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凤娇因为在监狱里呆三天,整整三天。
时初依然处于昏迷之中,陆朝衍用尽了所有办法,时初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这个妹妹这次像是化身成了睡美人,打算睡到个地老天荒的节奏。
而这几天,陆朝衍碰到医生都会忍不住问他妹妹的情况,俨然化身成了妹控,搞得那几个医生看到陆朝衍的时候都要绕道走。
对陆朝衍来说,时初但凡有一点儿反应,他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偏偏时初怎么都不肯醒过来。
如果不是陆吾恩在,他铁定要搬到妹妹病房与妹妹同吃同住了。
时初一直昏迷不醒,而她难产的消息却瞒得紧紧的,哪怕陆家,也没人知道,除了医院里的两兄弟,其他人几乎不知道时初孩子没了的消息。
更何况,这家医院是陆家旗下的一个分院,若想瞒住一个消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三天,除了陆朝衍对时初的情况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关注之外,慕慎西更是三长两头的往医院里跑,各种各样的名医如水一般涌到了医院里。
可是,时初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一日,陆朝衍神色复杂的望着病*上的妹妹,轻轻的执起她的手,小声又隐忍的对妹妹说话:“小四,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千万不要像哥哥一般贪睡,知道吗?”
厉少容已经于三天之前被抓,但是他打听过,只要一旦开庭,现如今的证据足以让厉少容轻而易举的逃脱掉,而陆朝衍分明是不想让他这么逃了的。
三天前,是时初实名检举了厉少容,说她手中掌握了一份关于厉少容谋杀容初的证据,而她甚至把一部分证据交了出去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
检察院拿到那份证据之后,直接上门抓人,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厉少容位高权重却一点和办法都没有。
可是若时初继续昏迷下去,那一点点证据是不可能一直把厉少容关在看守所里。
他肯定会想出法子保释自己出狱。
而且毕竟他身处高位,如今虽然官司绯闻缠身,但是并不代表证据确凿,就能一下子能扳倒他。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陆家一直没有找到扳倒厉少容的原因。
厉少容行事小心谨慎,无论做任何事情,他都不可能留下一丁点儿线索让人发现他做过的事情。
而扳倒厉少容,必须一击即中,不能让他有翻供的机会。
所以,小四,你要赶紧醒过来。
哥哥这一次一定要让厉少容付出代价,无论是容初的事情,还是姑姑的事情,都要让他付出惨境痛的代价!
时初一直不醒,倒是厉少容被抓进去第三天,四九城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许凤娇被因为身体不适被保外就医。
据说是因为许凤娇这段时间在监狱里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如意,长期惨无人道的折磨让这个女人患上了很严重的慢性病。
这次出来是因为心脏有些问题,需要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许凤娇出来之后,第一个人要见的是陆静临,不管怎么说,陆静临虽然不是陆瑾安的孩子,可是是她十月怀胎产下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见。
而这一次许凤娇出来的原因其实说白了也是为了陆静临,上次厉晟尧答应过她,只要她把手中的东西给他,他会护陆静临一个周全。
无论四九城发生多么大的事情,他保她不死。
而他之前略略跟自己提过陆静临如今的情况,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可是饶是许凤娇想过陆静临现如今的情况,看到陆静临时,还是忍不住瞬间红了眼眶,语气忍不住一变:“静临,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陆静临的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好,一段时间不见,那张本来娇娇气气的圆润脸蛋儿迅速的削瘦憔悴下去,眼底里铺满了绝望灰败的光。
像是对这个世界早已经没了指望,而整张脸依旧是腊黄的有几分吓人,她扑到了病*边,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妈妈!”
许凤娇迅速的捉住女儿的手,近距离的打量更是看出陆静临的状态有点儿不对劲,怎么形容呢,陆静临从小到大是她亲手养大的,虽然陆瑾安对她*爱有加,可是女儿的任何事情都逃脱不了她的眼睛,她这个样子,像是duyin缠身的样子。
心头一紧,但许凤娇到底是没有太过于失态,反倒是对苏寒说道:“谢谢你苏先生,晟尧呢。”
“厉总今天有事抽不开身来,特意让我陪陆小姐见你。”苏寒神情淡淡的开口,厉晟尧今天确实抽不出空,黎晚和的葬礼他要安排,而今厉铮又住了院,厉少容被抓,厉家上上下下的事情几乎全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不过,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许凤娇知道厉晟尧那个人办事向来滴水不露,他说过给她一个机会,却并不代表全然相信她,尤其是在他给安排了陆静临给她见面的时间。
兴许,这个病房里早已经被他安了监控,心下计较一番,她让陆静临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才开口寻问道:“静临,你跟妈直说,是不是又抽那个东西了?”
她没有问的太过于直白,但是眼睛里却藏了不少怒火。
当初她没有进监狱的时候,陆静临已经跟她再三保证不会碰那个东西。
可是,这才多长时间,陆静临又开始抽了,而且那人答应过自己,说是会照顾好陆静临的,她这才甘心入狱,承担一切过错。
可事实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陆静临的削瘦憔悴肯定不止跟duyin犯了有关,想必跟其他事情还有不少的关系。
“妈妈,对不起。”陆静临落寞的垂下了眼睛,一双眼睛里溢满了深深浅浅的委屈,语气凄然:“我不是故意的,这段时间晟尧哥哥已经帮我安排了医生,对了,我听苏寒说你是心脏出了问题,你之前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妈妈年纪大了,没多少年数可活了,唯有你妈妈是最担心的,当初他答应我要照顾好你,今天你跟妈说一句实话,他待你到底如何?”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陆静临的爸爸。
其实许凤娇一直不肯相信厉晟尧的话,甚至厉晟尧拿了陆静临被各种虐待的照片,她都觉得是假象,她不信那人会对陆静临这般残忍。
毕竟,他可是陆静临的爸爸,虎毒尚且不食子。
她这一生委屈求全嫁到陆家,为他九死一生产下孩子,更在嫁进陆家之后为那人付出良多,暗中帮他做了不少事情,可是,她入狱之后已经别无所求。
唯一心中挂念的便是这膝下唯一的孩子,却不曾想陆静临会被他照顾成这样。
说真的,许凤娇不可能不失望的,她未曾入狱的时候,陆静临的脸蛋儿还稍微有些圆润,可是现在却只能用油尽灯枯来形容了。
陆静临浑身一怔,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浑身几不可察的颤抖起来。
她的爸爸,不是一个天使,而是一个彻底的恶魔。
而许凤娇自然看出了陆静临眼底那一丝细微的变化,脸色蓦地一变,一个莫名其妙的认知在心底腾了出来:“静临,是不是他逼着你做什么了?”
如果不是这样,陆静临怎么可能会露出这般表情。
“没有,爸爸没有。”陆静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赶紧摇头,她自认了那人之后,其实可以当一个不问世事的千金小姐的。
可是她执念入魔,一心想嫁给厉晟尧。
哪怕厉晟尧心里没有她,她始终想嫁给他。
所以,她才会答应了那人的条件,可是她没有想过,那个人真的是彻彻底底的恶魔,他彻底的毁了自己的人生。
“真的没有?”许凤娇有些不相信的望着她。
陆静临心头一紧,生怕她不相信自己一样,急不可耐的解释道:“没有,爸爸没有逼我任何事情,是我一直想嫁给晟尧哥哥,妈妈,你能不能帮帮我?”
大概是病了,陆静临也觉得自己病了,不然怎么会那般执念,明明知道那个人只是利用你,他对你并无感情,可是她还是想着嫁给他。
成为厉太太,哪怕只有一天,她都愿意。
“静临,你怎么那么糊涂呢,你明知道你跟晟尧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能继续喜欢他,妈妈早就跟你说过,你跟他不适合。”看着女儿的样子,当妈妈的最为揪心。
“可是,我就是喜欢她,妈妈,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只想嫁给晟尧,我知道你能帮我的,你让我嫁给他好不好!”时至今日,陆静临知道自己没有几天日子可活了,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受了那么多委屈之后还是成不了他的妻子。
眼见女儿已经入魔,许凤娇是又恨又气:“妈妈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情不行,我永远不会答应你让你嫁给他的。”
陆静临听到这句话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而苏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许女士,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让人带陆小姐回去了,她这段时间身体还没有好,需要回去吃药。”
“静临,你到底怎么了?”许凤娇心一紧,拽住女儿的手。
陆静临说不出话来,苏寒倒是漠漠的添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许女士不用担心,陆小姐跟人合作,做了一些错事,如今厉总把她的命救了回来,让她好生养着。”
陆静临被人带走之后,苏寒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依旧无波无澜的,跟了厉晟尧身边好几年,厉晟尧身上的一些脾性他自然摸的一清二楚,猛一看,会觉得这个人跟厉晟尧亲临没什么区别。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苏寒目光略有深意的望了许凤娇一眼,然后附在她耳边简单的说了一句话,而这一句话,却足以让许凤娇失去了所有的冷静。
指甲不知道何时陷在了肉中,等到她感觉到疼的时候,她才松开了手,而指甲里已经有一些细碎的血肉,她望着苏寒:“我怎么可能相信你。”
“你若不信,可以问陆静临,有没有这回事,不过依着她的性子,恐怕是死也不会在你面前透露这个事情。”苏寒说着,又拿出了一些东西给她。
许凤娇目光扫了一眼,而这一眼已经让许凤娇的心凉到了底。
其实她知道厉晟尧之所以救陆静临其实还是因为她手中掌握的一些证据,而他从始至终要的都是那人的证据,只要把这些证据拿到手,那人的仕途就真的完了。
可是,他怎么能这般对静临。
瞧见许凤娇阴沉不定的神色,苏寒又随口问了一句:“许女士可是想清楚了?”
“我考虑清楚了。”许凤娇开口说道,到底是陆家三太太,哪怕入了监狱之后也遮挡不住她身上的气势,女人目光轻抬,生出几分波澜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苏寒从医院离开之后,直接去了厉家。
因为黎晚和的死,这段时间厉家也不太平,但是黎家一干众人可是憋了一肚子火,就等葬礼结束之后找厉连城算账呢。
苏寒找到了厉晟尧,两人拐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他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番,厉晟尧听完之后,目光不着痕迹的紧了紧,勾出一道凌利的光:“她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苏寒话不多,意简言骸。
厉晟尧的目光狠狠的沉了下去,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子骇人的冷意:“我看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这种条件都敢提,难道当真以为我拿她没有办法吗?”
“厉总,您冷静点!”据苏寒所知,目光来说,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若想斩草除根,非此计不可,不过苏寒心里也明白,这条计策万万是行不通的。
虽然目前来说,厉晟尧跟时初因为黎晚和的事情绝裂。
可是苏寒知道,这几天厉总虽然一直让自己忙个不停,从来不曾歇息过一秒,就是怕自己会忍不住跟时初打电话。
很多次,他看着厉晟尧拿起手机,目光长时间停留在一个电话号码上,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拨通过那个电话。
因为不敢,所以才会患得患失。
苏寒跟了厉晟尧多年,知道他哪怕嘴上说得再凶狠无情,对时初,他始终割舍不下。
厉晟尧抬了抬手,目光凉悠的没有一点儿情绪,墨色却在眼底铺满,将那双眼睛浇灌成水天一色的墨色:“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对了。”末了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事的,厉晟尧突然开口问道:“阿宁那边怎么样了?”
苏寒沉默了一下。
看着他的表情,厉晟尧像是猜测出了一二:“算了,既然他不愿意作证,就不勉强他了,毕竟厉少容说起来也是他的爸爸,他不出来指证也情有可原。”
“厉总,我总觉得小少爷的心思不是这样的。”苏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他或许是有别的顾虑。”
听到这句话,厉晟尧也沉默了,他当然清楚厉宁是什么样子,看似绵软清淡,却有一股子韧劲,尤其是双腿废了之后,益发沉默寡言了。
男人的眉锋轻轻一挑,目光幽沉明亮,像是点了一束星芒,在眼底静静流淌,他突然转让过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才轻轻的揉了揉手腕:“你说得没错,阿宁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二婶的死跟二叔脱不了干系,阿宁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等我忙完我妈的葬礼,确实要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聊一聊了。”听着苏寒轻轻的回应了一声,厉晟尧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底的光突然淡了下来。
简单的黑色衬的男人眉眼益加浓郁幽深,那双乌黑浓密的眸子像是荡了一层冷冷的星光,光芒夺人,心口这几天一直很不舒服,隐隐约约觉得好象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沉甸甸的,像是堵了一方石头一般:“这几天,陆家的情况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苏寒立时明白了厉晟尧的意思,厉总这是怕想变着法儿的打听一下时初的情况吧,只可惜那天把话说得太满,让他一直找不着原由过问陆家的情况。
这男人*起来就是骚。
心底撇了撇嘴,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回答:“厉总,陆家一切照旧。”
厉晟尧黑眸无波无澜的望了他一眼,然后正欲说什么的时候,苏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扯了扯嘴角,没有诚意的跟厉晟尧道歉:“抱歉啊,我先接个电话。”
男人眸底的情绪慢慢压了下去,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去吧。”
三天前,厉少容被带走之后,一直被关押在这个地方。
除了失去的自由之外,厉少容的日子跟在外面几乎没什么区别,他位高权重,哪怕是有谋杀的嫌疑,也不会真的有人把他怎么样。
哪怕是审,也需要一个适合的人选。
而如今大选在即,聪明人都不会得罪他,毕竟如果那个人胜出,他就是功臣,那人一个登即位,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要让他放了他。
毕竟七年前的事情他处理的干干净净,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么多年他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不过,除了……
一想到那个女人,厉少容的眸色不可抑制的沉了下来,那个女人应该没那个胆子抖落他的事情,而且,当年他做的隐秘,哪怕是那个女人恐怕也知道不了多少东西。
想到这里,他又稍稍放下心来。
他一生筹谋良多,却没有想过此生会有机会进到这个地方,门被拉开的时候,厉少容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因逆着光,看不清对方是谁?
待对方开口的时候,他才想起这个人是谁。
那是一个低调的仿佛如同影子一般存在的人,若不是常常跟在那人身边,放在人群之中他绝对想象不到这个人竟然是那人的保镖。
厉少容眸色一喜,站了起来:“江边,先生让你来救我了吗?”
江边是一个不爱说话,又相貌普通的人,唯独一双眼睛,幽沉狭长,给人一种沉默是金的感觉,他轻抬了抬手,开口:“厉先生,坐下说。”
这三天,厉少容一直在想,他出事这么久,阁下一定早就知道了,他肯定也会想办法救他,这么多年他为他出生入死,做过不少事情,没道理他才出了事阁下就会对他放手不管,如果真是这样,就白白枉费他跟了他这么多年。
而且,他如果一旦不管自己,他投靠了他的竞争对手,对那人来说压力也是极大的。
更何况,这一次厉晟尧已经选择了站在那一边。
如果他再选择那人,对他一直拥护的人百无一利。
像是感觉到了厉少容心中的弯弯绕绕,江边嘴角挑了一下笑,可就算是笑他也笑的无声无息,没有一点儿影响力:“这次是怎么回事?”
“江边,你不会是怀疑我真的杀了人吧!”厉少容故意用震惊的语气开口说道。
江边沉默的看着他,那双平淡无奇的小脸上,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有几分害怕:“阁下让我来问问你情况,他好考虑一下对策,毕竟在这个时候,你不能出事。”
“你说得没错,我这个时候确实不能出事。”厉少容很坦然的开口说道:“马上就要大选了,如果少了我的支持,恐怕对阁下竞选不利。”
江边心底冷哼一声,不过却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如何,不是又怎么样。”厉少容满不在乎的说道。
江边眸色里浮出一丝怒气,却很快就散了:“如果是你杀的,我就要毁掉所有的证据,如果不是,那最好不过,三天之后就要开庭了,阁下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瞧见厉少容眸色阴沉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江边突然又说了一句:“对了,许凤娇已经保外就医了,据说是有心脏病。”
提起这个熟悉的名字,厉少容脸色一变:“她怎么样,严不严重?”
“厉先生放心,暂时没什么大碍,但是如果她一旦泄露了什么秘密,恐怕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江边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她不会背叛我的!”许凤娇入狱几个月,从来没有想过绊脚叛他,这个时候更不会,他相信她,如果她有背叛自己的心思,她早就会背叛自己了。
“那可说不准,厉先生,阁下早就提醒过你,成大事者不要贪恋美色,更何况她还是陆家三爷的太太,如果让人知道了你跟她的关系,你就不怕你的仕途全毁了!”江边如今四十多岁了,一直没有结婚。
日子过得比和尚还清贫,所以对于厉少容的事情,他当真有些看不惯。
厉少容要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去招惹陆家的三少奶奶。
哪怕现在许凤娇跟陆瑾安早已经离婚了。
可是一旦他跟许凤娇的关系曝光,迟早都得完蛋!!
更何况,陆家并等闲之辈,不然这么多年,阁下怎么可能一直对陆家忌讳莫深。
“凤娇不会背叛我的!”厉少容仍是重复着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告诉自己,还是想说服江边,而这个时候,江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等他接完整个电话之后,脸色已经滴水成冰:“厉先生,你说许凤娇不会背叛你,可是我的人刚刚回复说,今天厉晟尧的助理苏寒已经跟许凤娇见了面!”
“又是他!”厉少容咬牙切齿的说道。
“看来厉先生,对自己的侄子很不满!”江边开口说道。
其实这些事情江边一直早有耳闻,四九城几大家族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耳闻,毕竟阁下坐在那个位置,肯定会对几大世家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
厉少容表情已经变了,脸色也冷了好几度:“如果不是他一直紧咬着我不放,这段时间我至于这么狼狈吗,阁下不是说过,要把他解决掉吗?”
听着他愤愤不平的语气,江边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可以说,他自从进来之后就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直接问道:“许凤娇都知道什么?”
男人脸色一变。
迟疑的望了一眼江边,最后才犹豫不决的说出一句话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把她牵扯其中。”
“我倒不知道厉先生什么时候成了情种!”江边冷冷的嘲讽道,见厉少容眸色一沉,他又冷冷的笑道,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只要对阁下选举不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允许,许凤娇一旦做出损害阁下利益的事情,我绝不会放过!”
厉少容脸色一变,已然成了死灰色。
倒是江边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色,这一次主动站起来轻轻的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常的开口:“厉先生放心,对阁下来说,您是他的大功臣,阁下不会让人对您怎么样的,你且安心在里面呆着,等过几天大选结束,阁下一定会寻个法子放了你,至于你的女人,只要她不做出什么损害阁下利益的事情,我不介意给她留条性命。”
等江边走后,厉少容才一屁股坐了下来,半天没有反应。
而当天晚上,许凤娇在医院里心脏病发作死亡,第二日,这个消息才传了出去,而许凤娇一死,厉晟尧好不容易找到的这条线索又断了。
开庭前一晚。
厉少容几乎可以确定明天陆时初不会出现了,江边带来消息说是明天不过是走走过场,不会有人把他真的怎么样。
听到这些话,他的心就安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明天开庭,同样也是大选之日,所以他相信明天阁下会赢,而他也会无罪释放。
当然他既然选择了那么做,就会让人找到一丝线索。
只是没有想到会来一位不速之客,这个人正是他的侄子厉晟尧,不过几日不见,厉晟尧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眼底的黑眼圈更是让他整个人透露出来一股子疲惫的浓厚。
“你来这里做什么?”厉少容心下有些意外,但还是稳住情绪开口说道。
“二叔,只要你肯承认七年前的罪名,我会让时初撤诉对你的控诉!这样,你一世英名还在,厉家的声誉也不会毁掉!”厉晟尧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
厉少容听到这句话心底不屑一哼,面上倒是没什么显示,依旧清清淡淡的,仿佛厉晟尧说这些话对他没什么影响一样:“晟尧,你这是在吓唬我吗?”
“二叔,我是认真的,据我所知,时初手中已经掌握了你当年犯罪的证据,当年你自认为你做事隐秘,但是有些东西许凤娇是一清二楚的。”厉晟尧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因为江边并没有跟厉少容透露许凤娇的死讯,所以他一直以为许凤娇还活着,如今听厉晟尧这么一说,目光陡然一沉:“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相信你吗?”
“你不信我,但是总该相信陆静临的话吧。”厉晟尧话音刚落,陆静临的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隐隐绰绰的光在她脸上浅浅勾勒,像是一副浓墨的丹青妙笔。
她站在那里,语气清清淡淡,似烟一般:“爸爸,妈妈已经把证据交给了晟尧,你还是自首吧,把一切告诉警察,这样才可以从轻发落!”
“胡说八道,你妈妈是不可能背叛我的!”厉少容只觉得心底一阵气血翻腾,怒不可遏的对她开口说道。
房间里登时静了下来。
厉晟尧目光淡淡的望着他,目光却诡异的让人心惊,他慢悠悠的上前一步,不知道拿出了一份牛皮袋,递到了厉少容面前。
手指轻点在上面,目光微沉:“那你先看看这个是什么?”
厉少容看着那个牛皮袋,仿佛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只要一拉开,里面形形色色的罪恶就会跑出来一样:“厉晟尧,你不要弄虚作假,你的东西我不看。”
“二叔,这是害怕?”不高不低的语气。
厉少容冷哼一声:“我只是不想浪费我的时间。”
“爸爸,晟尧哥哥已经查到了,容初是我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到现在您还是不肯承认吗,当年是你利用了她……”陆静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厉少容蓦地打断。
“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有厉宁和你两个孩子,没有第三个!”厉少容冷冷的说道:“事到如今,你被这个男人迷昏了头吗,竟然为他说话。”
“爸,我是为了你妈,如今证据确凿,你如果再负隅顽抗,晟尧哥哥说一切都走法律程序。”陆静临看着厉少容眸中一片苦色:“如果您肯承认罪行,他说这些事情可以私下解决,不会让你杀人偿命的!”
“放肆!”厉少容一把挥开那张牛皮袋,袋子散落在地上,连同里面的文件也散了一地,在地板上分外分明:“容初明明是时初害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厉晟尧望着地上的那些纸,眸色复杂,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望向了厉少容,目光冷静的如同秋霜,渗着一丝凉:“二叔,如果七年前,我知道我带回容初会给你带来那么好的机会陷害陆家,我情愿七年前没有见过她。”
七年前,他的军营里认识了容初。
当初容初还是如水一般的年纪,天真浪漫,厉晟尧当年就是一个木头,除了时初之外,几乎很少跟女孩子有什么接触。
可是这个容初,却三番四次的来找他。
当时不少人传言容初在苦追军中第一美男厉晟尧,对此,厉晟尧总是不置一词,他的心很小,仅容得下时初一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
直到有一天,容初拿到一块玉来找他,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是厉家的东西。
当年厉家先祖打造了几块玉牌,借以传给子孙后嗣,拥有此玉的人就是厉家的骨血。
而那时候他刚好休假回四九城,下了火车的时候才发现容初一路跟了过来,她一个女孩子家,虽然是个军医,但是人生地不熟的,他自然不好留下她一个人。
于是,便给她安排了一个他很久不曾去住过的小公寓。
因为容初的身份复杂,如果她证实为厉家二房的孩子,就是厉少容的私生子,当时厉少容风头无两,前程无限。
一旦曝出了婚内出gui的事情,他的前程等同于玩了。
厉晟尧当时不敢轻易下决定,所以就想着找个机会让二叔跟容初做一个DNA。
若是容初是厉家的孩子,怎么解决要交给厉铮决定。
至于容初,在没有证实她的身份之前,他是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利用她的身世对付厉家,更何况,马上就要大选,厉铮跟陆荣升在争一个位置。
说到底,他还是存着一些私心的,他不可能在那个时候让任何人有机会对厉家不利。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容初的出现,会导致那么多的阴差阳错。
如今想来,若是他当年没有多管闲事就好了,若是他当年不插手容初的事情,也许后来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而这么多年,他之所以没有跟时初解释过,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没有脸去解释什么,像他们这种出身,又是这种家族的人,又怎么肯把自己家族的隐私泄露出去呢。
而且,容初的身份一直没有证实,他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容初是他的妹妹。
“我不认识什么容初,你们找错人了。”厉少容似乎没有听到厉晟尧的话一样,目光平静至极,就连语气都像清水调一般:“明天就要开庭了,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爸!”陆静临又大喊了一声。
厉少容跟没有听到一样,坐到了自己的小*上,陆静临扑了过去:“爸,你知不知道妈妈已经死了,她临死前把所有的证据都给了我,你知道吗,是你这么多年一直跟从的那个阁下,是他的人害死了妈妈,爸爸,你知道吗?”
陆静临哭得声泪俱下,让厉少容的眸色变了一下:“你说什么?”
她把事情简单的跟厉少容说了一遍,末了认真的跟他说道:“爸爸,妈妈已经死了,就在几天前,她就死了。”
“不可能!”厉少容眸色一变,闭了闭眼睛,感觉呼吸莫名一窒。
“爸爸,她死之前已经把她这么多年收集的证据交给我了。”陆静临拽着厉少容的衣角,声嘶力竭的说道:“这么多年你守护的人却害死了我妈妈,你难道就不后悔吗?”
厉少容震惊的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望着陆静临:“不可能!”他不相信许凤娇已经死了,江边走的时候还跟他保证,他不会杀许凤娇。
只要她不触犯阁下的利益,他不会动她。
可是,她怎么死了呢。
厉少容这个人,一辈子野心勃勃,拥有很多东西,唯一个许凤娇让他爱而不能,求而不得,所以多多少少在他心底占了一些份量。
正因为如此,他对许凤娇始终有一些特别的情感。
这些年,两人相认之后,更是没有断了关系。
更甚至,他做的有些事情,许凤娇是一清二楚的。
等他的情绪差不多平复下来,厉晟尧这才开口说道:“二叔,如今证据确凿,证实你跟容初是父女关系,对她的死,你还有什么要抵赖的吗?”
一瞬之间,厉少容仿佛恢复了正常:“既然你说我跟他是父女关系,那么七年前,我有什么理由去害她,厉晟尧,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吗?”
“因为你心中的*。”厉晟尧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他这个二叔,看似是一个好人,实际上极重权力,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利欲熏心,对权利更是有一种疯狂的追求:“二叔,只要你交待出这么多年你跟阁下的所作所为,我会考虑在明天大选结束之后,饶你不死!”
闻言,厉少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陆静临和厉晟尧面面相觑的看了对方一眼。
直等到他收住笑声,才好笑的望着他们两人:“厉晟尧,有时候太过自信也不好,大选还没有结束,现在说输赢是不是太早了!”
“咱们还是明天法庭上见吧,我厉少容绝对奉陪到底!”说完,转过了身子不看两人。
“爸,为什么你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如此执迷不悟!”陆静临不可置信的说道,而接下来,无论她说什么,厉少容就没有回应了。
直到厉晟尧跟陆静临离开之后,他才睁开了眼睛,目光幽深可怕,无论这一条路是对是错,他都不可能再回头!
除非死!
两人出了看守所之后,有人迎了出来:“厉少,怎么样?”
“静临,你先到外面等我。”厉晟尧拍了拍陆静临的肩膀,温和的说道,待陆静临离开之后,他才沉下语气问道:“这些信息有用吗?”
“恐怕没什么用。”那人说道,一身警服穿在他身上有几分纨绔的味道,星眸微微一眯,他才说道:“除非更有利的证据。”
闻言,厉晟尧的眼眸紧了紧,半晌之后才答了腔:“我知道了。”
厉晟尧出来时,陆静临一个人低着头坐在那里,风一吹,鼓动了女孩子的衣裙,她看起来异常削瘦,听到动静时,她抬起了头。
一双眸子像是浮了一层光望向了男人:“晟尧哥哥,我今天做的这些,你满意吗?”
男人望着她,眼神幽沉:“东西什么时候能给我?”
“晟尧哥哥。”陆静临眼眶蓦地红了,语气带了几分柔软的情意:“东西我可以给你,那你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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