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张常侍一边介绍,太极殿旁是史馆,内有大量文史资料。然后经虚化门,绕过大吉殿,过日华门,接着便是甘露门,如此,前面便是甘露殿了。
见到他们,一个正在殿前张望的宫人朝内叫道:“张常侍来了!”
立刻,从殿里跑出几个年纪不等的小孩子,打量着被张常侍抱着的崔瑾。
张常侍笑道:“几位殿下,老奴不负所托,将崔小十三郎君请来了!”
一个十岁大小的小胖子道:“有劳张常侍!”
又对崔瑾道:“表弟辛苦,外面冷,赶紧进来暖和暖和。”
张常侍便一一介绍,开口说话的小胖子是越王泰,其后最高的是蜀王恪,其旁是燕王佑,后面是六皇子愔、七皇子恽,与崔瑾年纪相仿的是八皇子贞,抱着的是九皇子治、十皇子慎。
崔瑾眨眨眼,拱手道:“各位殿下过年好!”
李泰挥挥手,道:“你我是表兄弟,怎叫得这般生分?”
一阵谦让,随他们进了大殿。张常侍将他放下。李泰赶紧拉住他的手,道:“大兄说表弟的腿脚还有些不便,让为兄来牵你!”
“多谢四表兄!”崔瑾笑着致谢,“多年未行走,所以还有些僵硬。”
李贞怯怯地道:“我都能自个儿走了啊!”
李泰轻咳一声,道:“不许胡说,你比表弟还大几个月呢!”
“哦!”李贞忙垂下头。
“来,表弟,我们兄弟几个都等着你一起进食呢!”李泰和颜悦色地道。
一行宫人提着食盒进来,几张案桌一字排开。
李泰将崔瑾安置妥当才坐到自己的位置。崔瑾一看,一碟小花卷、一碟金乳酥、一碟水晶糕、一碟腌菜心、一碟腌肉、一碟烤羊肉、一碟熏鸡块、一碟水果,然后便是一碗燕窝羹、一碗山药粥。这么多,吃得完么?
以为他嫌弃过于简单,李泰笑道:“大兄言,表弟府里是习惯一日三餐的,而阿娘一向节俭,还请表弟见谅!”崔氏是千年世家,底蕴深厚,想必吃食很是讲究。他想。
“小弟进宫前已在家吃了一些,只怕是吃不完要浪费了!”崔瑾道。前世今生,他都不是浪费的人,虽然吃得讲究,但并非要山珍海味,而是营养搭配再加色香味全。
李泰哪里肯信,略一抬手,道:“表弟请!”
“诸位请!”
皇子们的礼仪自然是极为规范,默默地吃饭、喝汤。
崔瑾前世也是大家族出身,举手投足之间优雅至极,加之姿容甚美,让对面的李治看得一眼不眨,连其他皇子也不由放慢了动作,只觉眼前一幕甚是赏心悦目。
好不容易等大家放下银箸,李治腾地站起身跑到崔瑾面前:“表哥,那个旋转木马还有么?我想要与丽质姐姐一样的穿着长裙子的小娘子,那个更好看!恩,模样要和表兄一样美!”
“额?”嘴里的漱口水差点呛进气管,崔瑾赶紧吐掉,连连咳嗽几声,满额的黑线。
李泰忍住笑意,板着脸道:“稚奴,你越发不成规矩了,看大兄不责罚你!”
李治睁大无辜的眼睛,不解地道:“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啊!亚圣有言:‘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难道亚圣之言也有误?”
李恪等赶紧捂住嘴,静观事态发展。
“稚奴!待会儿大兄若是要罚你,我也不帮了。表兄是小郎君,你怎能和小娘子比较?”李泰喝道,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李治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地撇撇嘴,顿时眼中噙满了泪,接着“啪嗒啪嗒”掉下来。
“稚奴,你太无礼!”李泰低声道,又对崔瑾抱歉地拱手道,“稚奴年幼不懂事,无心之言,还请表弟见谅!”
崔瑾哪能真和一个幼童一般见识,对李治和声道:“表弟,容貌不过皮囊,男子自然是更重才识,将男子与小娘子相提并论不太妥当。”
“哦!”李治抽泣着,道,“可是,我仍觉得表兄长得比丽质姐姐还要好看啊!”
李佑实在是憋不住,连连呛声。
崔瑾苦笑着摇摇头,这张脸不知要为自己惹多少祸事出来。不过,能和两岁幼童计较么?只好道:“刚才表弟是想再要一个旋转木马?怎么,你那个不好么?”
李治果然不再纠结相貌问题,哽咽着道:“好玩,但是我更喜欢穿长裙子的漂亮小娘子。”
崔瑾有些郁闷了,这孩子这么小就爱美人儿了?怪不得历史上竟敢在父亲病重期间便与自个儿的后娘产生纠葛。不过,希望因自己的重生,历史不再重复。
李泰忙道:“听大兄讲,表弟为了做这些旋转木马耗费不少心神,连手也伤了,稚奴不过一时新鲜,表弟就不要理会他!”
李治垂下头,咬着自己的手指,他真的好喜欢丽质姐姐那个会旋转的漂亮小娘子啊!想着想着,眼泪又滴落下来。
崔瑾一看,哎,历史上的高宗皇帝竟然又掉金豆子了,看几个皇子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只得道:“表弟莫哭啊,我出宫后就赶紧让人送一个来,若是心急,可让内侍传话给我的长随贵祥,他在朱雀门外候着。”
“真的?”李治欣喜地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珠,“我要漂亮的小娘子哟!”他重申。
“自然,我岂会哄你?”崔瑾松了口气,最见不得小萌娃哭了,上辈子便没哄过小孩儿。恩,爱哭的小孩最不惹人喜欢,还是自家阿姊和堂兄好玩,即便是尚在襁褓中的小弟也比这小家伙好上几倍,一逗就笑。
“稚奴,阿娘怎吩咐的,难道你都忘了?”李泰无奈地道。
崔瑾摆摆手,道:“四表兄莫要怪他,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李泰不禁好笑:“表弟好像也不足四岁吧?”
“哦?”崔瑾愣了一下,老是忘了本尊的实际年龄,嗯,再过两月才虚岁四岁。“既已应下,必当言而有信!”他道。
“表弟真君子也!”李泰赞道。
李恪几个已知事,虽有些艳羡,但也知嫡庶之别,可李贞就忍不住了,眼巴巴地瞧着崔瑾:“表弟,我和小十没有那个旋转木马,还有三兄他们也没有,可否也给我们一个?”
崔瑾终于明白了,敢情李承乾将大部分贪污了啊。原本按照他的计算,是每个皇子皇女人手一个,然后略有结余。但是,给李承乾惹麻烦的话他自然不会说,便道:“是我考虑不周,请诸位表兄、表弟海涵!府里虽还余有几个,但多的却是没了,而家父如今看得紧,不许我再多费心神,很长时间都无法做这些小玩意儿了。为表歉意,我可给每位画一幅肖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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