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佯装伤心地趴在他胸前“呜呜”哭起来:“你太残忍了,竟能对我一棵小草下得去口……”
“我,我真没那个意思!”
宫衍头疼了,要怎样说她才会相信,相信他没那个心思。
“没哪个意思?”云轻舞带着哭腔问。
宫衍沉默片刻,道:“我会等你长大再圆房。”婚期已定,而她的年岁却尚小,如此情况,他万不会做出伤害她之事。
“噗嗤”一声,云轻舞终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要是这样宫衍还不知道自己被怀中的小丫头捉弄了,那他可就妄为才智过人的太子殿下了。
“舞儿……你……”
“我怎么了?”
“你不能这么捉弄我。”
“为什么不能?”
“我将会是你的夫君。”
“那又能怎样?实话告诉你,我做事向来随心,谁也甭想说三道四。再者,我可没承认你是我的夫君。”
“我们婚期已定。”
“我知道,但要我承认你是我的另一半,我估计你没戏。”
宫衍抱起怀中人儿,朝内殿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被他轻放到*上,云轻舞撑着脑袋,打量着坐到椅上的男人:“你又不喜欢我,更谈不上爱我,做什么要整出一道圣旨娶我?”
接触到她的眼神,宫衍嘴角动了动,想说出实话,却又觉得不是时候。
短暂沉默,他道:“我喜欢看到你笑,不知这是不是你说的喜欢?至于是不是爱你,我眼下不知道。但请你相信我,迟早有一天,我会亲口回答你。”
璀璨星眸一眨不眨,里面写满认真,这样的他,令云轻舞感到心儿猛地快跳了一拍。
躲开他灼灼的目光,云轻舞似是自语,又似是在问宫衍:“你知道如何征.服一个女人吗?”
女人好征.服,但要想征.服她,除非他有真本事!
更别说,她的心已被狠狠伤过一次,又怎会轻易*于新的感情中?
起身站到*前,她唇角牵起一抹虚无缥缈的笑容:“你不缺女人,而我不需要男人,所以,即便我们成婚,你我也只是陌生人。”
宫衍已恢复沉静内敛之态,只见他眸中精芒闪过,启唇不急不缓,淡淡道:“我说过……你得对我负责……”
“负责?负什么责?我怎么不知道。”
走近他,云轻舞抬手,摩挲着他温凉的唇,悠悠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太子殿下一定要记住我诚恳的忠告哦!”不等宫衍说话,她就往外殿走:“巧香,小云云,你们若想留下来伺候太子殿下,就躲在偏殿别出来。”
坏心眼的丫头,沐浴用得着这么久的时间么?
宫衍在她的手再度触碰到他的唇时,脸上一片红霞蔓延,怔怔地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望着她即将消失在内殿门口的背影,他向来无波的幽邃眼神,一瞬间起了变化。
下一刻,他从椅上站起,快步追向她。
“我送你。”拽住云轻舞的胳膊,他冲着从偏殿走出的巧香,流云道:“去殿外候着。”
“是。”
巧香,流云行礼告退。
“你要做什么?”云轻舞挑眉凝向他,见他眸光晶亮,里面流转着莫名的情绪,心儿不由一紧,讷讷道:“放手,我不用你送。”
宫衍闻言,非但没松手,反而手上一用力,将她直接拉入怀中:“不放。”他嘴角微启,唇齿间漫出两字。
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云轻舞突然有些慌张起来。
星眸璀璨,蛊惑人心,让人不受控制地被它吸引。
“你到底要做什么?”
脑中一阵恍惚,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跟着不经意地错开他的视线,语声恼怒,欲挣脱出他的怀抱。
宫衍一手揽着她,一手轻揉她的发顶,喃喃道:“我什么都不做,就想这么抱抱你。”
“哼,说得好听,要我说你特么的就是想占我便宜。”
冷哼一声,云轻舞气恼地嘟囔道。
“舞儿……”宫衍垂眸轻唤。
云轻舞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咱们不熟,别唤的这么亲切。”音落,她忙又错开目光。
“要不要我脱.了衣袍,你再看看咱们熟不熟。”
宫衍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闻言,云轻舞脸上一红,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麻痹,刚还说丫的纯情呢,这才转眼功夫,就知道调.戏她了!
究竟是惯会装,还是说从她这取得真经了?
心里翻个白眼,她撇撇嘴,装傻道:“太子殿下所言太过深奥,我听不懂。”
宫衍低笑:“是吗?”
“腹黑的男人,调.戏姐一次很得意是不?”
云轻舞心中暗忖,忽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将手探.进男人微敞的衣襟中,接着“啧啧”两声,眯着眼,色色地道:“没想到啊,太子殿下一个大男人竟然有如此光滑的肌肤。”
论腹黑,姐比你丫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宫衍肌肉紧绷,神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怔愣。
他这样,无疑惹得云轻舞嘻笑出声:“太子殿下真得好纯情哦!”
宫衍嘴角噏动,却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趁着他仍在发怔,云轻舞身子稍一挣扎,就退出了他的怀抱。
“我喜欢看你纯情的样子,这样的你让我好开心。”抱臂站在宫衍三步开外,她故作正经,慢悠悠地道:“我觉得吧,你多少已经喜欢上我了,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人啊就喜欢被人征.服,
要不然我会觉得很无趣,而你,这般轻易地就被我欺负了去,又如何征.服我?”
说到后面,她挑了挑眉,一脸为你好地续道:“要我说,你还是请皇上收回指婚圣旨,免得日后我搅得这皇宫里的主子没一天安生日子过。”
宫衍目光幽邃沉寂,定定地凝注在她身上。
暗忖:“就如此小看我么?”
他有他的霸道和强势,此刻,他在隐忍,只因他不想吓到她,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那一面。
然而,这小女人似乎在有意挑起他的火。
那么,他要“爆发”么?
爆发给她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征.服她?
“我滴个神,这男人不是个好惹的主啊!”
心中做着计较,云轻舞脸上忙浮现出一副自以为很可爱,很纯真,实则极为狗腿的笑容:“那个……那个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今个得你施以援手,在此我就谢谢了哈!”
“想走?”
宫衍嘴角勾起,慢慢笑了。
那笑不是很明显,却足以晃花人眼。
“不走留在这被你丫的欺压啊!”云轻舞心下腹诽,脸儿上却笑容璀璨:“嗯,我得回府了,要不然爹爹会担心的。”她不怕他,她只是暂时不想跟皇权抗衡!
宫衍提步走近,注视着她,慢慢道:“想走可以,但要答应我,只能对我一个人动手动脚。”
“……”云轻舞懵逼鸟,搞不清男人出了何状况,竟会,竟会说出如此轻佻,却极具深意的话语。
她心里在想什么,宫衍不知,他只是伸手将人拉回内殿,而后拿起梳子为云轻舞梳顺秀发,用青色丝带束好。
“走吧,我送你回府。”
云轻舞任她握着自己的手,走出太子东宫。
也不知宫衍是想和身旁的人儿单独多相处一会,还是其他旁的原因,总之,他一看到候在殿外的流云,巧香时,直接出言吩咐二人先行回云府。
巧香张了张嘴,想问问自家小姐的意思,奈何没等她开口,人已被流云拽着行远。
而此时此刻,云轻舞仍旧未能从宫衍给她梳头束发的惊怔中回过神。
堂堂太子殿下竟给她梳头,束发?
这,这也太不真实了!
可再不真实,它也是事实。
他的动作明显笨拙,却很轻很轻,生怕扯痛她的头皮。
前世今生,除过那人给予过她温暖,就是爹爹和这个莫名其妙对她好,用皇权将她扒拉到身边的男人。
与后两者作比,前者显然已成为过去式。
爹爹对她好,这一点,不难理解。
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一味地爱心大爆发,由不得她不心生警惕。
然,心生警惕的同时,她会禁不住心神放松,被他那一双幽邃不见底的深眸牵引。
不,不可以这样!
她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以免再度受到伤害。
是,她是需要温暖,像她这样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比寻常人更需要温暖,但与生命相比,那带着不明目的的温暖,她一丝一毫都不需要。
此生,唯有爹爹给予她的一切,不掺杂半点不存的目的。
就是巧香,就是对她很忠心的巧香,她也不敢保证某日在利益驱使下,会不会背弃她。
拿她的信任背弃她。
说她凉薄也好,说她冷血无情也罢,但只要他人真心待她,她都会翻倍,甚至给予对方更多的好。
由这,不难看出,真正的她,其实极重感情。
否则,也不会在临死那一刻,才知最为信任,最为依赖的爱人,会为了自我利益,残忍地对她出手。
松开云轻舞的手,宫衍揉揉她的发顶,眸光温和,轻声道:“舞儿,父皇传我去宣露殿一趟,你在这等我,千万别乱跑。”
突然飘入耳里的声音,令云轻舞蓦地从自我思绪中回过神,就发觉男人已松开自己的手,正静静地看着她。
澄澈纯真的眸子眨了眨,她点点脑袋,语声娇憨地说:“舞儿会乖乖站在这等姐姐回来的。”说着,她朝一旁侍立的小公公看了眼。
“舞儿真听话。”知道她在装傻,宫衍心里一阵好笑,借机又揉揉她的发顶,这才与那位传话的小公公道:“你留在这陪着九小姐,确保她的安全,听到了吗?”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威
慑力。
闻言,那位小公公忙恭敬应声:“奴才遵命。”
御花园可真特么大,现如今尚未真正迈入春天,这里却已然花团锦簇,蝴蝶翩飞,处处风景迷人。
“嘶……”
捂住额头,云轻舞呲着嘴巴,一脸疼痛样。
接着,她眼里泪光涌现,一双无垢单纯的眼眸往近旁的假山后看去。
刚刚有人从假山后朝她丢石子,以她对危险的感知力,自然是知道的,但她眼下是傻女,一旦闪身躲开,无疑会露陷。
所以明知会被石子击中,也只能生生受着。
会是谁做这般幼稚举动?
小皇子?
亦或是小公主?
……
就在她眨着泪眸,故作懵懂无知思索之际,从假山后又接连飞出好几颗碎石子。
尼玛,好身手,弹无虚发!
手腕上被击中,一边肉脸被击中,加上额头,她敢说这几处被击中的地方,皆出现了红包。
“哈哈!傻女真笨啊,被咱们用石子打中也不知道躲开,真是笨死了!”
“对哦,确实够奔的,比九哥养的那只蠢鸟还笨。”
“十一,你够了啊,我的乌雀怎么就蠢了?”
“明明就很蠢嘛,每回我去九哥那玩,有偷偷打开鸟笼,那笨鸟竟然只叫两声,都不知道飞走。”
“你才蠢呢,它要是飞走,不出两天就得饿死。”
“嘘,别吵啦!”
随着女孩子清脆的嗓音响起,假山后立时安静了下来。而侍立在旁的小太监这会儿脸色变了又变,靖王殿下和豫王殿下又淘气了,这被石子砸伤的可是太子正妃啊,他要怎么办才好?原地
打了好几个转,最后,小太监硬着头皮躬身快步走到假山后。
“狗奴才,滚一边去,本王和十姐,十一弟在这玩儿,关你什么事了,快滚,要不然,本王踹死你!”
“靖王殿下,云府九小姐可是太子殿下的正妃,您和豫王殿下不能这般无礼的。”
“小安子,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教训靖王和豫王两位殿下?还是说,你将本宫也不放在眼里?”
“长平公主,奴才……奴才……”
“跪着,不许出声,否则,本宫让父皇下令要了你的命!”
好骄横的公主!云轻舞心中暗忖。
忽地,又有数颗小石子向她飞来,不,不是数颗,是一颗接一颗。
麻痹,还有完没完了?
傻女是傻,可总站在这被砸,那就不单单是傻,是蠢到家了。
因此,云轻舞双手捂住肉呼呼的脸儿,脚步不由后退。
熟料,下一刻,她脚下一滑,身子便向坚硬的花径上倒去。
“啊!”
吃痛声从嘴里发出,她的身子毫无意外地坐倒在地上。
慢慢的,她探手一摸,掌心多了几颗光滑圆润的物什。
晶莹剔透,琉璃球!
和现代的玻璃弹球差不多大小。
啊啊啊……
她在心里咆哮:尼玛小屁孩,尼玛也忒欺负人了,老娘不和你们计较,你们丫的竟得寸进尺,这么欺负老娘!
脸上挂着泪珠子,她攥紧手里的琉璃球,转向一旁的花丛,指尖轻轻一弹,就飞出去一颗。
一声小男孩的吃痛声传出,随之人从花丛中摔了出来。
“十三弟你没事吧!”藏身在假山后的两皇子,一公主闻声疾步走出。
奈何没等他们走近那抱腿,狼狈蜷缩在地的皇子跟前,一个个嘴里亦发出声惨兮兮的吃痛声,继而相继跌倒在地。
“呜呜……不许欺负舞儿,舞儿不是傻子,不许欺负舞儿……”
小家伙们疼得在地上哇哇大哭,云轻舞则为了一会不被麻烦缠上,哭得比他们还大声,还可怜。
“靖王殿下!靖王殿下您怎么了?”
“豫王殿下!豫王殿下您没事吧?”
“是谁伤了长平公主了?”
“燕王殿下!燕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
从御花园各条花径上一下子涌出十多个宫女,太监,各自围在自家主子面前,神色紧张,争先恐后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半晌,他们知晓自家主子摔倒在地,与云府的傻女九小姐有关,登时,一部分人气愤地握紧拳头,告知同伴看好主子,就站起身往云轻舞身边围拢。
这一刻,他们全然忘记即将被他们狠揍的傻女,是太子殿下快要成婚的正妃。
又或许,他们根本没把太子殿下要娶的正妃,与云府的九小姐挂上钩。
“呜呜……姐姐……舞儿要爹爹……”尼玛,傻子才会等着被你们揍,云轻舞心里连番白眼,扯开嗓子哭了起来,那哭声凄凄惨惨戚戚,让听到的人无不心生怜惜。
当然,她身旁这些皇子,公主们的狗腿,还有心思狡诈之徒,是不会生出那样良善的情感的。
“你们要做什么?”
宫衍一出宣露殿,就疾步往御花园这边走,他知道小女人聪明,知道小女人不会轻易受人欺负,但装痴扮傻的小女人真要被宫里那些有心人盯上,保不定会吃些苦头。而这不是他愿意看到
的,所以他要尽快赶到小女人身边。
没想到的是,他紧赶慢赶,小女人还是出事了。
她在哭,极大可能不是真哭,可这足以让他心神一紧,担忧不已。
围在云轻舞周围,举起拳头,抬起脚的宫女,太监听到这乍然传来的冷冽嗓音,吓得身子一哆嗦,接着慌忙收起手脚,迅速站到自家主子身旁,一脸惊怕地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宫衍腾空,很快飘至云轻舞面前,随之灿若寒星般的眸扫视诸人一圈,继而道:“跪下。”
“呜呜……姐姐……”云轻舞仰起脑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得宫衍目中暗芒不时闪过。
无需多问,他已知这里刚刚发生了何事。
“太子哥哥,那傻女欺负我和九哥,十一弟,十三弟,我们的腿都被她用琉璃球打伤了!”
长平公主见在场的奴才全跪伏在地,心里委屈得不得了,明明是他们兄妹几个被傻女欺负了,太子哥哥却不帮着他们出气,反倒为一个傻女惩罚他们的奴才?
说起来,在这位尊贵的公主眼里,他们这些皇家龙子凤女欺负人就不是个事,因为,以他们的身份就是让一个人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宫衍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眼里难掩疼惜,弯腰扶起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儿。
带着些薄茧的指腹,轻而柔地拭去云轻舞脸上的泪:“傻瓜,怎会被欺负成这样!”他唇角微启,声音淡淡的,但其中的关心任谁都能听得出。
“……”傻瓜?云轻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闻他之言,眼里的泪登时止住,暗忖:“你才是傻瓜,你们一家都是傻瓜!”
“很痛是不是,我知道,一定很痛。”
小女人在腹诽什么他不知,此刻,看着她额上肿起的红包,他清冷的声音微颤,寒眸深幽,宛若大海般深沉。
云轻舞真想当场给他个白眼,尼玛,你被石子生生击中五官任何部位,试试看痛不痛。
修长的大手抚上她额头的肿包上,刚那么轻轻一碰,就听到云轻舞嘴里发出轻微的吃痛声。
特么的,没长眼啊,不知老娘额上有包吗?
碰什么碰,有什么好碰的!
心中咆哮,脸上却不能表现出半点愤怒。
只因欠收拾的几个皇家小不点,正怒气腾腾地瞪着她。
被人抓住破绽,可就不好了。
宫衍收回手,目中怜爱愈发浓郁。
“我给你吹吹吧,吹吹就不痛了!”说着,他就凑上前,对着云轻舞的额头轻哈着温热的气息。
云轻舞大跌眼镜,实在是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沙场上的冷面战神,会有如此狗血的一面,吹尼玛啊,你吓着老娘了知道不?
她哪知道,宫衍看着她额上的肿包,不由自已地忆起了往事。
幼时,知道母后生下他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他心里很难过,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母后,因此,时常会躲起来默默哭泣,甚至会自个打自个,好减轻对母亲的愧疚。
每次都是位年老体迈的老嬷嬷找到他。
老嬷嬷告诉宫衍,因为受到先皇后临终之托,在有生之年好好照顾他。
有句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照顾宫衍的那位老嬷嬷曾在危难之时,得到过先皇后的恩惠。
考虑到自己离世后,家族会送新人进宫,从而成为后宫中最为尊贵的女人,先皇后不得不留个心眼,哪怕继皇后会是她的嫡亲妹子,亦或是族妹,她也不能不防她们为了自个子嗣的利益,
加害她的皇儿。
基于这点,她在临离世前,有单独和老嬷嬷说话,要其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儿子平安度过幼年。
先皇后想过要依靠皇帝,但她心里又明白,皇帝要治理江山,岂会时刻关注他们的孩儿,更何况,宫中最不缺女人,谁能保证她前脚离世,皇帝不会移情别恋?
再者,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有真情么?
尤其是儿女私情?
没有,对于一个英明的帝王来说,他的心里只有家国天下。
文帝,她的夫君,正是这样的人。
所以,先皇后不敢,也不能把儿子的安危,全交到一国之君手上。
令她倍感欣慰的是,文帝在他们孩子一出生,就下旨册立小家伙为太子,如此一来,对她的孩子而言,无疑是另一种保障。
交代好一切,先皇后带着对儿子的不舍,红颜芳菲尽。
老嬷嬷很是疼爱小宫衍。
回回找到人,别的先不说,就先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对着他自虐过的伤处吹气,说“呼呼”下就不痛了。
可以说,她将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宫衍。
待宫衍十岁那年,她离开了人世,也是那一年,宫衍向文帝提出要去沙场保家卫国。
由于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国君,加之年岁尚小,文帝没有即刻答应,只说再等两年,由他便是……
“丫的好像有些不对劲?”感受着额上温热的气息,云轻舞心里东想西想,蓦然间脑中闪过一道亮光:“伤感?丫的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伤感至极,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曾经有人这样对他吹气,说什么“呼呼”就不痛了?而他因为忆起往事,这才会表露出如此狗血的一面。”
某女真相了,将男人此时的异常举动,猜了个**不离十。
“还痛吗?”也不知吹了多久,宫衍温热的气息终于从云轻舞额头挪开。
水盈盈的眸子扑闪了两下,某女呆愣愣地摇头,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结果,宫衍很是随意地牵起她的手,就见她嘴角一扯,脸上又显出吃痛之色。
肉呼呼的爪子被抬起,触目一看,男人想都没想,将女人的爪子放至唇边,低下头再度轻吹起来。
长睫微垂,投下一抹阴影,把他眼里的痛惜全然遮掩。
云轻舞想抽开手,奈何环境所迫,不得不放弃。
“丫的,就算你忆起往事心生伤感,也没必要,也没必要对我这样吧!”
心下虽是不怎么领情,但云轻舞知道,男人此时此刻的举动,还是令她静若止水的心湖起了涟漪,那涟漪轻浅,却带给她最真实的感受——他或许还不错……
NO!NO!NO!
他不错,关她鸟事?
别乱想,千万别乱想,这么幼稚的举动,多半是他故意表现出来,从而达到他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应该就是这样。
云轻舞心中做着计较,但连她自个都觉得,什么幼稚举动,什么故意表现出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纯属自己没事找事,将人往歪处想。
以至于越来越心虚,心虚的不敢看近在咫尺,一脸认真的男人。
“太子皇兄对九表妹可真好,他们站在一起看着好温馨。”
距离御花园不远处的湖边,宫澈和云轻雪站在一株抽出嫩芽的柳树下,二人目光齐聚在面对面而立,一高一矮的两抹身影上,对于身旁之人所言,云轻雪并未搭话,只是静静地,极力隐忍
着自我情绪,看向那俩几乎黏在一起的身影上。
夕阳余晖穿过枝条,或浅或深落在男人眉间,枝条随风摆动,那点点暖光轻盈地跳跃在他的脸庞上,将其如玉之貌衬得更为俊雅清逸。
宫澈嘴角始终噙着浅淡而温润的笑,丝毫没有因为云轻雪不言而生恼。
“宁王殿下,你说臣女是不是很可笑?”
云轻雪良久方启口,声音里满满都是落寞和不甘。
“姻缘天注定,不会有人看轻你的。”不甘?不甘又能如何?那人可从未说过要娶她。
宫澈唇边漾出的笑愈发温暖:“别多想,是你的总归是你的,谁也拿不去。”
“是吗?”云轻雪自嘲道:“可什么又是我的?原以为,原以为在太子表哥心里我是不同的,结果却只是我自以为是,无端端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罢了。”
“你很好,莫因为这么一点事,就否定自己。”
“宁王殿下这是在安慰臣女么?但在臣女看来,在所有人看来,臣女连个一无是处的傻女都不如。”
“九表妹很单纯,太子皇兄许是就喜欢她这单纯,才请求父皇下旨求娶九表妹的。”
“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想到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成婚,我心里就难受,宁王殿下,你说我该怎么办?”
“既然无法改变事实,还是看开些好,免得伤人伤己,这就不好了。”
“要是能看开就好了,奈何我做不到。”
宫澈轻叹口气,眼底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缓声道:“其实有时候你错开视线,往旁处看一眼,不难发现另一片风景同样醉人。”
闻言,云轻雪倏然一怔,但转瞬便恢复常态,好似并未听懂他言语中的深意。
“长平,长平,你怎么了?”皇后在宫婢簇拥下,一赶到御花园,就拉过长平公主的小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来:“告诉母后,到底出什么事了,做什么搞得这般狼狈?”小手脏污,嫩
粉色的衣裙上也皱巴得已不成样子,这般状况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顿时心疼得紧。
长平公主和宁王是一母同胞,皆是由皇后所生。
“是她,是那个傻女,是她用琉璃球砸我和九哥,还有十一弟,十三弟。”有了母后撑腰,长平公主眼里泪花打转,手指被宫衍挡住身形的云轻舞,一脸愤怒地控诉道。
能到御花园,皇后又岂会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她握住爱女的小手,就往宫衍站的位置走:“你不该淘气的,更不该拉着小九,小十一,小十三跟着一起淘气。”
端庄的气度,柔和却并不失威严的语气,让人不由自主地会联想到,不愧是一国之母,贤淑端敏,无人能及。
被母后出言教训,长平公主不高兴地撅起嘴儿:“母后,你拉着我过去做什么?是要我向那傻女道歉吗?”
“做错事就该道歉,怎么,你还有理了?”皇后瞥她一眼,而后看向三位抱着自家儿子一脸心疼的嫔妃,冷声道:“不带着皇子们过来给太子殿下和九小姐赔罪,还愣着作甚?”没眼力见
的东西,就算小孩子不知太子有多在乎那傻丫头,做母妃的难道也不知?
“皇后娘娘恕罪,嫔妾这就带着静王殿下(豫王殿下,燕王殿下)向太子赔罪。”
三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嫔妃,各自扶着一瘸一拐的爱子,朝宫衍和云轻舞身边行来。
哼!赔罪?受伤的可是她们的孩子,是留着高贵血液的龙嗣,凭什么要给一个卑贱的傻女赔罪!
怀着对云轻舞的不满,三位嫔妃压根就没将皇后所言,完全听进耳里。
被几个小不点围观,某女对男人的异常举动,倒也淡定。
可仅仅片刻工夫,就有更多的目光聚拢在她身上,尤其是那些目光还带着各色不明的意味,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尼玛,围观便围观,眼神各异,意味不明也无所谓,但你特么的大的拖着小的,齐涌向老娘,是来找回场子吗?
云轻舞可不信皇后和那三位嫔妃牵着她们的小崽子,真得给她来道歉。
“姐姐,舞儿不痛了,舞儿要找爹爹,姐姐带舞儿回家找爹爹吧!”
扬起脑袋,她纯真无邪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如俦俊颜,宫衍握紧她的手轻垂到身侧,颔首道:“好,咱们这就出宫。”有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他的神思就已回笼。
“衍儿,长平……”皇后见他牵云轻舞的手欲离去,忙快走两步,就几个小的所做之事说叨,她的打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怎么着,她也是皇后,且宫衍又是她一手养大的,给她个
面子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那傻丫头已经被皇上指婚为太子正妃,也就是说论身份,并不比长平几个差多少,再加上有其父那么个存在,皇上若真追究起来,必会严惩几个小的。
令她没想到的是,宫衍不等她说完,就道:“犯了错就得管教,若皇后娘娘管教不了,我不介意帮忙。”
嗓音清冷,不怒而威,再结合他一扫而过的凌厉目光,几个小的瞬间吓得脸色煞白。
皇后嘴角挂着的笑僵住,在她身后站着的三位嫔妃,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太子一怒,重惩她们的孩儿。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起身!”
星目中寒芒流转,宫衍牵着云轻舞从那些跪地的奴才身旁经过,沉声丢下一句,渐行走远。
“宁王殿下,时辰不早了,臣女该和母亲回府了!”注视着那一抹颀长的青色身影消失不见,云轻雪终于收回目光,转向宁王宫澈裣衽一礼,就踏上了一旁的花径,不多会,便与宫澈拉开
数米距离。
注视着眼前的身影愈走愈远,宫澈眼底的笑意渐渐冷却,然,一晃眼,他眸中笑意重新染上笑意,紧跟着,提起轻功,很快追上云轻雪:“舅母和母后回丽宛殿了,我正好要和母后告辞回
王府,就和你一起过去吧。”貌如玉,音如小溪流水,是个女子都不免为之着迷。
奈何云轻雪只是低“嗯”一声,神色间无丝毫异样情绪外露。
文帝在宣露殿处理政事,当御花园中发生的事传至他耳里时,他批阅奏折的朱笔微一顿,然后继续专心理政,未发一语。
待窗外最后一缕亮色殆尽,他方从案牍后起身,吩咐李福:“摆驾丽宛殿。”
“是。”
李福应声,躬身走向殿外。
若暗卫所禀属实,那么有关汉卿之女的那些传言,就两说了。
“说说街上的事。”
“父皇觉得有何好说?”
“百姓们的举动,朕可以理解,但突然间出现的异变,你难道就没什么看法?”
“有人想要舞儿的命。”
“那你打算怎么做?”
“没想好。”
“下去吧。”
“儿臣告退。”
回想到下午与宫衍之间的对话,文帝坐在御辇上禁不住轻叹口气。
那孩子究竟要他如何做,才能不把他视为君,而仅仅是一个想和儿子沟通的父亲?
“皇上驾到!”
御辇在丽宛殿门口停稳,李福手中拂尘一甩,高声唱喝。
皇后正要用晚膳,闻声,急忙到殿门口相迎。
“皇后免礼。”步下御辇,文帝轻抬手,免了皇后的大礼。皇后谢恩,而后随文帝回到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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