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心沉,大叔,放过我
第九十七章:女人就像酒,越烈,越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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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办公室。

秦挽歌看着坐在大班椅里气定神闲的男人,终于明白,林禾方才眼神中的微妙是什么意思。

根本没有应聘,有的,只是她的空降。

江衍让林禾推出了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她和江衍。

那种令人倍感压力的的震慑力又一次迎面扑来,无处可藏。

秦挽歌上前一步,在桌前站立,包裹在过膝长靴下的双腿笔直,这笔直一直蔓延到脊背,她不卑不亢的盯着他。

江衍同她直视。

尽管秦挽歌从小到大没再任何人面前低过头,活的坦坦荡荡,此刻,却有种想要避开那视线的冲动。

太过尖锐。

江衍的视线总是想一把无往不破的利刃,轻易能刺穿人的内心。

须臾,她唇角微微松动,露出一个算不上愉悦的笑:“江先生,为什么让我来江氏?”

“不来江氏你想去哪儿?”他反问。

“去我该去的地方。”

“你该去的地方?”江衍漆黑的眼眸忽然浮现一点光,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杀伐,几秒后,他偏头,若无其事道:“抱歉,忘了告诉你,那些地方都不会要你的。”

“你在这里面动了手脚?”她就说,为何投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

江衍不可置否。

“你可真卑鄙!”秦挽歌忽的俯身,双臂撑在沉黑的桌面,一双眼带着丝丝的愤怒,俯视他。

“我从来不屑于去制约一个女人,你应该知道,这是***意思。”

秦挽歌微微一怔,奶奶?

让她进江氏,是要她辅佐江衍?

呵呵,真是个笑话,江衍这种心狠手辣的人需要她一个弱女子去辅佐?

她缓缓直起身子,脸上的愤怒尽数散去,眉眼间透出讥讽的笑意:“我会告诉奶奶,我不想待在江氏。”

她转身就走。

她的梦想,岂能囚禁在这方毫无用武之地的囚笼?

“你大可以去说,但是相信我,奶奶不会同意,因为她不希望你出去抛头露面,你存在在江家的意义,你心里再清楚不过。”

秦挽歌脚步一顿,神色变得复杂,存在的意义,生孩子吗?

确实,江衍的话不假。

“乖乖待在江氏,不要忤逆奶奶,三年后,你生不出孩子,自然会被赶出江家,到时候天高任鸟飞。”

秦挽歌迟疑了,苏皖韵外表看起来温和慈爱,实则手段强硬,若非如此,她一介妇人又如何叫江家在这榕城屹立不倒?

不知过了多久,她折回身,面色再无波澜:“好,我留在江氏,要我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说的好像她会做什么似的。

秦挽歌淡淡启唇:“任凭江总吩咐。”

江衍的目光似有若无的从她面上掠过,拨了内线。

几分钟,一个面容严谨的女人后面跟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走了进来。

“齐姐,宋牧。”

秦挽歌一一握手。

“从今天起,秦小姐将是宋牧的经纪人,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齐姐。”

几人一起退出总裁办公室,齐姐带秦挽歌去办公室做交接工作。

秦挽歌听的一知半解。

齐姐浅浅一笑:“没关系,新人都是这样,顺手了就好了,你出去忙吧,宋牧十点有通告。”

秦挽歌带上门退出去,回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规模并不大,她的待遇同普通员工也没什么区别。

她走进去的时候,宋牧正在听歌,一首英文歌,干净的嗓音,带一点儿沙哑,好听极了。

只是,这歌,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她走进去,脱下外套,浅笑着在座椅上坐下,称赞了一句:“很好听。”

宋牧抬眸,黑色的瞳仁里浅浅的光亮散开来,他唇角微扬,声音里有些得意:“我的歌。”

秦挽歌抬起头,恰好对上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有着最纯净的眼神,笑起来的时候眼底铺着一层细碎的光,像是波光粼粼的江面,好看的不得了。

秦挽歌微微恍神,才勾唇:“你多大了?”

“二十。”宋牧偏头,身上黑色的夹克衬的他皮肤很白,比女孩子还要好,他手指轻扣座椅把手:“小美女经纪人,你呢?”

经纪人秦挽歌可以理解,小美女是什么鬼?

她几不可见的蹙眉:“我比你大三岁,按辈分,你应当叫我一句姐姐。”

宋牧扬眉:“秦姐?”

秦挽歌眉头舒展,却又听宋牧摇摇头:“不好听,我叫你阿歌好不好?”

“不好。”

“我不管,阿歌阿歌阿歌。”

少年无赖的模样,帅气逼人,桀骜又邪魅。

秦挽歌念在他年纪小,不跟他计较那两个字给予她的特殊意义,从座椅起身:“时间不早了,该去片场了。”

宋牧起身,跟在她身后,修长干净的手指忽然从背后绕过来捏了一下她的脸皮:“别老扳着个脸,跟老巫婆一样。”

秦挽歌一把拍掉他的手,瞪他一眼:“再动手动脚小心我打你。”

“女人太凶会找不到男朋友的,看你的样子,一定没有男朋友。”

“那又如何?”秦挽歌反问,她是没有男朋友,可是她结婚了。

秦挽歌清冷的一张脸凑在他面前,宋牧一双桃花眼眨了眨,心口好像有什么地方,快速而迅猛的跳动了起来。

第一次觉得,这样咄咄逼人的女人,好像也别具一番风味。

恍神间,秦挽歌已经抽身出去。

宋牧许久才收回视线,那股直击心底的惊艳,却经久不绝。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是天生自带光环的,比如江衍,又比如宋牧。

看着那张站在镁光灯下妖孽的脸,秦挽歌觉得,宋牧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

拍了整整两个小时,期间她听到了指责,也看到了宋牧脸上的汗。

当走进这个世界,她才发现,明星也并非她想象中那样光鲜亮丽。

拍完休息时,她递给他一瓶水,宋牧仰头喝下大半瓶,喉结上下滚动,已经初具男人身上的那种狂狷性感。

喝完水,宋牧把水递给秦挽歌:“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秦挽歌暂时还不熟悉业务,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垂眸,几秒,才道:“齐姐帮你接的一个电视剧,需要去试镜。”

“几点?”

“一点。”

“来不及吃饭了,你帮我去买盒盒饭。”

秦挽歌微微一怔:“好。”她以为,艺人嘴都很挑的。

宋牧休息,她买回盒饭,两人打车去片场。

因为宋牧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公司并未给配保姆车。

车上,她把盒饭递给宋牧,宋牧瞥一眼她身侧的另一份:“你可以吃别的。”

“既然是你的经纪人,就应当一起同甘共苦。”

宋牧很是意外的看她一眼,齐姐从来不会这样,也不曾说话这样的话,秦挽歌此刻捧着小本确认接下来的安排,侧颜被阳光包裹,长长的睫毛都好似被镀了金,恬然而美好。

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

或许不仅仅是感动。

宋牧不太懂,只觉得被秦挽歌迷得移不开眼,她分明长了一张寡淡的脸,偏偏好似红尘下的妖精,能勾了人魂魄。

几秒之内,素来在女人面前游刃有余的他,也窘迫不安如跳梁小丑。

许久,他才问:“你不吃?”

“一会儿能你试镜的时候我再解决,现在,我有点儿紧张。”

因为她刚刚看了剧本,是一场打戏,宋牧扮演一个杀手,为了去救自己心爱的女人,只身闯贼窝,将会有被围殴的桥段。

她没去过片场,觉得有些忐忑不安,怕宋牧不小心会被伤着。

“紧张做什么?试镜的是我。”宋牧不由失笑。

“我是你的经纪人,你出了事我要负最大责任的。”

“啧啧啧,尽胡说八道,我不会出事的,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吃饭,待会儿片场乱糟糟的不能吃。”

秦挽歌看了他几眼,才放下手头的东西,开始吃饭。

车子到达片场时,已经吃完。

秦挽歌把食盒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拎了包,包里乱七八糟装了好多东西,墨镜,剧本,水杯,衣服,甚至还有秦挽歌刚刚在路边买的零食,满满一袋,看上去沉甸甸的。

宋牧垂眸看一眼,探出手:“拜托秦小姐,你是我的经纪人,不是保姆。”

“这些东西你可能都用得着,我不太懂,只能尽力去做好。”秦挽歌单手拎着包忽略宋牧伸出的手,径直朝前走去,脊背挺得笔直。

宋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明明削瘦无比,却可以面不改色的拿那么重的东西走的每一步都稳稳当当,像是个男人。

只是,这一刻,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的眼睛,被她背部折射而来的光刺痛了。

他心疼她。

心疼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

许久,才回神,追上。

片场的环境一如想象中糟乱,混乱的人群,随处摆放的道具,嘈杂的喊叫声。

她和宋牧走进去,竟没有人注意。

在片场旁的简陋搭台处,排了一行人,跟宋牧一样,是来试镜的。

随后,宋牧也加入了这条长龙。

秦挽歌拎着包站在旁边静静等候,不远处有藤椅,有男人舒适的躺在上面,旁边递水的递水,捶肩的捶肩,看起来大牌的不得了。

秦挽歌反观宋牧。

宋牧的脸很白希,五官精致如画,每一处,都似一笔一划描摹而成,妖媚的桃花眼,轻挑眼角,便纵有无人可及的邪魅,高蜓的鼻,岑薄的唇,尖削的下巴,搭配起来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便是女人,都要嫉妒他三分。

顶好的皮相,像是小说里的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

长得不比那个男人差,是个好苗子,好好捧,日后定是这娱乐园最耀眼的一颗星。

察觉有人在看他,宋牧从剧本里抬头,就对上一双黑亮的眼,宛若秋波。

秦挽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手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站在乱糟糟的人群里,看起来傻的不得了。

宋牧弯了唇角。

很快,到他了。

镜头前,秦挽歌连胳膊酸了都察觉不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如漾了一波春水,含着浅浅的光凝视着不远处的宋牧。

她从来不知道,宋牧的演技这样好。

认真起来的他,敛去初见时的放荡不羁,好似换了一个人。

演深情,他一双眼如湛湛清波,光是那样眉间轻蹙的看着你,便叫人心都沉了进去,演狠厉,他眉眼如刀,黑眸微眯,沉黑似墨染,将杀手的冷刻画的入木三分。

当他闯进贼窝,一人手持弯刀,目光阴冷漠然扫视千军万马,便连秦挽歌都觉得,宋牧就是那个杀手,那个杀手就是宋牧。

他杀出一处血路,救走心爱的女人。

他衣衫褴褛,满身是血,深陷囹圄之中,以一人之力敌百人。

他半跪在高阶之上,以刀抵地,摇摇欲坠。

秦挽歌一颗心都跟着揪成一团。

最后一个镜头,他倒下,经受无数人的拳打脚踢。

镜头寡然而止,导演大呼满意,当场钦定宋牧为男三。

宋牧穿过人群,换下戏里的服装,朝她走来,一双桃花眼尽是笑意。

秦挽歌却看到了他手背的红肿和额角的那一处伤口,几乎下意识的踮起脚尖,她轻碰那伤口:“疼吗?”

宋牧拉下她的手:“我是男人,这点伤算什么?”

他说的轻巧,秦挽歌却轻轻的对着他的肩捶了他一拳:“你这么拼命干嘛?”

“我不拼命你怎么当金牌经纪人?”

“谁稀罕啊。”秦挽歌瞪他一眼:“走,跟我去医院。”

宋牧是要靠脸吃饭的,就算脸上开了个小口,也足以引起恐慌。

他没拒绝。

临走前,秦挽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住他的手:“你跟那个男人熟吗?”

宋牧回头,是男一纪轩。

他摇头:“不熟。”

秦挽歌眯眼,清冷的脸透出一丝狡黠,像只狐狸似得。

她径直拉着宋牧上前:“纪先生您好,我们是你的粉丝,可以合个影吗?”

纪轩淡淡抬眼,睥睨着眼前的女人,微微俯身,下巴扬起,黑色的发丝顺着她白希的脸颊滑下来,散落胸前,一双眼淡如轻烟,哪有半点小粉丝的见到他的失控?

可她的那张脸......

啧啧,真美。

也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便觉惊艳的美,而是越看便越移不开眼的勾人,明明唇角是微微勾起的,偏生眼底没有一丝的笑意。

他不知怎么想的,明知她心不纯,还是大手一挥,起身:“拍吧。”

秦挽歌推一把宋牧:“快站过去。”

按下按钮,镜头里纪轩和宋牧比肩而立的照片就那样定格。

秦挽歌满意的收了手机:“谢谢纪先生。”

她和宋牧扬长而去,纪轩凝着那渐渐消失在视线的背影,笑意,从漆黑的瞳仁深处蔓延开来。

简单的包扎了伤口,走出医院,满目的霓虹中,宋牧看向秦挽歌:“饿了没?”

“饿了。”

“......”宋牧从来没有见过秦挽歌这样的女人,在男人面前丝毫没有收敛自己胃口的意思。

不过,也正因为这份独特,她吸引了他。

宋牧修长白希的手指穿过她黑色的发间:“走,带你去吃饭。”

秦挽歌忽的出手,用力的捏了一下他红肿的手背。

宋牧疼的龇牙咧嘴:“喂喂喂,你这女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

“再对我动手动脚,还有更粗鲁的等着你。”

宋牧是真的信了,把手插进口袋里,安分的走在她身侧:“这附近有一家钵钵鸡,怎么样?喜欢吃那个吗?”

“不能更喜欢了。”

两人吃的酣畅淋漓之际,秦挽歌收到了江衍的电话。

——什么事?

——哦,我在明阳路的一家钵钵鸡老店。

——你别过来,我自己回。

——跟谁?当然是宋牧。

——什么?你改变主意了?

——你执意要来,我不阻拦你。

秦挽歌挂断电话,若无其事的继续吃。

宋牧细嚼慢咽的吃完一口,抬眸:“谁啊?你不没有男朋友?”

“总裁。”

“他怎么会来?”

“不知道,可能脑子有病吧。”

“......”这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敢这样说江衍的女人,真胆大,不过,他就喜欢她这性子,够劲。

其实女人就像酒,越烈,越是上瘾。

江衍来的速度极其快,前后不过十分钟。

他穿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外面套了一件毛呢大衣,从外面进来,携满身寒气。

矜贵的外表跟整个小店格格不入。

秦挽歌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总裁,来点儿钵钵鸡?”

江衍眉头轻蹙,毫不迟疑的摇头:“我找你有事,跟我来。”

话落就去拉秦挽歌的手臂。

秦挽歌终于正视他:“江总,你没看到我在吃饭?你可以选择等我吃完出去说,也可以选择就在这儿说。”

江衍微微一怔,这女人真是长本事了,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下一秒,不再给秦挽歌一丝反驳的机会,径直拉起她。

秦挽歌身子一个不稳,跌进男人的怀抱。

正欲挣扎,江衍的大掌便按在她的后脑,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威胁的意味:“再跟我对着干信不信我在这里就办了你!”

秦挽歌抬眼,就对上江衍明显簇了一团火的黑眸。

一瞬间,心底所有的反抗因子都偃旗息鼓了。

她跟宋牧打过招呼,离开了。

跟在江衍身后走出小店,坐进车里,她不看他,只看着车窗外:“找我什么事?”

“一天的时间,你跟这个小明星已经好到这种地步?”

“迟早的事,提前笼络人心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展开工作。”

“不是不喜欢这工作?”

“不喜欢并不意味着消极面对。”

这么多年来,她遇到那么多不喜欢的事,她不喜欢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冰冷的城市奋斗,她不喜欢因为母亲的病情就这样把自己委托给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她亦不喜欢现在每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生活,可不喜欢又能怎样?

生活告诉她,不喜欢也得忍着。

江衍许久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侧脸,看到秦挽歌以为她的脸上沾了钵钵鸡。

可抬手一摸,什么都没有,她扭头:“看够了没有?”

江衍不答,只淡淡吐出一句话:“以后跟我一起下班回家,夜深了,打车不安全。”

“不需要,谢谢江先生的好意,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拿到了驾驶证,准备买辆车自己上下班,这样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江衍略有些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

“别墅车库有很多辆车,自己喜欢哪辆就去提,没必要买。”

“那都是江先生的,我还是自力更生的好。”

“跟我这么见外?”

“你我本就是彼此的外人。”

“你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

秦挽歌快速否认:“没有,只是觉得跟江先生保持距离比较好,这不也是江先生希望的?”

江衍竟被噎的无言以对,看着女人冷淡的模样,忽觉烦躁,胸口好似堵了一团火,无处发泄。

许久,他冷着脸:“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很好。”

翌日。

秦挽歌刚刚到公司,宋牧就神秘兮兮的凑过来:“阿歌,实话说,你跟总裁什么关系?”

“一般......”

“别跟我说普通关系,你当我傻?”

“那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以你们的辈分,他难道是你的......表哥?”

秦挽歌垂头盯着手机屏,微博界面,宋牧工作室的公众号里,她发了照片,手指快速移动,编辑文字,随即漫不经心的开口:“他那么老怎么会是我的表哥?实话跟你说,他其实是我......二叔。”

秦挽歌按下发送,一条蹭了纪轩热门的微博就这样进入公众视野。

而那句二叔,也落尽齐姐的耳朵。

对话因齐姐的到来被打断。

秦挽歌收了手机站起身来,一脸正色,哪还有方才拿江衍开涮时的漫不经心:“齐姐你来了?我正好有事找你。”

“什么事?”

“你看一下这张照片,我觉得我们可以借此炒个热闻,毕竟纪轩和《上海风云》这部剧最近很火,昨天宋牧又拿到了男三,恰好可以拿纪轩当噱头把宋牧推进影视界,您觉得呢?”

“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齐姐面带微笑看着秦挽歌,眼里的赞赏毫不掩饰:“秦小姐,你很聪明。”

第一天接触经纪人这个行业便知道借别人的手推自己的人,很难得的天赋。

秦挽歌敛眉:“不敢当。”

当天晚上,老宅,秦挽歌捧着报纸,便看到头条版面,放的正是纪轩跟宋牧的合照。

下方配图文字是她亲手编辑,表面看起来像是在热论纪轩跟《上海风云》这部民国新剧,实则,字里行间都在夸赞宋牧的敬业精神,为拍剧而意外受伤,忍痛拍摄全程。

她眼角有淡淡笑意,放下报纸拿出手机,宋牧的粉丝果然蹭蹭往上窜。

而她上午以宋牧工作室为名发的那条微博,成功攀上热搜榜第一,宋牧的名字紧随其后排第二。

点开评论,一水的夸赞。

“哇,小鲜肉好帅!”

“演技好赞,此人必火!”

“现在这么敬业的演员不多啦!”

......

秦挽歌眼角的笑意扩大开来,却觉身侧*垫微微下陷,紧接着,醇厚低沉的男声落在耳边:“心情不错?”

秦挽歌抬头,江衍刚洗完澡,穿黑色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黑色的发梢还在往下淌水,偶尔有几滴掉在肌理分明的胸口,顺着流畅的线条滑下去,禁欲,性感。

她敛了笑,后退几分。

江衍一边擦拭头发,一边散漫的看着她,薄唇微启,语气淡淡,秦挽歌却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可是我的心情不太好,今天,听说有人说我是他二叔。”

卧槽,江衍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秦挽歌当即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僵掉了。

江衍轻飘飘的抬了眼角扫她一眼:“没想到,秦小姐喜欢**,跟自己二叔同*共枕的感觉怎么样?”

“......”秦挽歌扯出一抹笑:“我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堵悠悠众口,相信江先生也不愿意别人知道你我之间的真实身份。”

“是吗?你确定不是在那我开涮?”

“我怎么敢?”

江衍盯着她,幽深的黑眸终于透出浅浅的笑意:“那叫声二叔听听?”

哈?

想占她便宜?

没门!

秦挽歌捂嘴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倒在*上,装睡。

江衍看着她不停轻颤的睫毛:“你的演技很拙劣。”

“......”秦挽歌继续装睡。

“你再装我就把你剥光睡了。”

“!!!”

秦挽歌一骨碌爬起来:“我醒了。”

“叫二叔。”

“......”这人是不是*,干嘛非让她叫?

“不叫今天晚上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睡不着。”

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男人!

秦挽歌不情不愿,好一会儿才小脸一红,低低的吐出一句:“二叔。”

“乖侄女。”

“......”这践人!

仔细做来,经纪人的工作不难做,兴许是卖出了第一步,秦挽歌劲头十足。

连着几天加班。

两人不一同上下班,江衍几乎抓不到她的人影。

秦挽歌乐的清闲,比起江衍的难缠来,宋牧很明显好多了,至少跟他在一块儿秦挽歌怡然自得。

这天晚上,下班,正跟宋牧相约麻辣火锅,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来自医院。

先前没有任何不好的征兆,此刻,那噩耗却如山洪一样排山倒水而来。

以至于秦挽歌毫无招架能力,手机从掌间滑落,“砰”的一声砸在桌上,又滚落地上。

随之滚落的,还有豆大的泪珠。

无声的哭泣,好似灵魂一瞬间被抽走,秦挽歌怔怔坐在原地,筷子还握在手里,火锅里的热气还在升腾而上,只是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不知愣了有多久,方才从地上捡起手机,一言不发的冲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驱车,将速度提到最快,不善车技的她,连闯几个红灯,直奔医院。

又是手术室,又是刺眼的红,耳边伴随悲怵哭声,不知是谁猝然离世,从手术室移出来,被推往太平间。

这个世界似乎每天都在有人离世,这样的悲欢离合,在医生的眼里麻木的不值一提。

他只是把病危通知单塞到秦挽歌手里,转身又一次走进手术室。

秦挽歌忘了这是她第几次受到病危通知单,却从未有一次,比现在更叫她恐惧。

因为病危通知单上写着,术后出现了排斥现象。

几乎无力回天。

医生说,时日无几。

秦挽歌静静的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遥望着走廊尽头微薄的光亮,眼睛里已经没有泪。

*之间,母亲来来回回的奔波于病房和手术室之间,秦挽歌忘了有多少次,透过缝隙,看到手术室里的母亲浑身插满管子,那些冰冷的器械一次又一次的探入她的体内,那一定很疼,秦挽歌想,可她无能为力。

就这么静静坐了一晚上,从黑暗到白昼,黎明之际,母亲被推出病房。

天光终于刺破阴翳的云层洒下万丈光芒,拉开窗帘,从里面望出去,天空一片耀眼的蓝。

许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

十二月份已经走到最后一天,秦挽歌坐在*边,母亲靠在*头,秦挽歌笑笑:“很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

这天,母亲不再像昨天一样,躺在*上饱受病痛折磨,早晨醒来之际,精神出奇的好。

她抬手握住秦挽歌的手,淡淡微笑着:“很久没跟你出去走走了。”

“好,那我们出去走走。”秦挽歌去一旁推轮椅。

手被攥住,秦母轻轻的摇头:“我可以。”

秦挽歌只怔了一瞬,敛眉,神色恢复正常,依旧是浅浅的笑,扶起母亲,母亲的手掌落在她掌心,骨瘦如柴,硌的她掌心都疼。

两人相携走出病房。

医院走廊里,沿途碰到医生和护士,看到两人先是惊讶,耳后便快速垂下头,秦挽歌看到了,那是怜悯。

她突然想起半个小时前,她走进主治医生办公室,医生告诉她:“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母亲这是回光返照。”

秦挽歌低着头,有些麻木的站在办公室,医生以为她会哭,但她没有,她只是抬眸看着医生,清丽的面容上爬满了憔悴。

她只说了一句话:“谢谢医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牵手外出散步,母亲沉静的说着前尘往事,说起她小时候。

她和母亲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回忆太多,心酸也太多,一件件小事,如果不停歇,似乎可以说到天荒地老。

说了许久,许是有些累了,母亲说要歇歇。

长椅上,母亲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开口问她:“歌儿,你实话跟妈妈说,我住院治病的钱哪儿来的?”

秦挽歌呼吸一滞,沉默。

“歌儿,妈妈不是要骂你,妈妈只是有些愧疚,这些年来,没能为你做些什么,一直都在拖累你。”

妈妈没提及秦挽歌嫁人的事,秦挽歌却已知道,妈妈都知道了。

她抬眸,浅笑,温和如水:“妈,我不苦。”

母亲看着她,抬手替她把耳边的碎发挽至耳后,满眼的心疼:“歌儿,妈妈不管不嫁给了什么人,但是你一定要幸福。”

许久,秦挽歌用力的点了点头。

母亲笑了,她说:“歌儿,我想回家看看。”

“好,我去跟医生说一声。”

以前的老屋地势偏,秦挽歌载着母亲一路颠簸,车上母亲睡着了,轻轻靠在她肩头,像是小时候她曾依偎在她的怀中。

抵达时已经是下午。

阳光静静的流淌,洒在老屋斑驳的木门,门锁上生了锈,秦挽歌拿出钥匙,开门。

吱呀一声,浓重的尘土味儿携回忆一并袭来,厚重沧桑。

幸好她离开的时候在家具上遮了布,布扯掉,灰尘散落,家具干净的呈现在眼前。

母亲坐在餐桌前,她说想吃她做的面,

秦挽歌进了厨房,不多时端了两碗面出来。

母亲胃口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吃碗面,汤也喝光了。

秦挽歌扶母亲在沙发上坐下,母亲目光涣散的环视四周,她叫她:“歌儿,去把挂在墙上的老照片给妈妈拿过来。”

那是妈妈和爸爸的结婚照,黑白的,充满年代感。

有一本书那么大。

妈妈捧着,手指在镜面一寸一寸描摹,目光专注,偶尔会笑。

停了很久,她轻声说:“歌儿,我要走了。”

秦挽歌似是没听见,过了一会儿,问她:“还会回来吗?”

“不回来了。”

这次,秦挽歌沉默良久,方才“嗯”了一声,湮没在空气里,轻的仿若蚊声。

母亲紧了紧她的手,然后慢慢松开,从怀里拿出一张捂了许久的卡片:“这是当年你爸离开时留下的钱,不多,只有两万,你收着。”

“还有,房产证就压在我跟你爸房间的保险柜里,你要留着这房子便留着,不想留着......就卖了吧。”

说完这句话,她似是有些累,许久,才看向她,眼睛已经有些浑浊:“秦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嗯”秦挽歌点头,笑的眼睛生疼:“妈,走吧,别记挂我,明年我就大学毕业了,会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老公也有了,他对我挺好的,婆婆对我也好,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外孙我都给你生了好几个。

母亲听着她的话,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却有眼泪无声淹没了悲喜。

屋里静悄悄的,母亲的意识在涣散,呼吸变的急促。

秦挽歌知道,她已经是弥留之际,她攥紧母亲的手,母亲的手却在她温热的掌心越来越冷。

最后一瞬,母亲再开口,声音渐渐微弱:“歌儿,别恨......你爸爸,当初他离开妈妈是因为他不爱妈妈。他现在不知身在何方,可妈妈......找不动了,妈妈走后,你把我的身体火化了,洒进西湖,那是我和你爸爸初遇的地方。”

“如果哪天他回来了,你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他。”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渐渐的再也听不见了,她的头渐渐靠在她的肩上,似是睡着了。

秦挽歌晃晃她的手臂:“妈妈......”

再无人回应。

偌大的房间,没有一丝声响,空的可怕。

有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棂,悄无声息的蔓延进来,有几点跃上母亲的眉眼,她走的很安详,手里捧着画框,唇角带着笑意。

秦挽歌看着看着,笑着笑着,眼泪就忽然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这年,十二月份的最后一天,她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有的亲人。

此后,天地之间,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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