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乘客们的拥挤下,我坐的位置刚好成了一道分割线:满车的乘客全部拥到了我身边,而在我前面的那一小段车厢却变得空空荡荡,除了被天火逐渐烧成灰烬的三个受害者外,就只剩那具被我用镇尸符镇住的恶尸了。
自我招呼乘客们砸车窗的那声喊叫后,乘客们虽然仍旧在向后拥挤,但已经停止了喧哗,全部都只惊讶地看着我惊世骇俗的术法。
可正当我又从包袱里翻出了一道毁尸符的时候,乘客里不知谁发了一声喊:“那个伤人的男人和这个女的就是重大嫌疑犯,大家快抓住他们……”
人性都是这样,事不关己的时候任别人遇到什么危险,大多情愿选择袖手旁观,就像之前我在另外那车厢,被大胡子和小白脸抓住而求救时,便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我!
但当自己受到威胁时,人们往往又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人。那声喊叫过后,受惊不轻的乘客不再是一幅冷漠的态度,喊声未绝我便被五六只手紧紧地按在了座位上,不过也许是恶尸之前的出手太狠,现在他虽然被我的镇尸符定住不能动弹,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去抓他……
我试着大声回应解释道:“我不是嫌疑犯!前面那人是个僵尸,被他抓伤咬伤马上就会没命的,你们快放开我,让我消灭了他!”
“放屁,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呀!”刚才的那喊声又起,并反驳我道:“我们亲眼看见的,你用什么东西烧死了三个大活人,分明就是那个男人的帮凶。你说自己的同伙是僵尸,只是想吓唬我们吧?”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冤枉,所以心里并不惊慌,只是继续申辩:“我是道士,那个僵尸被我的符纸镇住后,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很快就会醒来,你们快放开我……”
“不能让他们跑了!”之前的喊声却打断了我,随后又高声道:“大家快去抓住那男的呀!”
他的声音比我大,号召力也比我强多了,这又一催促后,还真就有人向前拥了回去,瞬间就把恶尸抓了个严严实实!
那些不明真相的乘客一上前,我就知道坏事了,但我却无能为力,我说不服叫喊的那个人,也挣脱不了按住我的那些手。特别是见到恶尸背上那道我先前打出的镇尸符,被那些上前去“见义勇为”的乘客们给弄掉后,我更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既然天意如此,我也真的没有办法……
耳里传来的声声惨叫对我来说是预料之中,我不愿意睁眼,是因为我不忍看见那些无辜的乘客受伤时的惨状……
对于我自己的安全,我倒是不担心的,因为我被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的时候,伸进包袱的右手便放开了符纸,转而抓住了那把鹿悟仕赠送给我的灭魂刀。当日孙大帅见到此刀时曾说过,这刀既能灭魂,那就是僵尸最害怕的东西,只要手握此刀,僵尸就绝对不敢对握刀人如何。
僵尸因为多了幅实实在在的躯壳,所以无论对活人生魂还是禁忌危险,都比鬼魂的嗅觉要强得多,不会像有些鬼魂一样明知此物乃是相克法器,却仍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来。
没人及时站出来处理,僵尸伤人的速度便是一个链锁反应,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惨叫声便由前面蔓延到了我的身边,最惨的叫声过后,又再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灭魂刀的法力倒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一直闭着眼,按住我的几人也一直没松手,只是都在那些惨叫声开始后便都在微微颤抖。他们不松开手就证明没有受到攻击,想来应该都是受我那灭魂刀的影响,让僵尸或者说僵尸们不敢动手。
这倒让我不得不出声提醒了,深吸了一口气后,我缓缓说道:“你们记住,手一定别离开我的身体,这样的话他们应该就不敢怎么样了!等到车子再次停下,我们一起下车后,我就有办法让大家都脱离危险。”
按在我身体上的那些手更颤抖了,但所有人却都不再那么用力。
车子再次停下时我才睁开眼睛,本来以为此时的车厢又是一幅人间炼狱景象,谁知等我睁开眼后,却没有见到想象中那种血肉横飞的场景,那些乘客大多又都回到了座位上,除了有三个人还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腰上和腿上外,连没有座位的乘客也都疏散回了过道上。
乍一看去,似乎我和按着我的三个乘客才是不正常的,我是一脸诧异,那三个乘客则是满脸惊恐,其他的满车乘客却是神态自若。
不过事实肯定不是这样的,且不说此时车厢内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就那满车的尸味,也足以说明这里真的比地狱更甚。
这回我们的车厢被断开了,车子停下后小喇叭里便传来声音:“尊敬的乘客们,您乘坐的车厢将与前车断开,请您不必惊慌,按顺序从右后车门下车……”车厢的右后门打开后跟着是一阵振动,继续便感觉列车的前段又继续前进。
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乘客下车,那些表情木然的乘客似乎听不懂刚才喇叭里的话,也看不见打开的车门,还是像之前坐车一样,就只规规矩矩地呆在车上。
见状后我知道时机来了,抬起头缓缓地对那三个惊恐的正常人说道:“你们的手别离开我,我们一起挪到后门然后下车,记得下车后就跑,有多远跑多远!”
之前按我的三人都是成年汉子,能在那种时候挺身而出,说明他们还是够勇敢的。但此时他们听了我的话后,却如三岁孩儿一般地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
我试着慢慢起身,那三人的身子也在随我站起而站直。见身边那些头上都冒着隐隐黑气的所有人都无反应,我们便慢慢地连成一线往车厢后挪。我直接把灭魂刀从挎在肩上的包袱里抽出,以防意外发生。
这个举动是很有用的,站在过道上的那些“乘客”在我们经过的时候,没有向我们发起攻击,还主动地侧身给我们让出了路。
纵然如此,我们还是走得格外艰辛,特别是那三个紧张的正常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喘着粗气头上冒汗。
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大气都没敢喘上一口!
下车的时候,我吩咐在身后摸着我肩膀的两个男人:“两个大哥,麻烦你们试试,看能不能手动地把车门给关上?”
两人还未尝试,身后却传来一道响亮的回应:“不用了,那些死人不得人指引,是不会下车的。”
我听见那声音的时候,忍不住“哇”地一声就哭了!抬眼看去,说话的人却不正是大半年未见的刘青玄么!
和刘青玄一起的,还有四个身着警服全幅武装的人,不过我不认为他们都是警察,因为此时刘青玄身上的打扮也是一样。
带着同伴走上前来,把我带下来的三个男人拉开后,刘青玄长声叹道:“我还以为因为你在车上。这节车厢里的人会全部幸免,没想到却是到此时为止,下车人数最少的一节车厢。”
虽然见面后没有一声问候,更没有一句安慰,但我觉得倒也正常,毕竟此情此景、此时此该,都不是儿女情长的时间和地点。
所以停住哭声后,我也就只直接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刘青玄没有回答,而是从腰间挎包里摸出一大把符纸,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幸好鹿先生于道家佛家的传承都是无术不通,而这些湘西赶尸一脉的毁尸符又是他提早就备好了的,否则这次的事情可真要搞大了!”
在我还诧异不已的时候,他已经拿着那些符纸,念念有词地窜上车去了。
车厢内顿时有火光从玻璃上映出来,但却不见一丝烟雾,看着刘青玄在那些火光间忙碌,我再也支持不住了,一跤坐在那些碎石上眼泪又顺着脸颊滑落……此时车上的每一道火光,可都代表着一条活生生的命呀!
我会那样悲伤,是因为我觉得这些人受害,好像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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