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家阿耶不知服用了多少毒药,李承乾心急如焚,连走带跑,拉着崔瑾一路疾行,亏得崔瑾身体倍儿棒,不然早就摔倒。一路行来,宫人、侍卫们见李承乾一脸的严肃,而崔瑾却依然面带笑意,还向他们微笑示意,料来也不会是天大的事情。从东宫到太极宫,几道宫门,再到御书房,又是几道关卡,还是得走一阵子。
知道李世民此刻在偏殿,不等内侍禀告,李承乾一把推开他,就闯了进去,若是平日,他哪里敢如此大胆,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门口的侍卫就要阻拦,崔瑾忙道:“太子殿下有急事禀告,今日得罪了,还请诸位不要见怪。若是圣上责罚,某一并承担。”说着,向侍卫和内侍们拱拱手。
一名内侍着急地道:“圣上此时正在服用仙丹,不可让人打搅,太子殿下此刻进去,圣上必会震怒!”
崔瑾一听,大叫一声“糟糕”,也是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内侍,冲了进去。
“阿耶不要!”
“叔父且慢!”
李承乾和崔瑾一前一后大声喊道,把李世民一惊,手中的金丹差点就落下地上。正要呵斥,见是李承乾和崔瑾,收敛怒容,但仍是不悦地质问:“都多大人了,怎不懂规矩?你们怎敢不经许可就擅自闯入?哼,今日没有一个理由,必要重重责罚!”
李承乾这时才发现自己闯祸,赶紧跪下。崔瑾却笑盈盈地拱拱手,道:“侄儿不是好久未见叔父大人了么,心里惦记得紧,所以才催促大表兄前来叩见。”
李世民怒极反笑:“既是叩见,怎还站着?难道这就是博陵崔氏的新规矩?”
崔瑾眨眨眼,有些为难地道:“本来嘛,您是长辈,侄儿跪拜也是应该的,但今儿可不是过年过节,您又没甚好东西赏赐给侄儿,侄儿怕您为难啊!不过,既然您想让侄儿给您磕头,侄儿只好勉为其难了,就当是擅自闯入的赔礼吧。”说着,就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口里还喊着“叔父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一下子笑了起来,将金丹放下,道:“什么万岁?若人真能活万岁,怕这世间都穿不下了!”
不得命令,崔瑾自顾自地爬起,去扶李承乾,但李承乾哪里敢起身,只好耸耸肩,自个儿站起来,拂拂袖,整整衣衫,然后才面带惊讶地问:“既然这世间没有万岁,不可能长生,那叔父大人手中的长生不老丹又是何处得来?”眼风瞟了瞟李世民跟前正捧着一个金碗的中年道人。那道人须发尽白,面色清瘦,肤白嫩滑若婴儿,无一丝皱纹,倒让猜不出其岁数。那道人微微地垂下眼帘,面带微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若是其他人,或许会被其唬住,但崔瑾是什么人?他暗暗冷笑,呵呵,居然敢关公面前耍大刀,真是找死!他左手负后,右手放在身前捏了个指决,围着那道人慢慢转圈儿,口里念念有词。李世民瞪大了眼,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崔玦施展道法。李承乾想开口询问,被崔瑾暗暗递了个眼色,两人心意相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做好配合的准备。
走了一周,崔瑾停住,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古怪却又纠结的表情。李承乾一咕噜爬起来,急切地问:“表弟,可是看出了什么?”
崔瑾看看道人,又瞧瞧李世民,叹了口气,摇摇头。明知他是故意的,但也把李承乾吓了一跳,因为都说崔瑾上知天下知地,能算古今千年事,说不定真是算出来什么来。“表弟,你快说说,是不是阿耶他!”李承乾一把抓住他的手。
既然是做戏,当然首先就要骗过最亲近的人,才能骗过别人。崔瑾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安抚地拍拍李承乾的手,对李世民拱手道:“原本,天机不可泄露,前次为天下苍生,侄儿费十年寿命,才算得万里之遥的玉米、土豆和红薯三种作物,今日,为了大唐,为了大表兄,侄儿哪怕是咯血当场,也要替叔父大人逆天改命!”说着,眼含怜悯,转身仰望大殿门外的那片天空,慎重地躬身三拜。
又是当场咯血,又是逆天改命,吓得李世民一下子站起来,忙追问:“小十三郎,究竟发生了何事?”
崔瑾心里一片欢腾,简直想要笑出声来,为了捉妖道,居然自己也得装神弄鬼。他重重地咳嗽一声,重整面容,转过身来,对李世民仔细地瞧了瞧,又长叹一声,见李承乾着实被吓住了,才露出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对李世明拜道:“叔父大人,侄儿有一事相求,若是,若是今日,侄儿遭遇不幸,请善待博陵崔氏一门!”
又满含深情地紧紧握住李承乾的双手,对他道:“大表兄,表弟书房中有几本书,那是专为大表兄写的,是表弟这些年算尽千年后,方才得到,你尽可让人取来,只要按着书中所述行为执政,这大唐在叔父大人之后,便又可得一明君。小弟唯望你时刻记得‘保持初心’四个字!切记切记!”这些话,若是平日可不敢说,但谁叫咱在交代“后事”呢?
李承乾何曾听到过这种感人的“遗言”,哪里还记得“做戏”这回事,一把抱住他,眼泪汹涌而出,大声喊道:“不,不要,表弟,我不许你这样做!若是,若是你出了甚事,让我如何苟活?”
这话,让崔瑾一时哽住。哎哟,这怎么说呢,又不是小情人儿的生死离别,表兄也太入戏了吧?他拍拍他的肩,使劲推开他。这几年,李承乾也是练功不辍,所以身板颇为结实,又是下了死力,还真让崔瑾费了些力道。顾不得安抚他了,崔瑾对走到李世民前面,极为慎重、极为严肃地道:“事不宜迟,侄儿这就要施法了!”
李世民早就被眼前的情景所唬住,既是担心崔瑾的安危,更是担心自家的性命,心头颇为纠结,此刻也不知如何才好。
戏已经开演,没有结果自然不会收场。请诸位耐心观看,精彩继续。
崔瑾冷冷地看向那道人,这个家伙明显已经慌张了,眼中闪烁不停,双手微微颤抖,金碗中的水也洒出不少。崔瑾双手负后,冷笑道:“这位道人,是你自己说出自己的来历,还是让某当一回催命符?你现在应该知道某是何人了吧?不错,某就是袁国师唯一的亲传弟子,但这不重要,袁国师能推测出你是何人,却不能算出你的前生后世。可是,某能!因为,某是天上的文曲星君转世,受上天所授特下凡辅佐大唐,有上天恩准遗存的记忆!沧海桑田,历史变迁,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那道人终于忍不住,金碗一下子从手里滑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双腿抖索着,就要招供。但崔瑾既然先前已经说得那么轰轰烈烈,怎肯如此轻易地收场?只见他双手飞快地舞动,这得感谢袁天罡的精心培养,得感谢李宝的严格要求,所以才让他练得这身手。因为速度太快,让李世民和李承乾眼前一片残影,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崔瑾暗暗得意,自己的功夫又见长了,师傅看到肯定会欣慰不已的,嗯,下次和师叔搭搭手,看是否能坚持到十招,每次都是九招必败,太让人伤心了!哦,咱还在表演呢,他赶紧回神。结合前世在影片中见过的那些捉妖镜头,结合在市井中见过的杂耍招式,崔瑾手舞足蹈,让李世民看得心惊胆战,心跳如鼓,就怕他坚持不了半路就呜呼哀哉。李承乾想去制止他,被李世民拦住,低声道:“小十三郎已经开始做法,若是突然中断,更会有性命之忧!”李承乾急得直跺脚,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瞪着那瘫坐一团的道人。又想到先前崔瑾的那番肺腑之言,眼泪再次滚滚而下。表弟啊,你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我,我……也活不下去了!幸亏,他害怕打搅崔瑾做法,否则这一嗓子喊出,崔瑾肯定会吐血三升。
崔瑾也觉得有点累了,这装逼也装够了,终于放缓速度,手中在空中一抓,然后,慢慢地将拳头伸出来,口中喘着粗气(这是必须的),脸色红润(丹田之气上行即可),大喝一声“妖怪现形”!将手摊开,只见手中一物,竟然是一只惟妙惟肖的火红似血的狐狸,准确的说,是一只木雕的狐狸,唇边含笑,妖冶的眼珠瞪着李世民。李世民觉得似乎头脑一时恍惚,随即又清醒过来。“这,这是何物?”他惊问。
崔瑾拿着那只狐狸,下颌点了点地上的道人,道:“这就是他的前世!”他很可惜,这可是他比照着自家的小白狐,花费了好几天才精心雕琢的。人家都传唤了好多次,总不能一次都不进宫吧,还有那个小奶娃兕子,也是初次见面,怎么着也得给个见面礼吧?可惜了,这份见面礼眼看着就要被架在火上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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