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弟!阿姊来看你了哟!”一个小姑娘轻轻地走到床榻前。
崔瑾睁开眼,望向他听到这是自己的阿姊崔瑜的声音。
“咦!瑾弟知道是阿姊唤你?”细心的崔瑜惊喜地道。瑾弟虽然也偶尔睁开眼睛,但都是无意识的,唤他,他也是毫无反应,只是木呆呆地睁着,眼珠子也不知转动。可今天,崔瑜发现瑾弟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瑾弟!你知道是阿姊?”她连连追问。
崔瑾想展露一个笑容,却是无法,只好眨眨眼,哼了哼。这已是极限了。
崔瑜也不知瑾弟到底是否明白,想了想,道:“这样,如果你认识阿姊,那你就眨下眼睛!恩,就像阿姊这样!”她示范着。
在她极为期待的目光中,崔瑾在心底轻轻地笑了笑,眨了两下眼。
“啊!”崔瑜简直不敢相信,惊叫道:“王娘子!王娘子!你瞧,瑾弟真的听懂了我的话!”
崔瑾的奶娘王娘子也欣喜地点头:“是是!婢子看到了!小郎是眨了两下眼!”
“我不是看花眼了?瑾弟真的认识我?”崔瑜问。
王娘子不敢肯定,便道:“要不,小娘子再试一试?”
崔瑜赶紧握住崔瑾的小手,咬了咬唇,深深地吸口气,好似要让下定决心,然后柔声道:“好瑾弟,再给阿姊眨两下眼好不好?”
崔瑾无奈的哼了两声,又眨了眨眼。面对这样的善良可爱的仆儿,他怎么忍心?隽娘怀孕后,因为反应太大,已经顾不上他这痴儿,只有崔瑜这个阿姊,全身心地担心着他,即便是上学,早晚都要亲眼来瞧瞧才放心,每逢旬假,更是整日地陪着他,无论他是否听得懂,都极为耐心地和他说话,或是让奶娘抱瑾弟看着她练字、弹琴,一边细心地讲解。在瑾弟睡着时,就自己悄悄地在旁边做针线。
崔瑾身边的婢子小竹笑道:“只有小娘子还记得我家小郎君!”
崔瑜淡淡地道:“这是我的亲弟,也是崔氏二房的嫡长子,谁敢不记得?”
小竹忙讪讪地笑道:“自然,自然!郎君和主母都是极为关心小郎的。”
崔瑜抚了抚衣襟,道:“阿耶外面有忙不完的事情,阿娘身子不适,我又得闲,自然要多操心一些。不要以为我瑾弟如今有些不懂事,凡事就敷衍着,虽然我人小好糊弄,有些事却是瞧在眼里!”
“婢子不敢!”崔瑾身边的四个大丫头竹兰梅菊愣了愣,赶紧垂手道。
“瑾弟身子弱,还不能说话,你们也要精心些,多与他说说话,不要让他自个儿白呆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瑾弟一定能成为一个正常睿智的小郎!”崔瑜暗暗地握了握拳。
崔瑾有些感动。别说其他,单单是为了这个阿姊,他也要加快与这具身体的融合速度。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此生的父母,身边的人。
命运,何为命运?上天给了“命”,自己来把握“运”!
“小娘子!二少夫人唤你呢!”宁大娘走进屋,瞧了瞧床榻内的崔瑾,对王娘子道,“乘着这天色好,你们也该带着小郎去园子走走,不要整日闷在屋内。”
王娘子连忙应了,道:“待喂了奶就去。”
崔瑜一听,皱了皱眉:“昨儿我听荣大娘说,瑾弟虚岁三岁多了,奶娘的奶也有些稀,还是不要再喂奶,多喂一些精细的饭食才是。如果担心瑾弟身子弱,不好克化,就煮了羊奶喂他,只是,羊奶有些腥味,要加几片姜才好。还有,我问了有经验的大娘,她们说,小孩子胃口小,饭食不要太单一,还要多吃几顿……”
听到崔瑜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通,一向严谨的宁大娘也不由笑了起来:“你们可听清楚了?这院子也有小厨房,你们赶紧给小郎君弄些可口的饭食来,最初就熬点粥,让小郎君适应一下,慢慢地再煮软软的饭。菜都要煮得烂烂的,免得不好克化!”
王娘子急忙争辩道:“可是,小郎吃惯了奶,突然换了饭食,怕是不愿意吃。”
宁大娘一下子冷下脸:“因为想着小郎身子弱,一直才没给他断奶,今儿既说到此事,那就赶紧断了。小郎也有两三岁了,难不成一直就吃奶?”
崔瑜又道:“还有,瑾弟虽说身子弱,睡眠的时辰稍多一些,但在他醒的时候,要多多带他出去走走,练习走路,不要因为担心他走不稳就一直抱着。若是谁想省事就整日把他拘在屋子里,哼,我就揭了谁的皮!”
崔瑜如今也不过五岁大小,但一冷着脸,很有几分世家子弟的气势,连宁大娘也不由暗暗赞叹。
一旁,崔瑾默默地看着,暗地连连点头。早就该断奶了啊,不过一直没人喂他吃饭食,而他也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只得一直屈服着。而他,也很想走出这个院子到外面去瞧瞧,可因为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走路极为勉强,所以奶娘和丫头们也就嫌麻烦,干脆抱在怀里或放在床榻上了。他哪里不知,如果不多加锻炼,更是不会走路。只是,口不能言,连抬头举手也无法控制,别人哪里知道自己的想法。
命运,在我不在天!崔瑾坚信,总有一天,自己能完全掌握这具身体。
在崔瑜的细细叮嘱中,崔瑾数次配合着眨了几次眼睛,崔瑜这才离开。
“瑾弟要乖哟,等会儿阿姊看阿娘那儿是否有精膳食的大娘,晚间阿姊过来和你一起进食。”崔瑜道。
崔瑾哼哼几声,也不论她是否听得见。
王娘子几人面面相觑,心里各自有了几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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