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来人,除了顾霖,另外两人分别叫顾兴,是顾霖三三叔顾益的嫡长子,一人叫顾苒,是顾霖四叔的嫡长子,另各带了四个随从。顾兴、顾苒均比崔瑾年长。
接近京城,李治越发兴奋,已经好几年没见到家人了,虽然嘴里没说,但心头还是非常惦记。“表兄,阿耶阿娘他们还认得稚奴吗?好像我长变了许多呢!哎呀,该不会认不得了吧?”他絮絮叨叨地念着。
房遗爱嗤笑一声,若非李治是王爷,真想给他一巴掌了,真是丢人,这几日一直瞅着镜子傻笑,旁人还以为是得了癫症。他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手里晃荡着鱼竿:“晋王殿下,就算您男大十八变,圣上和皇后娘娘都能一眼认出您的,您就不要一个劲儿地照镜子了,以为自己是潘安卫玠啊!”
李治撇撇嘴,将巴掌大的镜子放进包里,得意洋洋地道:“嘿嘿,房老二,你是瞧着我比你长得俊俏,所以羡慕嫉妒吧?哎呀,你不要担心嘛,虽然你这两年被晒得和野人儿一般黑,但看在多年情义的份上,我会替你在高阳妹妹跟前说好话,说不得她念在你会赚钱的份上,也就不嫌弃你了。”
房遗爱摸摸脸,虽然没有小时候细嫩,但怎么算黑呢?自从长孙小娘子制作出面膜后,自己便每日不间断,单单这一项开支,便占了每月支出的三成。嘿嘿,还别说,这小脸蛋就像刚剥开的鸡蛋一般,嫩滑嫩滑的,哎哟,高阳公主见了,不会流口水吧?他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作为老朋友,李治一看便知房遗爱此刻心里的想法,哼哼两声,不再理会这个花痴。
码头,聚集了不少人。李治惊叫道:“表兄,那不是太子长兄么?还有三王兄也来了!”
崔瑾接过望眼镜,果然,太子李承乾正在挥手张望。他皱了皱眉,这迎接的规格太高了吧?该不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崔瑾将格山唤过来,让他跟随卡登等人,做好翻译工作,并提醒注意事项。
安修仁忙传令下去整理军姿,不要让太子殿下、吴王殿下和众大臣们失望。这次,可关系着自个儿的前程。
按照品级,李治在前,然后是崔瑾、安修仁、房遗爱等等。在李治的带领下,众人纷纷行礼参拜大唐储君。
李承乾挽起李治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稚奴长大了,长高了,为兄都差点不认识了!”
李治眼含热泪,饱含深情,哽咽地道:“长兄也成熟许多,居然留了短须,稚奴都差点不认识了!”
李承乾愣了愣,自己虚岁二十有二,也该长胡须了吧,难道是看着太老成了?他瞟了瞟崔瑾一眼,见他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崔瑾上前拱手道:“太子殿下一切安好?”
李承乾失神地看着那张比记忆中还要俊美几分的脸庞,李治按住肩上的那只手,笑道:“长兄,您瞧瞧,表兄不知如何保养的,怎么如何晒都晒不黑啊,稚奴和房老二每日都敷面膜,仍是不如他的皮肤白嫩,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李承乾忙眨眨眼,轻咳两声,随即又皱起眉头,失声问道:“表弟,你的头发怎么了?”
崔瑾抚了抚鬓间的短发,笑道:“不小心烧焦了,所以干脆剪短了些。”
“没受伤吧?怎么烧焦的?李宝他们怎么没保护好你?”李承乾拉着他上下打量,恨不得马上让人给崔瑾做一个全身体检。
见崔瑾一脸的尴尬,房遗爱挤上前,拱手道:“太子殿下,都是微臣的过错,若非小十三郎为了保护微臣,也不会损失掉那头长发。”
李承乾脸上一冷,崔瑾忙道:“太子殿下,您还没见过微臣的结拜兄弟吧?格山,赶紧带你父亲来拜见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
李承乾知道此时不是叙话的时候,只得放开崔瑾,崔瑾这才与李恪打招呼。
卡登忐忑不安地跟着格山穿过人群,见到前面那位身着淡黄色绣着四爪金龙衣衫的太子殿下,脚步微微有些虚浮,格山稳稳地扶住他。与李治这位王爷相处习惯了,格山也觉得平常。
李治招招手,笑眯眯地道:“格山,快来见你这两位伯父,有见面礼哟!”
格山点点头,对卡登说了几句,父子二人躬身拱手恭敬地道:“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吴王殿下!”
李承乾瞟了崔瑾一眼,见他眼神温和地看着卡登父子,叹了口气,淡淡地道:“起来吧!”
站起身,格山却“扑通”跪倒在地:“格山拜见太子伯父、吴王伯父!”说着,便是砰砰砰三个响头。
李承乾和李恪当场愣住了,崔瑾也张大了嘴,狠狠地瞪了李治一眼,这让众臣见到了心里如何想?李治却笑呵呵地道:“格山,你给叔父我拜年时可没有这样用劲儿哟,是不是嫌弃我给你的压岁钱太少了啊?”
格山眨眨眼,老老实实地回道:“晋王叔父,是格山的错,下次拜年一定多磕几个头。”
这么一打岔,李承乾也回过神来,想了想,解下腰间的玉佩,笑道:“倒是机灵,怪不得你叔父会喜欢。”
而李恪则是一个青玉笔筒,这是崔瑾偷偷塞给他的,不然,随身哪里带什么小玩意,总不能与李承乾一样吧?
格山又规规矩矩地叩头谢恩:“谢太子伯父和吴王伯父赏赐!”
身后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这黑小子是该发达了。
卡登等人自然有鸿胪寺的官员照料,格山也随之前去。顾氏三兄弟则由崔府的人领回去,既然已经是崔瑾的随从,那就要有自知之明,即使顾大郎在京城为官,顾家在京城有所大宅子。
“稚奴,你随你三王兄去,阿耶令表弟到京后即刻觐见,晚间若是得空,为兄再派人与你们联系。”快到皇城时,李承乾道。
李治犹豫地看看李承乾,担心地对崔瑾眨眨眼。崔瑾轻轻摇摇头,淡淡一笑。李治垂下眼,暗暗叹了口气,随即唇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三王兄,小弟还没见过我那侄儿呢,我可是给他带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哟!”
李恪深深地看了崔瑾一眼,他也不知为何父亲要如此着急地召见表弟,会不会是因为擅自改了主张留下卡登性命的缘故?但是,这也是情有可原吧,怎么说,卡登与表弟也是异性兄弟,更何况格山还住在表弟府中,时间长了,即便是小狗小猫也有了感情,何况还是人呢?
进了宫门,李承乾脸色有些严肃,低声道:“表弟,今日有大臣弹劾姑父和你,但阿耶说,你们是奉旨行事,留下卡登等人性命,是得到允许的。待会儿,阿耶若是发火,你便多说几句软话便是。”
崔瑾点点头,笑道:“让大表兄费心了!”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叹口气:“你啊,什么多好,就是太重情义,也不知是好还是坏,无论如何,今后多替自己想想!”
“是!”崔瑾担心的不是这桩事儿,他知道,即便是碍于情面,李世民也会替自己兜着。一边走,一边斟酌着措词,突然,撞到一个后背,抬眼一眼,原来是已经到了御书房。
李承乾转过身,安慰道:“别担心,还有为兄呢!”
在书房门口等了好一阵,李世民才让李承乾和崔瑾进去。在李世民冰冷如剑的目光中,崔瑾不卑不亢地垂手站立。半晌,李世民冷冷地道:“说吧,为何要擅改圣命?”
崔瑾拱手道:“回圣上,原因有三。一是为了吕宋群岛数十万土著人,他们或是卡登的族人,或是依附其下,或是没有参与战乱,对大唐较为友好。二是由于私心,若非是微臣可以引诱,卡登与瓦扎也不会有争端,所以,微臣于心不染。三是卡登并无野望,只想自己的族人能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生活环境,所以,封他为王,更利于掌握吕宋群岛上的土著人,更利于群岛的开发利用。”说着,将一幅规划图呈上,并进行了详细讲解,包括矿上开发,城市建设,群岛管理等等。
李世民脸上慢慢和蔼起来,抚着短须,道:“按你所说,这个吕宋王不过是傀儡,不管政事,不管军队,卡登不会这样傻吧?”
“不是傀儡,而是象征意义,只作为凝聚地方力量的象征发挥作用,无任何实质性权力。吕宋群岛可设立为大唐的一个州,派出官员管理政务。微臣建议,可将吕宋设为特别行政州,施行特殊管理,这是微臣拟的方案,请圣上过目!”崔瑾将《吕宋特别行政区基本管理方案》拿出来,其中包括了吕宋王的选举和产生,其职责权力,王室成员管理;行政机构设置及职权,税收管理,军队设置,与大唐朝廷的关系等等。具体参照后世港澳台几个特别行政区基本法。
李世民大致翻了翻,放下方案,道:“你倒是有心了,只是那位未来的吕宋王是否同意?难道就能保证他不起二心?你要知,岛上还有二三十万土著人,虽然愚昧落后,但发起疯来也会死人的。”
“此事,微臣给卡登认真商议过,他道,只要能保证族人的生命安全,让他们吃饱穿暖,同意所有条件,并主动做好族人的思想工作,积极配合吕宋开发建设。”崔瑾保证道。看到美轮美奂的规划图,卡登张大了嘴,他何曾想到过自己居然能住那么精美的宫殿,族人也能住进真正的房子,还有城镇、山村,他连连问,该不是做梦吧,自己做梦都不敢做这种美梦。
李世民瞟了眼规划图,撇撇嘴,若是真要如此建设,不知要花费多少钱财呢,值不值得呢?哎,罢了,如今吕宋群岛也是大唐的领土了。他冷哼一声,道:“若非你是朕的女婿,此次定要打你的板子!哦,说,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该不是学谁以发代首吧?”
崔瑾耸耸肩,吹了一下额上上的短发:“岳父大人不觉得这样更精神些更好打理么?若是士兵们都将头发剪短,打仗时也不会因为长期不能洗澡而烦恼头发凌乱甚至长虱生虫。”
“混账东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难道你没读过《孝经》?”李世民冷哼道,“都说你极有孝心,如今看来却是做给世人看的!”
崔瑾叹了口气,这古人就是这样麻烦,只得从实交代。李世民和李承乾一听,脸色大变。李世民皱紧了眉头,埋怨道:“安修仁是如何领兵的,怎不仔细查看,哼,差点坏了稚奴和你的性命,此事必要狠狠惩治!”
知道这位岳父最是小心眼,崔瑾忙道:“这得怪小婿,明知贼人一路上设置了机关陷阱,哪里会如此容易地放我们过沼泽地,却没仔细观察。嘿嘿,岳父大人,您就看在小婿死里逃生的份上不要生气了嘛!”他嬉皮笑脸地道。
李世民摇摇头,哪里再忍心责怪他。又问:“怎么有人绑架聘婷,你们可捉拿到贼人?”
崔瑾严肃起来,将事情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听得李世民和李承乾一阵后怕。得知居然在距离苏州百里的高峰上居然隐藏了一群逆贼,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崔瑾道:“姑父正令人审讯,只是知道这群逆贼与隐太子有关,但因小婿走得匆忙,所以不知具体如何。不过,小婿有一事还要向岳父大人如实禀告。”他将长袍一掀,跪在地上。
李世民脸上一冷,知道定是一桩大事儿。“说!”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李承乾着急地看着崔瑾。崔瑾咬咬牙,道:“那赵郡李氏苏州别院地窖中的兵器和贼人尸体是微臣派人放进去的。”
李世民手一抖,将茶盏狠狠地惯在桌上:“哼哼,果然是胆大包天,居然会栽赃诬陷了!”
李承乾连忙跪倒在地,恳切地道:“阿耶,表弟不是莽撞之人,他必有用意,求阿耶听听他的解释。”
李世民板着脸,冷厉地盯着二人,一言不发,知道崔瑾必有深意,但也为他的先斩后奏心里着实不舒服。怎么着,也得先给自己商议,经过自己批准才能行事啊,若被人知道了,这不是让自己为难么?好歹赵郡李氏也是顶级世家,被人诬陷,他们岂会善罢甘休?如何才能保住这混账小子呢?哎,太冲动了啊!前几日,赵郡李氏才上折子请罪,自己还大发雷霆,将他们狠狠地骂了一顿,不料,如今就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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