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情形,别说宇文将军麾下的将士,就连跟着秦曜阳一同前来的众人,也疑惑了。
不是疑惑宇文将军一家为何跪在这里,而是疑惑他们一家居然有脸请罪!
他们若是宇文家任何一人,这会儿绝对悬梁自尽去了!
17座城,不到一个月时间!
亏他们还有15万大军!
就算夏军人数比他们多,那也不至于输得这样惨!
秦曜阳拉了拉缰绳,马匹的速度慢了少许。
他没有下马,任由马匹慢悠悠走过去。
“负荆请罪……”秦曜阳声音不大,语气中透着几分玩味。
宇文一家没吭声,秦曜阳再走近几分,将马缰拉住,20万兵马齐刷刷停在他的身后。
“不知宇文将军负荆请的是什么罪?”秦曜阳问。
“回太子殿下,末将愧对皇上,愧对百姓,没有把秦国的边关守好。”宇文聿深深磕头,他的两个儿子在他身后一步处,亦深深磕头。
“确实没守好,送了15座城,再失守了2座城。”秦曜阳语气很淡,“早前听说宇文将军一家骁勇善战英勇无双,如今方知是谣传。父皇将边关交给你们,确实是失误。”
“不知宇文将军如今是如何打算?”秦曜阳顿了一下,“是跟着旧主去呢?还是戴罪立功?”
宇文一家一听这话,立即明白秦曜阳的意思,在秦曜阳看来,他们也不是非死不可。
宇文聿忙道:“求太子殿下再给末将等一次机会,末将等一定拼尽全力,收复河山!宇文一族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本宫不需要你们效忠,你们记住,你们是秦国的将军,是秦国皇上的臣子,你们需要效忠的永远只有秦国,只有秦国的皇上!你们需要放在首位考虑的,永远是秦国子民!”秦曜阳这话,不光是对宇文一家说,也是对身后将领说。
秦国的军权,不应该成为皇子夺嫡的棋子,只应效忠君王。
宇文一家的错,便错在早早站队,关键还站错了。
一个敢用自家国土换邻国帮助的皇子,怎能效忠?就算那位皇子真夺得皇位,也必定守不住!
“是,末将谨记太子殿下教诲。”宇文一家再次磕头。
秦曜阳点头:“这是你们捅下的篓子,确实应该由你们弥补。”
宇文一家大喜,这是同意他们戴罪立功的节奏啊!无论如何,死罪是暂时逃过了,三人忙着谢秦曜阳不杀之恩。
“你们不必谢我,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秦曜阳说,“至于往后会不会死,还得看父皇的安排。”
“是。”宇文聿道,“末将谢太子殿下给我等这样一个机会。”
秦曜阳“恩”了一声:“下去领30军棍。”
“是。”都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挨30下军棍算什么。
“咦。”秦曜阳忽想起一事,“既然是负荆请罪,那就用荆条吧!就在这里用刑,你们所有人都看着。”
“是!”众人齐齐答。
秦曜阳点了三个人的名字,要他们行刑,这三人皆是玄天楼出生。
玄天楼内,最普遍的刑罚便是鞭刑,30鞭。
三人深刻怀疑,秦曜阳刚说30军棍只是顺口,如今叫他们行刑,很显然是要他们实打实的打,把荆条当做普通鞭子,狠狠的抽。
三人看着荆条上的倒刺,不由为宇文家默哀,这30鞭抽下去,背上可就没一好肉了。
“啪!”“啪!”“啪!”……
荆条抽在人的皮肤上,每一鞭下去,皆血肉横飞。
宇文一家皆咬着牙硬挺着。
这样一幕,在在场许多人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寒冷的冬,赤.裸的上身,有罪的将军,可怕的荆条,血肉横飞的景象。
待到30鞭抽完,宇文聿咬牙,再次开口:“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秦曜阳“恩”了一声,扬声对所有人道:“今日这一幕,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记住,国土是一个国家尊严所在,若连国土都保不住,我们哪有颜面自称秦国子民?!”
“末将等知错了!”今日在众人面前被打成这样,三番四次提及国土,宇文一家真想打个地洞钻进去,可是,为了族民,他们必须活着!
秦曜阳再次“恩”了一声,对宇文家三人抛下一句:“下去休息吧,准备两日后攻城。”
“是。末将遵命!”宇文聿抱拳。
秦曜阳率军进了城。
……
宇文聿一家三父子在手下将士的搀扶下,回到他们临时住所。
三人有话要说,便趴在同一个房间的三张床上。
“爹,秦曜阳可真狠!我们背着荆条去,他居然真叫人用荆条抽我们。”哥哥宇文珩胜说。
“哥,这已算好的了,总比直接叫人杀了我们强。”弟弟宇文文骥说。
“你们确实该庆幸,太子殿下今日打得越狠,我们往后活下来的机会才越大。”父亲宇文聿说,“我今天认真看过太子殿下身后的军队,军纪严明,显然训练有素,根本不像东拼西凑的杂牌军。若不是认识他身后的阮、宁、李三位将军,我一定会以为那支军队跟了太子殿下至少两年。”
他顿了一下:“按照京城传来的消息,皇上已有退位之心,只等这位打胜仗回去就登基。他虽说我们的性命由皇上裁夺,可那时候,他不就是皇上吗?我们助他早日收复河山,早日回京,他不会杀我们。”
宇文珩胜和宇文文骥点头。
“我担心废皇后那边的宁家不会放过我们。”宇文珩胜道。
“那个宁家……延绵数百年,历任家主皆是极有智慧之人,极懂顺势而为,不会与大势抗衡。”宇文聿道,“此番过后,他们应该会韬光养晦一段时间,不会轻易出手了。”
“是。”宇文珩胜道,“刚太子说,两日后开始攻城,我们这伤势……”
到时候,伤口必定会裂开,必定伤上加伤,连续17座城,他们这伤,怕是收复河山之前都不会好了。
“还真是延绵不绝的惩罚!”宇文珩胜苦笑。
“爹,哥!你们听——”宇文文骥忽的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旁边两人。
是号角!
进攻的号角。
“来人!”宇文珩胜大声喊,见有人进来,立即问,“是夏军又来了吗?”
“回将军,是我们的军队。”来人汇报道,“太子殿下说,要连夜进攻。”
连夜进攻……
“不是说两日后开始攻城吗?”宇文文骥喃喃,秦曜阳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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