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三郎,他前生是狐妖?”李世民有些困惑。
崔瑾点点头,叹息道:“叔父,若非你的安危事关大唐稳定,事关天下万民,侄儿万万是不肯耗费寿元泄露天机的。罢了罢了,谁让侄儿与大表兄有缘呢?”当日,若不去东市,若不装逼念那句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不会认识李承乾,也不会发生后续的一系列事件,自己还能无忧无虑地做自己的世家子。后悔么?嗯,好像有点,但也觉得很精彩不是?
李承乾感动得眼泪汪汪,嘴巴蠕动几下。若非是我连累了表弟,表弟这几年也不会如此操劳,上次为了那几种作物已耗费了十年寿元,今次不知又会如何了,毕竟是掐算俩人的前世今生。
崔瑾大义凛然地拱拱手,道:“叔父,先前做法已算出这道人的前世,现在,侄儿要掐算您与他之间的渊源,所以,您且稍安勿躁。哦,侄儿做法与师傅、师叔都有所不同,您不必奇怪。只是其间任何人不可打搅!”
李世民忙点头表示明白,有低声让李承乾出去吩咐任何人不得以任何事进来打搅。见到地上抖索不止的道人,冷哼一声,令李承乾取来绳索将他的全身紧紧绑缚,又封住他的嘴巴。这东西既然是狐狸变的,说不得真是有甚妖术,否则自己如此英明神武,怎会就轻易信了他的话?真是奇怪啊,怎么刚才见到那只狐狸神情就一阵恍惚?难道那双眼睛真会迷惑人?他拿起崔瑾丢在桌案上的火狐,知觉那如火焰般的红色让人心里不安,再看那双黑碌碌的眼睛,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冶,就像那双眼睛在转动,赶紧闭上眼睛。李承乾忙低声问怎回事。李世民指了指那火狐,道:“这狐狸有古怪,那双眼睛是活的!”李承乾一听,吓得一把将那狐狸丢在地上。
崔瑾端坐在地,正准备闭目养神,见此,淡淡地道:“大表兄莫怕,那狐狸已经被小弟用法术困住,一时半会儿不能施展妖术,只要你们不去看它的眼睛就行!”为让那双眼睛传神,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李世民和李承乾这才稍稍放心。李世民暗道,怪不得呢,刚才我正是看到那双眼睛才失神的。这下子,他越发相信崔瑾的话了。不仅是他,连地上动弹不得的道人也相信自己的前世就是一只红色狐狸。主要是被崔瑾的身份吓住了。作为略学过一些道术之人,更是对神灵鬼怪敬畏。
“噤声!”崔瑾说了一句,盘坐在地,闭上双眼,开始背诵经书。嗯,今天的功课还没完成,过几日师叔是要考教的。嘴唇上下蠕动,开始背诵。
李世民和李承乾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崔瑾,见他一会儿微微蹙眉,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似乎痛苦不堪,一会儿又欣慰地点点头,心头一上一下。也不知喝了多少茶,总之这茶壶里早就没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承乾有些坐立不安,但又不敢走动,怕惊扰了崔瑾做法。
崔瑾微微地吁了口气,终于背诵完毕,但并不能完全弄懂,还得仔细推敲斟酌。估算了一下时间,好像还早,那就再背几篇《大学》,玦弟让我给他画小人儿书,将四十二篇儒家修身治国平天下思想的散文改编得有趣,这个可真是巨大的考验啊!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句怎么改?要不,咱弄一个拼音识字?对,就这样办!这样,只要教会了玦弟拼音,再将常用字注释出来,他自个儿就能认字了。哎,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么简单的方法怎没早点一点想起来,不然,这几年也不会如此费劲儿了。不过,真的要推广拼音?这样会不会让人更加崇拜自己?想到那万人瞩目的情景,想到一出门就被人欢呼围观,心头一阵恶寒。
见崔瑾身体抖了几下,眉头纠结在一起,似乎很是痛苦的样子,李承乾的心都纠紧了,恨不得能以身相代,心头更是愧疚万分。
崔瑾很纠结。谁说专家教授就不能忘记小学的知识?比如,突然给你一道小学三年级的奥数题给你做,看你头疼不?这拼音是最基础的,但是,若非习惯用全拼打字的,肯定也会很多字儿都不知道怎么拼写。而崔瑾就是如此。他很后悔,当初不该因为贪图速度快就选择五笔输入法的,这下子好了,很多字儿都不知道怎么拼写了,是翘舌还是平舌,是二声还是三声?哎,抄袭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啊!他非常纠结,眉头皱成了一团。罢了罢了,罗马不是一日可建成的,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他展开眉头。哦,时间也差不多了吧?只是,这件事如何收场呢?既然已经装神弄鬼,那也得让别人相信才是。
他微微睁开眼,动了动,想站起来,不料姿势没选好,又坐得太久,腿有些麻木了,血脉不通了。
“啊,叔父,侄儿已经算出了,但是,侄儿现在不能动弹了,您且稍后,待侄儿缓过劲儿来再仔细给您说说!”崔瑾异常痛苦地按摩着双腿。这地板太硬实了,下次得弄一个软垫才是。
李承乾见他能说话了,忙上前扶他,急急地问:“表弟,你这是怎的了?”
大家都知道,如果因为坐久了腿脚麻木,只能慢慢地让血液流通,如果一下子就像站起来,肯定是不行的。果然,李承乾这么一扶,崔瑾哀嚎一声,一下子趴在地上。“大表兄,你千万不要过来,小弟内伤过重,只能慢慢调息,待会儿自行恢复。”崔瑾赶紧制止他。天啦,太难受了!
李承乾被吓得脸色发白,李世民也走上前去关切地看着崔瑾。这下麻烦了,说好的耗费十几二十年的寿元呢,咋整呢?要不,真的咯血三升?那不死翘翘了?嗯,还是苍白无力最好办。崔瑾再次感谢远在天边的师傅袁天罡,近在宫里的师叔李淳风,导引术在他们的指导下,自己才能运用自如。好吧,就让咱今日装一回病人吧。
过了一阵,崔瑾觉得那腿脚终于属于自己了。微微动了动,形象极为不雅地趴在地上,脸色煞白,连一向红润似花瓣的嘴唇都苍白无色,然后抖索了几下身体,奄奄一息地抬起头,喘息几声,对李世民道:“叔父,侄儿现在全身无力,请叔父宽恕侄儿君前失仪之罪!”
李世民忙道:“无妨无妨,都是叔父连累了小十三郎,你何罪之有?”
崔瑾点点头,他还算有良心,不枉费自己一番做戏。“啊,叔父,刚才侄儿耗费了二十几年的寿元,不仅看到了叔父与这道人前世的纠葛,更是算出叔父今世或将遇到的灾难,本来吧,侄儿作为转世之人,泄露天机必是要遭天谴的,但是,哎,谁叫侄儿与大表兄结缘了呢?这是天意啊!”
李承乾感动不已,愧疚不已,伤心不已。这下子,不知表弟要遭受何等天谴了。若只是前世之事倒也罢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可阿耶今世遇到的灾难也能算出来,若不让表弟说出,阿耶肯定又是不甘心的。他看见身旁的李世民也是一副纠结莫名的样子,心冷了下来。如果是自己,他宁可不要表弟说出来。
“小十三郎,你……朕答应你,必会厚待博陵崔氏三代,并让后人记住今日之情,善待崔氏。”李世民咬咬牙,道。想到自家的性命,他只有如此了。
崔瑾叹息道:“三代已足以,若是自己不争气,仍是扶不起。多谢叔父!如此,且听侄儿慢慢道来。哦,还请大表兄扶小弟一把。”这躺在地上真是不舒服。
李承乾一听,赶紧把他抱起来。如今,崔瑾不过七岁,而他虚岁已十五了,所以还是比较轻易地将他抱起。崔瑾愣了愣,又不好挣扎,只好随他了。咱只是腿脚还有些麻木好不好?李承乾小心翼翼地将崔瑾放在软榻上,就像呵护最珍贵的啥东西。
这下舒服了。崔瑾伸长了腿。“叔父,您前生是一位将军。”他说。这个没法子,难不成说李世民前世是屠夫?“一次,您上山打猎,遇到一只火狐,见到他的毛色甚好,就像猎了剥皮制一件围脖为您的母亲。最后,您一路追随,终于将这狐狸射杀。可不巧的是,这狐狸本已快渡劫升天,被您射死,就可断了仙缘。这也是前世的孽缘,所以,今世他才转世为道人,特意前来迷惑叔父,将慢性的毒物融入丹药,让你不知不觉中毒。原本,若无意外,您应当活到八十几岁,但就因长期服用这丹药,您最多只能到天命之年。”历史上,李世民就是信了那些方式,服用打量所谓仙丹,五十几岁就死翘翘了。
李世民一听,激动万分,忙问:“现在可还是挽回?”只要是人,都不会嫌弃自己多福多寿,当然,那些一心求死的除外。
崔瑾淡淡地笑道:“既然侄儿今日已出手,便是已有法子。待会儿侄儿自会教授您排毒之法。现在,侄儿在给您说说您即将面临的一些大事要事。”说着,他便将历史上原本应当出现的事情斟酌着道来。比如,唐蕃和亲、征战高丽、太宗受伤等等。但是,打死他都不会说李承乾造反未遂。“哎,若非侄儿插手,叔父因服用长生药十六年后导致暴疾,便会,嗯,那个不忍言之事,婶婶将于三年后崩,即便是大表兄、长乐姐姐也会在您之前离世。”
这下子,不仅是李世民着急了,李承乾也吓得脸色毫无血色。
“不过,如今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崔瑾总结了一句。长孙氏是因为哮喘而病逝,现在人家的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而长乐,也是遗传了长孙氏的气疾,自然也治好了。原本,因为身体不好,长乐是今年才下嫁长孙冲,但人家去年就出嫁了。“哦,长乐姐姐如今身体虽然还算康健,但不宜早孕,否则侄儿这番苦心就白费了。切记切记!”崔瑾颇为喜欢这位丽质天成、温婉可爱、聪明开朗、为人仁爱且擅长书画的公主,这是他心目中较为完美的妻子形象。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李世民神色一凛,慎重地点点头。看了眼身旁的长子,忙道:“那么承乾呢?还有你婶婶?”
崔瑾笑道:“只要大表兄谨记‘保持初心’四个字,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再说,还有侄儿呢!婶婶不用担心,侄儿这里自创有一套养生之法,只要今后勤加练习,自会益寿延年。”
李世民其实蛮着急的,但是见崔瑾脸色苍白,劳累不堪,只得让他以后再传授。
现在,崔瑾要说到地上的道人了。他做出一副油灯即将干枯、弱不禁风的模样,请李承乾将他扶起来。冷冷地盯着地上的道人,道:“现在,你该说出自己的来历了吧,哦,是你今生的来历。不要企图隐瞒,我既然能算出你的前世,难道还不知你的今生么?你是受了何人指使?幕后之人在何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一一从实招来,或许还能赏你一个全尸!不要对我说什么仙丹之事,那个我比你更清楚!”据史书记载,唐代那些道人所炼制的丹药,不外乎是使用了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横、赤石脂五味石药合成,若是再加上一点点水银,那丹药看上去更好看。历史上死于所谓长生不老丹的皇帝,从秦始皇起到雍正帝止,算下来有四个巴掌还多一指,其中唐代就有6六位皇帝死于丹药之手,最著名的就数明代光宗时期发生的“红丸案”了,短短一个月,明光宗就死翘翘。所以,若不让李世民和李承乾看清所谓长生不老丹的真面目,即便这次能性命,保不准哪日又会找人炼丹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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