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沛笑着道:“非我苛刻,而是她啊,若是不严些,也不知狂到哪儿去了……”说罢一叹,见李君玉还在,对她一挥手道:“你且去后院见见你外祖母吧,过几日你送你表姐进京,见了圣驾再回来,也送送大人,护送他们的安全。”
“是……”李君玉不冷不热,连正眼都没给慕容沛一个,转身就折去后院了。
慕容沛脸色不愉,见她一走就对宣旨太监大吐苦水,道:“……郡主终非与我同姓,外孙女儿终归是外孙女儿,现如今,她只怕只服皇上,连我这个外祖也不放在眼中了,她这样,迟早得跌跟头……”
宣旨太监见他语气中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点忌惮,又有点可惜,惜才之意,反而更信了几分。如果慕容沛只是一味的斥郡主,他反倒会怀疑了。
论演戏,慕容沛可是演了一辈子戏,这点小事,纠结之心一点也难不倒他。
“郡主是有本事的人,以后战事还需倚重,有些脾气也是正常,这个年纪,正是傲气之时……”宣旨太监道。
慕容沛摇了摇头,重重一叹,眼露痛惜,却不再多说什么,只叫那复杂心情和眼神演的一个出神入化。
李君玉进了后院,便是一笑道:“难为外祖与舅舅和府上下人了,只是还需多劳心几日,待送走了内监就不必再演戏了……”
老太君拉住她的手,道:“不碍,你外祖都是演惯了的,这也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局面,他既乐意看,就让他看去……”
李君玉道:“卿儿姐姐还在外面做事呢?!”
“嗯,这几日人多眼杂,你卿儿姐姐就装成幕僚宿在外院了,不好来内院打人眼……”老太君道:“她心里愧,私心想着能为百姓做点事,她也能不去想这些事。”
“是因为顾姑娘吗?!”李君玉低声道。
“娆儿这孩子也是可怜……”老太君道:“玉儿啊,以后你要好好给她安排个归处,听说她是千机门的人,也算是幸运,托了千机门护庇,可是她终归是姓百里,她一生所愿是为百里家昭雪,以后,就让她振兴百里家吧……就算身陷污泥,也是功不可没啊,她若只是想报仇,完全不必帮着卿儿,这份情,咱们都要记着,牢牢的记着……”
“嗯,外祖母放心,我心中早已有打算了……”李君玉道。
老太君略有些疲惫,道:“此次你进京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有事的,您老就别操心了,有君瑜在,定能化险为夷……”李君玉笑着道。
老太君失笑摇头,道:“真想拜访一回沈先生,只是又怕打扰他,罢了,等他以后再回云南,我再去拜访也一样,现在反而引人瞩目。”
李君玉笑着不说话。
老太君是人精一样的人,看她种种情态,岂能不知她的小女儿姿态,便道:“玉儿,你不要瞒着我,你是不是对沈先生有……”
纵是李君玉,也是红了面,却没否认。
“千机门门主定是匹配得上你的,”老太君道:“只是不知品貌如何,上次你外祖回来说长相与气度都是不凡的,咱家玉儿若是喜欢,当真心以待,千金易得,难得的却是有情郎。只是,你以后总是不凡尊位,只有娶的份,万没有嫁的份。纵世间女子都是如此,到你这里,自然就不必受这世俗规矩束缚了。以后若有这么一天,外祖母若还在,就一定为你作主求娶人家……”
“……外祖母,怎么说到这儿了,还早着呢。”李君玉道:“他心中只有主臣之分,没有别的想头。”
老太君笑着道:“玉儿想要的,用心去捂,不信他就算是块石头都捂不热。”
见李君玉面热,便笑着道:“你还小,罢了,不提了,免得你害臊。来,用了早膳没,陪外祖母用一些。”
“用过了,不过可以再吃一些……”李君玉道。
“你消耗大,多吃些,不要像你卿姐姐,每次都跟吃猫食一样,世将家的儿女,休要养出那些诗书之家的样来,咱们慕容家总归是以武传家,不要与他们清贵人家攀比。”老太君笑着道。
李君玉听的笑了,陪着她用了一些吃食,两人说说笑笑,倒也自在了一会。
楚煙砂在军中已经领了右将军之职,这一日忙完,便抽空去了城中,找到慕容卿时,正看到她正在写草药配方。打算给时疫未愈的百姓诊治,十分认真。
看她这样忙,倒一时不好上前打扰。
慕容卿忙到中途抽空休息的时候才注意到站在廊下角落里却十分引人注目的楚煙砂,她一时一笑,放下笔,走上前道:“楚将军?”
“慕公子……”楚煙砂看她精神不错,便笑着道:“此次来是特意感谢慕公子的,多谢慕公子点醒我,让我有所奔程。”
他重重的拜谢了,慕容卿忙还礼,笑着道:“楚将军是有本事之人,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前程,也会被重用的……”
楚煙砂释然一笑,道:“战郡主麾下总是不同的,一开始去的时候,我以为我这样的性格一定很难融入其中,没想到……”
“看来楚将军在军中人缘不错。”慕容卿笑着道:“恭喜。”
楚煙砂心中一暖,道:“众位将军都很好,虽然总是要与我切蹉身手,无时无刻,可是,他们都是有活力的,亲近的,活生生的人,对我这样性格的人,这样的同僚都很好,所以,万分感激慕公子。就算是有所奔程,也有正途归路,战郡主所在,以后就算是我魂断归途。就算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了。”
对将军而言,他们心里的雄心壮志大约就是这样的情怀了。
慕容卿看他是真的很开心的样子,便笑着道:“将军心有归属就好。公告已经让云南府发了出去,若是楚将军的家人来了云南,定会看到布告,若是有消息,我会派人去通知楚将军……”
“多谢。”楚煙砂道:“慕公子为某所做,某铭感五内。这是小小敬礼,还望慕公子不要嫌弃粗陋。”
慕容卿忙接了过来,笑着道:“那我就收了,只是你刚至军中,手上也不宽裕,破费了。”
楚煙砂似很怕她不收,终于松了一口气。
有人正好来叫慕容卿,慕容卿匆匆的与他道:“今日繁忙,改日再细说,不方便招待将军了。”
两人说了几句,慕容卿便匆匆的去忙了。
楚煙砂也没久留,很快就回军中去了。待慕容卿闲下来,才打开礼物,发现是一支狼毫,并非多好的品质,甚至连府上的一支普通狼毫都不如。然而,这礼物却意义非凡。
因为,这是楚煙砂对她能力的认可还有歉意。
楚煙砂只觉得她写字的样子很认真很好看,这样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不是普通的,都是值得敬重的。这是他欠她的一个道歉和认可。
慕容卿一笑,楚煙砂除了有些狂傲以外,其实心细如发,能有这样的认可,她已经很高兴了。
能在云南,各有所为,就是最好的知己。
她将礼物细细的放好,打算以后就用它写字。不光楚煙砂的,以后,她会得到更多的将士和文人认可,她不光只是做到这一步,她会为官,为宰,为玉儿分忧,造福百姓,将慕容家发扬光大。
慕容家虽以武传家,可是正因如此,一个武将世家出了一个为官的女子,这样的传奇,她心慕之。
这只是第一步,然而刚踏出的第一步,也叫她万分的喜悦,心中也渐渐生出股豪气干云。她虽不能像玉儿一样上阵杀敌,但她一定会尽己所能,做更多的事。
此时镇南王府比之以往是无比的安静。
老王妃自从上次的事后,仿佛失了魂一般,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了,死心沉沉的,一天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卫氏与孙子辈没有一个来见她,仿佛她不存在,她在镇南王府不过是个活死人,完全没有了生气。
她身边的仆妇上次死了不少,如今也只剩那么两个极贴心的,整日里战战兢兢,见她如此,缓过神来后,总要劝慰她,道:“……老王妃,听说世子已经袭了镇南王位了,郡主她也只是一时得志,只怕不可能……真正的正名。”
老王妃不为所动。
两人开始哭,道:“老王妃总会有出头之日的,一定要熬到世子回归的那一日……”
老王妃的眼皮终于动了动,她睁开眼睛,眼中却毫无波动,道:“他们早恨我入骨,没有人在乎我的……错了,都错了,从当初赐下毒酒的那一刻起就错了,这是报应,我没什么好怨的……”
“可是老王妃也不能这样子下去了,还请振作啊……”仆女泣道。
老王妃眼神有些失神,良久才道:“……不要再说了,能活着就已是幸运,以后就淡然的过着吧,哪一日,她不需要我了,我再死,现在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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