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很快就适应了京城的生活,她聪慧过人,待人谦和,进退有度,也颇受京中各世家豪门小娘子的欢迎。
苏媛哭得死去活来,但是,她不敢有任何不满之色。如今已被父亲厌弃,连伯父也数次派婶婶前来训斥,阿娘每次看到她唯有叹息。“儿啊,阿娘不求你争气,唯望你能清醒清醒,看清如今的局势。太子尚能看在这两年的情分上未曾休弃于你,若你还一味地胡闹,怕最后不仅是你,即便是苏氏一门都会被你连累。”苏夫人已经彻底失望了,这个女儿真是读书读傻了,若再不知悔改,今后就算是被抬进太子府,也无法获得太子宠爱。据说,新册封的太子妃可是崔小郎君亲自掐算的,能从大唐数百万户人口中选出来,必定是与太子极为相配。只叹自家女儿不珍惜,好好的太子妃不当,偏偏不知死活地干涉太子殿下的事儿,惹了厌烦也不以为错,不仅学那愚妇寻死觅活,还看不起将为妯娌的阎小娘子。
苏媛扑在锦被上又是一阵大哭。苏夫人咬咬牙,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任由她如此下去,否则,连自己在府里的地位都怕保不住了。成婚以来,夫妻之间相敬如宾,郎君一直宠爱那两个为他诞下庶子的妾室,多数时间都歇息在那两处。这两年因为女儿被封太子妃,郎君对自己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一月也有数日能到房中,但如今被女儿这么一闹腾,现在更是一到晚间就见不到人影儿,自己还没儿子,女儿也是靠不住的。“还不住口!难道还不嫌自己丢脸!”苏夫人厉声喝道,“这些年为娘是如何教导于你,你何时听过为娘的劝?一意孤行,自命清高,莫说还未被迎娶进东宫,就算是真的已经成为太子妃,依你此番作为,能坐稳那个位置?太子是何人?这些年他的手段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哼,以后每日的晨昏定省不可少,平日就随着为娘处理中馈。”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女儿的房间,只是临出院时令人好生看着。这院中奴婢全都更换了一批。
苏媛听到“咣当”的关门声,心中冰冷一片。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如此待我!难道明知太子殿下行为不妥也不会阻止?就算是说话直接了些,也不能如此待我啊,太子殿下太狠心了,两年的情义说丢就丢。怪不得人人都说天家无情,是自己太奢望了,以为太子殿下是欢喜自己的。可是,这两年他真的对自己太好了,好得让自己忘记了尊卑,忘记了规矩。还要那个徐惠,不过几岁女童,能懂得什么,居然让崔氏十三郎如此看重!哼,都是此人,若非是他,自己怎会被太子厌弃?若非他见死不救,自己怎会被降为良媛?可恨!哼,只要能进了东宫,凭借自己的才识,必会得太子殿下恩宠,待殿下继承大统,说不定还能戴上凤冠,即便是不能当上皇后,成为贵妃也好,到时候……
崔瑾打了个喷嚏。看看脚下的雪狐,揉揉鼻子,难道是这俩家伙开始换毛让自己鼻子过敏了?“红柳,赶紧把胡媚和胡霜带出去好生梳洗,哦,把衣裳给它们穿上!”崔瑾扬声唤道。
因为是狐狸,干脆就给它们取作“胡”姓,都说狐狸是极为聪慧的动物,可不,自从告诉了它们这俩名儿后,哥哥叫“胡霜”,妹妹叫“胡媚”,它们就从没弄错过。
胡媚呜呜地叫着,伸出舌头想舔崔瑾的手,被他嫌弃地一巴掌推开,咱这手是用来写字作画拿食物的,可不能沾染了啥未知名的病菌。为了这俩家伙,他可是想了很多方法,比如营养搭配、犬瘟及其他疾病防治、寄生虫防治等等,简直比照顾小孩子还精细,还特地唤来一名略懂治疗犬兽的家奴,让他每日早中晚三次检查这俩狐狸的身体状况,做好记录。而俩狐狸对崔瑾也特别亲热,简直比喂的小狗还会撒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即便是崔瑾闭关期间,都是要守在书房不走的。
“阿媚、阿霜,咱们先去洗澡好不好?”红柳好言好语地哄着,这俩家伙可是大爷,恃宠而骄,莫说打骂,就是语气稍微不客气了一点点,它们就不理不睬,甚至要跑到主人跟前告状,眼泪汪汪地呜呜诉委屈,一只爪子还指着肇事者,让人哭笑不得。
胡媚紧紧地搂住崔瑾的大腿,连连摇头,胡霜淡淡地瞧了她一眼,趴在地上不动。
红柳揉揉额头,真想给它们跪下了。还是崔瑾看不上俩货的模样,轻轻用脚踢了踢,道:“赶紧去洗白白,不然待会儿就没鸡腿吃了,都给稚奴留着来烧烤!”
俩狐狸兄妹一听,忙竖起耳朵,神色极为严肃地站起来。不等红柳拿牵引绳,两道银光闪过,已经到了院子里。崔瑾摇摇头,又是俩吃货啊,幸亏这些年自己赚了不少钱,不然光是这俩狐狸都养不起。不过,这俩狐狸怎就赖在自家了呢?多次放回山林,它们不过当作郊游放风,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听觉、嗅觉又灵敏,就算是自己骑马走了,它们都能追上来。最后,就这得听之任之了。也好,就当做小狗养吧,反正都是同类。又让人将它们的汗腺去掉,加上经常洗澡,这样味道就小了许多。
养宠物就是如此,时间久了就生出感情,也就舍不得丢弃。不仅要照顾它们的吃喝拉撒睡,还得操心它们的后代延续,为此,早在几个月前,他就让人给西市胡商打招呼,高价收购银狐,好给自家狐狸配对。哎,当它们的主人真累啊!
“兄长!”崔玦在书房外唤道。小家伙很懂礼节,知道书房是重地不可擅闯。待崔瑾同意后,他才略带兴奋地拿着一叠纸张走进来。如今,他可是《长安启蒙周报》的故事专栏的特约撰稿人,将兄长以前讲给自己听的故事整理出来,标注上拼音。这次他写的是龟兔赛跑的故事。这可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认为很有教育意义。这几期报纸下来,长安城内无人不知崔家嫡次子也是颇有文采。博陵崔氏嫡支是要大发了啊!崔崇父子三进士,然后是横空出世的文曲星崔瑾,接着是大房嫡长孙崔理在《长安周报》任副总编很得好评,如今又是二房小小年纪的崔玦,还有其他几房的庶嫡子也表现不错。
崔家的小娘子原本就是各世家争抢的孙媳、儿媳人选,如今随着几个小郎君名声日旺更是随之呼声高涨,让崔慕等人既是得意又是苦恼。这么多好儿郎,怎么选啊?
崔芮很是得意,自己狠下心依照长子的提议,要求若要求娶自家长女,必须达到如下条件:一是聪慧过人,才识出众,能文能武;二是身体健康,无病无痛;三是品行端正,行为检点,家无通房小婢,外无爱慕相好;四是懂得营生,能养活家小;五是一夫一妻不纳妾,终身不背叛;六是……一个条件比一个条件苛刻,顿时吓退了大部分人,但仍是留下十余个人选。五姓七宗,除了同性不通婚,便只有陇西李、赵郡李、范阳卢、荥阳郑和太原王这五家了。着实是崔瑾的名声太旺,崔瑜的美名也是传遍大唐各世家。这几年,各世家都一直关注着,各家也有留在京城为官的,小娘子们走动频繁,各家也算是看着崔瑜长大的,所以对她很是满意,特别满意。不仅性情温婉,进退有度,手段高明,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小就主持中馈,懂得营生算计,别的不说,就算她给自己赚下的压箱子钱恐怕也是一个极其惊人的数目了。若娶到这样的孙媳、儿媳,何愁自家不发达?嘿嘿,崔小十三郎能不提携自己的姊夫?
被留下名册的十几个小儿郎得知消息后,兴奋得整日睡不着觉。在京城的,便想着哪日去拜访崔瑾,反正都是熟识的,有的根本就在《长安周报》和《长安启蒙周报》当编辑,如今更得好生表现。不在京城的,那就好生读书,争取早日博取功名。崔家六娘子,不仅有仙人之姿,更有咏絮之才,还生财有道,如此完美之女,若不能娶入家中,那是终身的遗憾。
至于崔家提出的考验三年,正和各家之意。虽然因为条件苛刻刷下许多人选,但还有十几个儿郎,呵呵,幸亏每家都有几个名额,这个不行就那个呗。正好,趁着这三年的时间,督促儿子(孙子)好生用功。
唯一不满的便是李俊了,自家孙儿三个都适合,个个都是聪明伶俐、仪表堂堂,虽说与小十三郎差了那么一点点的,但也是极为出众的了,偏偏要和那几家的儿郎一起比试,这让他极为恼怒,将崔芮唤到府里狠狠训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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