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夜。
四更天,正是人们在夜里睡得最沉的时候。
“踏、踏、踏……”声音由远及近。
是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人,靴子踩过青石路面的声音,那样整齐。
凤青翎一个咕噜从床上翻起来。
太子……反了!
她抓起放在床头的黑色大氅,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从秦曜阳离开的第三天起,她睡觉就再没脱过衣服,因为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会行动。
院子里,不光是她,朝霞晚霞龙八,京城九少们,还有许多暗卫,都已快步走了过来。
暗卫们依旧是灰色衣服,其他人全是常服。
这样快的反应速度,怕是所有人都和衣而眠。
没有人点灯,每个人的脚步都很轻。
夜色下,裕王府纵然所有的核心力量已尽出,可从表面上看,这座府邸仿佛依旧在沉睡。
“人都齐了吗?”凤青翎问,目光转过众人。
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周围:“嫂子/主子/王妃,人都齐了。”
“好。”凤青翎点头,“按原计划行动。”
“是。”众人略一点头,各自离开。
有人在原地一闪,便只剩下一道残影,有人纵身起跳飞檐走壁,更多人从王府后门悄然离开。
……
京城里,很多人都醒了。
百姓,官员。
听得这样的声音,很多人第一反应是鬼,第二反应立即就是军队了。
同样没有人点灯,人们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或窗边,偷偷往外看。
那是怎样的情形啊,整齐划一的步伐,黑衣黑裤黑色盔甲,只有手中的长枪是明晃晃的银色。
如此纪律严明,是哪里的军队?
百姓想:不会是夏国的军队进入京城了吧?为何连攻城的步骤都没有?戏文里说,敌国来犯,都是烧杀掳掠,为何这次这样反常?
官员想:这是逼宫的节奏啊!这是哪位爷干的?不动声色间竟控制了守城大军,放了这么一支队伍进来!
刚离开京城不久裕王吗?他杀回马枪回来了?不能吧,这样严明的军纪,这样整齐的军容,没个几年的训练,根本达不到!
被废黜不久的荣王?因为不甘,所以逼宫?他手上有这么一支军队?若真有这么一支军队,秦皇还会轻易动他?
或者是太子?以他的权势,将守城军拿下也不是不可能,藏着这样一支队伍,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总不能是从来没进入过权利核心的十三皇子,或者年少无知的十六皇子,或者远在天边的八皇子吧……
很快,猜测不必继续进行了!
因为军队已经走近,为首那人,竟是——
八……八……八……八皇子!
他不是在南边的边关吗?年前都没回来述职,听说那边有小股动荡!团年饭也没回来吃,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半夜三更,带着军队进京,直往皇宫方向而去。
……
皇宫。
新年还没过完,皇宫里灯火通明。
无数红色的风灯飘在空中,喜庆而寂寞。
在那支黑色军队进入京城不久,已有人偷偷摸出城门口,飞快奔赴皇宫。
“皇……皇上……”
一向守规矩的裴公公将贵妃的寝殿大门打得“啪啪”作响。
秦皇陡然惊醒,心脏有一瞬间的紧缩。
“什么事?”他一个翻身坐起。
“皇……皇上,八……八皇子反了!率军进京了!”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裴公公说话结结巴巴。
“老八?”秦皇语气中几分玩味。
他转头,先是看过贵妃一眼,见贵妃也已坐起,道了句:“先起床吧!”
贵妃点头,眸中亦全是惊骇。
秦皇站起,一边由得其他宫人服侍他穿衣服,一边问:“老八既能安然进京,想必守城军已叛变。”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至少今夜布防已换。”他不相信守城军全部叛变,“朕的御林军呢?”
“应该在路上。”裴公公答,他刚得到的消息只有一条,八皇子率军进京。
“来人,传朕的命令,御林军全力御敌,务必把八皇子捉拿归案!守城军集合,配合御林军的行动。”秦皇道,“此外,把殷嫔给朕抓过来!”
殷嫔是八皇子的亲生母妃。
在众宫人服侍下,秦皇的衣服很快穿好,穿的依然是龙袍,旁边贵妃也穿好衣服。
“你在这里等朕。”秦皇道,“别担心,不会有事。”
贵妃点头。
秦皇迈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忽的又停下了,转头对贵妃道:“你还是跟着朕吧,跟着朕安全一点。”
贵妃有一瞬迟疑。
“裕王在你身边安排了高手吧?你把他们也带上。”秦皇说。
贵妃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默默跟在秦皇身后。
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夜,守在锦绣宫的暗卫也不再忌讳被秦皇暗卫发现了,飞快跟上前去,只不过,他们依旧在暗处。
……
秦皇去的地方是勤政殿。
他站在大殿的中间,双手负在背上,朝着殿门的方向。
无论这一场谁胜谁败,待会儿,那个逆子都会从那里走进来!
老八……
老八纵然有本事带兵从边关到京城不惊动一人,也没本事那样顺利从城门口进京。
调动京城布防,那可不是他一个常居边关的皇子能做到!
不光是他做不到,就连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京城,甚至一度能和太子抗衡的荣王都不一定做得到!
只能是太子!
贵妃站在秦皇身后两步的地方。
秦皇忽的转头:“怕吗?”
“怕。”贵妃道。
“朕以为你要说不怕。”秦皇笑。
“臣妾只是凡人,怎会不怕?”贵妃很平静,“无论逼宫的是谁,只要对方赢了,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臣妾。”
“喔?”秦皇再问,“你对朕就这么没信心?”
“臣妾只是先想了最坏的结果,这么大半夜率军进宫,总要有个名头。”贵妃道,“清君侧就是个不错的名头。皇上身边,朝臣还算清明,最近能清的似乎只有臣妾。”
“笑话!”秦皇不悦,“清君侧一向是清乱臣贼子,什么时候轮到清后妃了?后妃是朕的家事,岂容其他人置喙?再说,你又没有祸国殃民!”
贵妃笑:“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等着便是。”
秦皇不悦:“他们谁要敢动你,除非从朕的尸体上踏过!朕倒要看看,哪个不孝子,竟然敢杀父弑君!”
贵妃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殿外,传令官已将消息一条接一条传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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