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蛭?”有人疑惑。
“是,就是蚂蝗。”凤青翎解释,她不确定这个朝代是否把蚂蝗叫水蛭。
“我们太医院有烤干的蚂蝗。”有人补充。
蚂蝗本是一味中药,主逐恶血淤血,做通经之用,多用在女人身上。
如今,中毒的是秦皇子,凤青翎要这蚂蝗何用?
“不要死的,我要活的。”
凤青翎一边说着,一边已拿出银针包,将十来根空心的银针插.入秦曜阳手心,再叫人倒了十来碗白水,一一放在桌上。
“你别运功。”凤青翎叮嘱秦曜阳,“相信我。”
秦曜阳点头,双眸专注的看着凤青翎。
房间里明明有许多人,可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凤青翎。
凤青翎亦朝他微微一笑:“别担心,师父曾说过,世界上所有的毒都能解。”
“我一直信你。”秦曜阳柔声,情深款款。
围观的人的太多,凤青翎不像秦曜阳那般脸皮厚,她有些不好意思,很快转了话题,朝旁人道:“不知各位大人可愿帮忙?”
一句话落,御医们立即明白凤青翎的意思,她这是叫他们去捉蚂蟥啊!
多年来,他们读圣贤书,学玄黄术,给人针灸放血拔毒制药煎药熬药,可这抓蚂蟥抓蜈蚣的事,他们没做过啊!
而且蚂蟥那东西,万一吸附在身上,一口血就没了。
御医们纷纷露出纠结神情。
凤青翎双眼盯在秦曜阳手心银针上,压根没精力关注御医。
最后还是院正大人识趣,飞快朝众人使了个眼色,躬身道:“是,县主大人。”
院正大人率先退出,其他御医纷纷跟在他的后面。
抓蚂蟥这种事,交给小药童就可以了。
凤青翎忽然叫他们做这事儿,应该只是不想他们围观。
凤青翎是殷莫的徒弟,秦皇子是凤青翎的未来夫君,如今,未来夫君中毒,凤青翎必定会用压箱底儿的法子救秦皇子。
这种压箱底儿的法子,能轻易让人看了去吗?
“县主大人,请问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蚂蟥吗?”落在最后那个小御医转身,神色间有担忧,“现在才刚立春,天气冷,怕是蚂蟥不好找。”
蚂蟥是一种喜热的虫子,一旦天气冷了,就会缩到土里蛰伏起来,直到第二年初夏再又出来。
小御医这句提醒,凤青翎这才想起这季节抓蚂蟥不易。
她略思索了下:“多烧点热水,浇到平时有蚂蝗出没的泥浆里,用木棍搅拌几下,再准备另一个木棍,裹上棉絮,蘸上猪血,放进泥浆,一盏茶后提上来就可以了。”
小御医没想到凤青翎能将如何抓蚂蟥说得如此清楚,当下忙着点头称“是”,心生佩服。
……
从房间出来后,小御医忍不住叹:
“凤姑娘可真博学啊!连怎么抓蚂蟥都知道!”
其他人只是笑笑,这位凤姑娘,出人意表也不是第一次了。
“大概小时候抓过吧。”有人随意敷衍。
“一个大家闺秀,大冬天的,抓蚂蟥做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是无聊。”
凤青翎小时候在将军府不受重视并非秘密,小孩子没什么玩的,和虫子玩并不稀奇。
……
房间里。
秦曜阳双手掌心各插了六根空心银针。
他的双手摊开放在桌上,凤青翎只耐心等,脸上是寂静的寒。
“要不要我运功把毒血逼出来?”秦曜阳开口。
“你敢!”凤青翎柳眉一竖。
秦曜阳立即笑:“好好好,我不敢,我听话。”
凤青翎这才意识到秦曜阳是为了逗她笑,她也不笑,只轻叹了口气:“银针都没法把毒血导出来,怕是不好解。”
她说着,双手按在秦曜阳掌心周围,细致的挤压,试图将毒血迫出。
“不好解不等于无解,你不已经想到办法了吗?”秦曜阳朝门外看过一眼,暗指她吩咐人抓蚂蝗的一事。
凤青翎却是摇头:“蚂蝗只是为了替你把毒血吸出来,离解毒还远得很。”她顿了一下,手上动作不减,“你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夏逸放置的东西,怎能毛毛躁躁的揉碎?那毒必定藏在信笺中。
信笺揉碎的瞬间,毒粉也沾到手上。
“任何男人看到写给自己女人的求爱信,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秦曜阳却是坦然,“夏逸这毒不光针对我,更针对夏烨。”
“可现在中毒的却是你。”简单一句话,亲疏关系立现。
书和信都在地宫中,正常情况下,派人搜索地宫的应是夏烨,率先看到这封信的,也应是夏烨。
只可惜机缘巧合被秦曜阳先看见了,或者说秦曜阳更倒霉点。
银针的顶端终于有了些黑色液体,凤青翎继续揉着。
眼看着银针上方毒液颗粒越来越大,她这才把秦曜阳的手斜置在清水碗上方。
“滴答”。
毒液入水,惊起一圈涟漪,飞快抽离成一丝丝黑线,再融入水中消失不见。
凤青翎继续给他揉手心:“痛不痛?”
秦曜阳微笑摇头:“你这是把我当三岁孩子?”他脸上笑意更甚,“若非中毒期间,你这样揉我,我会更甘之如饴。”
“没个正经!”凤青翎斜眼看他。
从中毒到现在,这人不但不紧张,不焦急,反而一直安慰她。
“青翎告诉为夫,如何才叫正经?大惊失色,大声呼救还是大发脾气,把安康王痛骂一顿?”秦曜阳笑。
他的目光如阳光下最温柔的云锦,柔和的看着凤青翎:“两军交战,胜败乃兵家常事。为夫只是中毒,实在称不上什么大事。”
他顿了一下:“想想安康王,布局三年,先是在西泠湖底埋火油,再借宣义王之手叛变,无一不败,最后落得仓皇逃离皇宫。你若是他,岂不是早气得哭晕了过去?”
“我像是那么不经事的人吗?”凤青翎终于笑了,将再一滴毒液滴进清水后,索性将银针取下,将见血的那头在水里晃动了几下,“还是等水蛭吧,那东西快。”
“你是为了放出毒血?”秦曜阳问。
“是,我需要分析毒液成分。”凤青翎说着,闻了闻混合毒液的水,再拿了笔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用刀一划不就得了?”秦曜阳目光转向凤青翎那把刀。
“你以为你有多少血经得住放?”凤青翎笑。
她才不要告诉他,她不是没想过一刀下去,每个碗里都能滴上好多血,她只是舍不得。
毕竟是她喜欢的男人。
很快再换了话题:
“亏得安康王既想做皇帝,又想名正言顺。他既用的是慢性毒药,便是想拖着和皇上谈判,最好是皇上为了保命,将皇位禅让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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