?她吃的什么?她在夜里会不会冷得睡不着?越喝越清醒,这个世界还有比他更蠢的人了嘛?想要冒险的做着所有的事情,可是却硬生生的把她的回忆逼了出来,他颓废的瘫倒在了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还会痛到怎样...........
头疼欲裂,书房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他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老板,霍氏现在的新闻不少,不用再发一条你的讣告来增加人气的。”徐莫谦已经快要疯了,他这辈子算是栽了,签了卖身契给这个神经病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的他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霍南天,那个运筹帷幄,做事果断狠绝,令人闻风丧胆的霍南天了。
:“闭嘴。”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般的粗糙。
喉咙里跟着了火似的,连说话都疼得快要张不开嘴了。一杯淡淡的茶递到了他的面前,霍南天一饮而下,温热的茶顺着他的喉咙滑进了他的胃里,胃部抽了一下,刺痛着。
:“闭不了嘴,如果我的老板能让我省点心的话,我自然不说话。现在霍平跟霍怀德跟疯了似的在公司里上窜下跳着,说你已经疯了,发神经了,整天喝酒变成了醉鬼,他们已经决定重新投票了,老板,如果主动权落到别人的手中,那么我们要做的所有的行动都不可能实现了。”这个计划整整十年了,为了这个计划他们做了多少的准备,可是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霍南天却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简小姐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这其中一定有人搞鬼,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你家里面的内鬼。老板,这一个月,演戏演全场,你只要演足这个月的红,然后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跟简小姐慢慢的解释的,金石所至,她会感动的,虽然我是个旁人,可是也看得出来简小姐她对你不是没感觉的。”徐莫谦一边想着如何让自己的说词听着更能让人感动,一边自己觉得恶心得想吐,这一辈子他就没说过这种安慰人的话,真是见鬼了,他妈的,这事过去了,得涨工资。
她不是对他没有感觉,这句话如同一道光般划开了他的黑暗的世界。连徐莫谦这样的呆子都会看得出来简曼喜欢他?她大概是真的喜欢他吧,可是还会有机会嘛?已经死去了的心,好像为着这句话努力的想要跳动起来。
“简小姐喜欢成熟的男人。”徐莫谦想起了简曼说过的,她在霍南天在澳门出事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过的,她说虽然霍南天被带走了,可是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她相信在他与律师赶来之前,霍南天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说的?”低沉的声音好像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磁性,干涩而沙哑。
“老板,我这一生从不撒谎。”徐莫谦娇傲视的看霍南天了一眼,这他可没有骗人,他是不撒谎的。
混沌的眼神慢慢的变得锐利,即使是衣衫不整也透着令人臣服的力量。欠她的已经够多了,就算是喝死了也不能让她的生活好过一点不是嘛?至少现在他们还共同生活在这片天空下,等他清理了这些恶心的毒瘤,再来守护她,就算不能在一起,就算不可以拥有,至少他可以做她的守护者,让她的一生平安喜乐。
这一个月是最危险的一个月,霍怀德那个老家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花招,或许她的离开对她是好的,所有的危险都冲着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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